聽完秦遠的話,姜晴輕輕轉(zhuǎn)過身,慢慢抬起頭來。
自責道:“可袁將軍他......如果當時我們跟袁將軍一起回來的話,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發(fā)生這種意外我們誰都沒能預料到,但現(xiàn)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覺得袁將軍的死有蹊蹺,但他身份特殊不宜讓官府的人知道,所以我們得先趕緊去找個仵作來驗驗袁將軍的尸體。”
秦遠看著姜晴,說得極為認真。
姜晴一驚:“什么!你說的是真的嗎?秦遠哥哥。”
“嗯,此事說來話長,有時間我再給你解釋,遲則生變,我們現(xiàn)在就走!”
“好!”
姜晴立馬收了情緒,和秦遠并肩離去。
京城,大將軍府。
月色朗朗,此時林正南著一襲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佇立寢室門口,熟稔地一把抓過那只白色信鴿,從其腿上取下信條后放飛。
派出去十年的探子,如今突然來了消息。
是好是壞,他的心里似乎已隱隱有所預料。
他面色平靜無波,緩緩打開信條借著月色看起來。
只見紙條上寫著四個大字:貴寂,姜閑。
貴,指的便是十年前姜焱的先鋒——袁貴,寂,又指死。
十年前知道真相的那個漏網(wǎng)之魚袁貴終于死了,是個好消息!
林正南大大地松了口氣。
可這件事卻跟一個姓姜的似乎有牽連,那么會是誰呢?
閑,同咸,指的自然就是鹽了。
會跟袁貴有接觸,又姓姜,還跟鹽案扯上了關(guān)系,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沒有這么一號人。
林正南把手里的紙條漸漸用力收緊,眼底定定地直視著地面。
到底會是誰呢.....
姜晴和秦遠一邊詢問街坊鄰居們是否有看到誰跟袁慶接觸過,一邊打聽仵作的事情。
周圍的鄰里街坊們在聽到袁慶突然死去的消息,震驚不已,皆搖頭表示不曾看到過。
等姜晴和秦遠二人找來仵作的時候,袁慶意外死亡的事兒已經(jīng)在窩棚街漸漸傳開了。
雖然在平時哪家有個什么爭吵,他們會不聞不問,但畢竟這么久以來他們這條窩棚街上還從來沒發(fā)生過死人這么大的事兒。
議論聲越來越大,越傳越遠,連許多已經(jīng)睡著的人也忍不住好奇起來開門相互詢問起來。
家家戶戶的燈逐漸亮了起來,見仵作要開始驗尸了,有的人提著燈籠已經(jīng)守在了袁慶家門口,都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仵作老頭先是大致查看了一下袁慶的情況,在和秦遠一樣沒有找到明顯致死原因之后,便說要更深一步檢驗。
“兩位年輕人,老夫現(xiàn)在要進一步檢驗尸體,難免有些不登大雅,請你們先暫且回避。”
姜晴眼帶詢問之意看向秦遠,秦遠則柔聲對她說:“笑笑,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這里有我?!?p> 姜晴點頭應好。
待姜晴出去后,仵作老頭隨即立馬將死者的衣物剝光。
燭光搖曳下,他一寸一寸地細細檢查死者皮膚,看起來十分專注嚴肅。
門外的街坊個個屏氣斂息,目不轉(zhuǎn)睛。
見一無所獲,仵作老頭又拿著剃刀到死者的頭部,準備為其剃頭發(fā)。
只是剃到一半,他手里的刀似乎被什么東西磕碰了一下。
于是,他立即放下剃刀,快速撥開袁慶的頭發(fā)察看起來。
一枚銀針的針柄才堪堪漏出一點兒,仵作老頭驚叫一聲,隨即取出。
秦遠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看得聚精會神。
整個銀針似有半只香那么長,上面還沾著點點黑色血跡。
“公子,這銀針上面的血是黑色,應該是含有劇毒。從死者的神態(tài)來看,并無痛苦,可見應是被一擊斃命。從銀針插入的位置來看,其人的身量應當與死者一般高,或者還高出一些,而人的頭骨本就堅硬,銀針又是細軟的東西,想要將銀針瞬間精準地插入死者百會穴,一般人根本就無法做到,除非是那兇手會武功....”
仵作老頭分析完將毒針交給秦遠,再重新整理好死者衣物。
聽完的仵作的話,秦遠看著手里的毒針若有所思,在心里細細回想來到這里他接觸過得每一個身量和袁慶差不多的人。
其余的旁觀街坊們聽完仵作的話大驚失色,議論開來。
人群中,有一灰頭土臉貧民打扮的男子看完后,立馬掉頭悄悄離開。
姜晴這次倒是比之前鎮(zhèn)定多了。
她緩緩來到秦遠的身邊,也盯著那枚銀針,喃喃問道:“會是誰害的袁將軍呢...”
兇器已找到,但是兇手依舊無從查起,秦遠只好先將兇器暫時收了起來,又驅(qū)散了街坊們。
最后,秦遠一把火燒了袁慶的遺體,連同他的草房。
姜晴和秦遠兩人跪在遠處,朝著大火的方向恭敬磕了兩個響頭。
“袁將軍,一路走好,請您到了我父親那邊代我向他問聲好,還有,您一定要給他說,女兒一定會竭盡全力為他查清當年真相,還他清白?!?p> 天氣炎熱,本就不大的一間草房經(jīng)過大火的吞噬,頃刻之間就化為了烏有。
姜晴看著那星星之火,心里惆悵萬千。
“我們走吧...”
姜晴點了點頭。
她正打算和秦遠離去之時,一股怪力狂風朝著他們席卷而來。
飛沙走石,令人睜不開眼睛,秦遠則下意識地將姜晴緊緊地護在懷里。
等狂風過去,姜晴和秦遠再看向方才袁慶房子的方向,只見地下突然出現(xiàn)一個凹陷的洞口。
兩人不約而同,走近一看,才看那洞口原來是個類似地窖的地方。
只是這個地窖卻很古怪,里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不似尋常地窖。
地窖不是很深,月色下肉眼可見其底,目測大概有一丈高。
但,如果沒用為什么會藏的如此隱蔽?
要不是那場大火,或許他永遠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處地方。
“你在上面等我,我先下去看看,一會兒就出來。”秦遠說道。
“那你小心點兒,秦遠哥哥。”姜晴點頭叮囑道。
“嗯,放心吧?!?p> 說完,秦遠輕輕一躍,便跳了下去,然后快速點了火折,掃視著四周環(huán)境。
見沒有遇到什么危險,他稍稍放下心來,拿著火折開始在地窖的石壁上探索起來。
頭頂上方,傳來姜晴的聲音:“秦遠哥哥,怎么樣?”
“還沒發(fā)現(xiàn)異常,我再找找看?!?p> 姜晴擔心秦遠一個人會力不從心,又說那地窖并沒有危險,她想要幫忙,但秦遠卻以她不懂江湖上的機關(guān)陷阱為由拒絕了她的好意。
只是沒想到秦遠這一找,竟然就是半個時辰。
姜晴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秦遠在地窖底下低呼一聲:“找到了?!?p> 只是等他打開寶盒一看,里面只是一個用木頭做的小笛子。
當他拿著笛子再次出現(xiàn)在地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姜晴此刻睡著的模樣。
浩瀚如海的星空下,姜晴蜷縮著身子,睡得香甜。
秦遠的嘴邊重新露出笑意,他貼身放好笛子后,脫下外衣輕輕蓋在姜晴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姜晴。
涼風習習,月光如水,那道羨煞旁人的背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