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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悲歡

第十八章

不論悲歡 5500詞 2098 2020-03-25 17:00:00

  孫憲北的人來時正是夏末,比她預(yù)估的還要晚些。孫憲北的人話語間總是帶了點不自覺的傲氣,像極了前朝未亡時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說話也拿捏著調(diào)調(diào)。

  “徐三爺在戰(zhàn)場上也是令人欽佩的英雄,想必瞧著這局勢也比一般人通透得多。我這次來的目的想必您也清楚,我家大帥耳提面命,讓我仔細(xì)著同你講那些道理,唯恐您忽視了些什么,到時候怕是得不償失?!?p>  徐云新這人從前有個不知是好是壞的特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語,倒不是有什么八面玲瓏的技巧,而是遇著了比他傲的人,他調(diào)子便能翹到天上去。只是可惜身居上位許久,這般能力倒是不怎么熟練了。

  徐云新斜躺著,吊兒郎當(dāng),翹著的二郎腿是真真標(biāo)準(zhǔn)。更不提他衣衫不整,溫香軟玉在懷。他瞅也不瞅那人一眼,只顧與懷里的美人調(diào)笑著,鼻子里發(fā)出重重的氣音。

  那人面色微微僵硬,臉上掛著的笑就要維持不下去。他好歹得了孫憲北的命令而來,一路顛簸輾轉(zhuǎn),到了這處也不見徐云新有這什么招待,倒是把他當(dāng)做了一團空氣無視。

  他想起自家大帥叮囑的,咬了咬牙,態(tài)度卻好了不少?!靶烊隣斂峙掠兴恢囚敵痰牡乇P緊挨著您的地,若是真有個甚么沖突,您這是討不了甚么好處的。您恐怕還不曉得,魯程近日活動可頻繁著呢,招兵買馬可不少,想必定是有什么動作了?!?p>  徐云新晃了晃高腳杯里的紅酒,面上漫不經(jīng)心,卻多聽了一耳朵。他記起幾月前夏南燭托人同他說的,竟是都一一應(yīng)驗了。

  那頭的人還跟個炮仗一般噼里啪啦:“我們大帥慣是個不愛戰(zhàn)場上廝殺那些事的,這不是想著畢竟還有那么多無辜的百姓,萬一魯程那莽漢沒輕沒重,弄得人心惶惶又可如何是好?我們大帥尚在前朝為官時,便是個勤政愛民的。如今迫不得已,能力不足,只得堪堪保住了北邊的山河。他是最不愿看到勞民傷財?shù)氖掳l(fā)生的了。如今魯程蠢蠢欲動,我們大帥沒法,只得先下手為強,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云新心中好笑,孫憲北這人他是了解過的,前朝大臣,美名在外,饒是他之前也沒想著這么個人物會同洋人有所勾結(jié)。況且前朝覆滅這里面指不定有他的手筆。他那副面子上的活也就做給外人看看罷了,里子里還不是爛透了。

  他挑眉,面上苦惱,“不是我徐某人不愿守住我這一畝三分地,您也是知道我這邊的情況的,南邊土地貧瘠是歷朝歷代便廣為人知的,那有那么多財力物力去支持我?!彼戳藢O憲北的人一眼,長嘆一口氣,連懷里的美人也變得沒有滋味起來,“我這地頂多就多些商賈之家,況且一個個離經(jīng)叛道,不為我所用,比不得孫大帥那兒順風(fēng)順?biāo)?。更何況,我那兄長不是投奔了孫大帥么?”

  那人想必在孫憲北處是說得上一定分量的,他擰巴著臉,瞧上去頭疼得很,卻并不見愁意。那人思考了很久,才終于道:“徐三爺知曉的,我家大帥不是那般無情無義之人,只要徐三爺愿意同我家大帥合作,那我家大帥必定是不會讓你這出半點岔子的。至于徐云虛,待事成之后,他是個甚么結(jié)局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他皺著眉頭,沉默許久,終于開口,同著那人虛與委蛇,“我前些年在沙場上打打殺殺經(jīng)歷的夠多了,如今是真不愿意再動干戈。但如今魯程不仁,我也不好坐以待斃,既然孫大帥愿意祝我一臂之力,那就勞煩您替我傳達(dá)合作之意了。”

  徐云新面上愁色漸消,笑著說,“我其實仰慕孫大帥已久,只是苦于之前的關(guān)系不得表達(dá)我的欽佩。如今既然我們已成同一條戰(zhàn)壕里的同伴,那就便是兄弟。”

  孫憲北派來的人笑瞇瞇地離開了。

  孔琳瑯自從幫夏南燭打理生意之后,消息便愈發(fā)地靈通。他把這事當(dāng)成笑話說給夏南燭聽時,夏南燭正窩在涼亭里咬著冰葡萄。

  葡萄冰冰涼涼的,這般悶熱的日子里吃起來極為爽口。她咬著葡萄,含糊不清地說,“徐云新這人猜忌心太重,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p>  孔琳瑯頗感奇怪,“魯程那頭早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軍馬,他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夏南燭慢條斯理搖著扇子,輕笑,“你倒真當(dāng)人家真是個毫無心思的角色不成?”她輕輕嘆了口氣,“這種結(jié)果,只有兩種可能。魯程手下不乏能人異士,我一個女人能想到的事他們自然也能想到?;蛘撸毕哪蠣T拿手帕擦凈了手,“徐云新早就派人同魯程合作,給孫憲北師出有名的機會,明面上同孫憲北合作,實際上早就打好了算盤?!?p>  孔琳瑯皺眉,“我記得是夫人先同他提起此事,如今卻是絲毫不見消息?!?p>  夏南燭看著他氣憤的樣子,不由得開口,聲音涼薄,“我早就同你提過,徐云新這人猜忌心極重。他不會放任甚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整出幺蛾子,他只會提防,小心翼翼。之前我托他與既明尋個差事,他便將既明放任自流,甚至還帶了點監(jiān)視的意味。要不是我是個女人,我們之間連合作的關(guān)系都不會存在??峙孪募以鐪缌恕!?p>  她拍拍旗袍上染上的灰,“如今既明已死,他便是覺得我放在他身邊的棋子失效,而我曾經(jīng)同他講的那些彎彎道道的謀略,怕是早就成為他眼中釘了。當(dāng)然,他可能覺得在我身上依然有利可圖,僅僅維持了面上功夫就不錯了?!?p>  自從褚家少爺身死的消息傳來,孔琳瑯少不了多添了幾分心思在夏南燭身上,他知曉夫人對褚啟是實打?qū)嵉暮谩H欢龊跛饬?,她看起來并無不妥,依然自在,談笑風(fēng)生。如今乍一聽見褚啟的名字,他便忍不住去打量夏南燭的表情。

  他懷揣著小心,表情瑟縮,倒是把夏南燭逗得眉開眼笑。夏南燭卷著自己的發(fā),根據(jù)孔琳瑯的觀察,這好像是她閑來無聊時的習(xí)慣性動作。夏南燭淡淡開口,“眾人皆有宿命,強求不來,不必惋惜?!?p>  孔琳瑯覺得這話像是在安慰他,終于放下心。他怎么忘了呢,自家夫人是個沒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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