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既然你要尋的人是神界中人,那更是不可輕舉妄動?!贝猴L(fēng)站在容宜身側(cè),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神界與魔界向來相看兩相厭,兩界不和也是千萬年來的事了。容宜說她要去人界尋一個來自神界的人,春風(fēng)會同意才怪。
容宜有些頭疼地看著站在她對面,勸了她大半個時辰的春風(fēng),“他救了我一命?!?p> 春風(fēng)皺了皺眉,矯正道:“小姐,他不是救了你一命,是救了你那縷魔魂?!?p> “四舍五入,就是救了我一命。”
“……”春風(fēng)。
無論春風(fēng)怎么勸說,容宜還是下定了決心要去一趟人界。
春風(fēng)也拗不過容宜,只能匆忙回了一趟自己的居所,翻找了一大堆的藥出來,塞給容宜。
容宜收下那堆藥,就起身回了自己寢宮,施法布陣。秋月和春風(fēng)守在容宜身旁,看著那暗紅色的陣法逐漸成形,彌漫起青紫色的煙霧,容宜的身形在那煙霧中緩慢消失。
“走吧?!鼻镌峦高^影像看見容宜安然抵達人界,木著張臉率先起身離去。
“去哪?”春風(fēng)跟在后面,不解地問了一句。
“去幫小姐安撫那群大臣?!?p> “……”春風(fēng)。
人界
“抓住他!快!”
“你們?nèi)デ懊妫伦∷?!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容宜甫一降落,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容宜本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對于人界的事情也懶得插手,只是她在前方那群人中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妖氣。
伏相咬著牙回頭看了眼手持銀器,對他緊追不舍的那群人。腳上拴著的鐐銬磨著他的皮膚,時不時地蹭出幾道血痕,傳來一陣鈍痛。
容宜自樹下走出,看了眼衣衫襤褸,一身傷痕的伏相,微微皺眉。
她先前就聽說妖族在人界的處境艱難,只是沒想到親眼所見時竟會如此觸目驚心。
伏相亦是愕然地抬首看著突兀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容宜。
容宜面容姣好,五官更是生的精致,此刻著一襲素凈的白衣站在他面前,倒是讓他無端地生出幾分敬畏之心來。
“丫頭,讓開?!狈啻蟠鴼?,無力地說道。他渾身上下的妖力都被腳上的銀制鐐銬所束縛,此時此刻與凡人無異。
容宜并沒有讓開,而是擋在他的身前,定睛打量著他。片刻,吐出一字,“妖?”
伏相掀起眸子掃了容宜一眼,咬牙就要從容宜身旁沖過去。
就在這時,后方的那群人也隨即追到,四下圍堵著二人。
伏相喘著粗氣,斂眸打量著周圍的那群人。
經(jīng)過這么些時日的折磨,他早已是強弩之末。別說是從他們這些人手中逃出去,就是再多走幾步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容宜垂眸看了眼他血跡斑斑的雙腳,忽而抬頭看向那群人,“為何抓他?”
那群追趕伏相的人顯然也沒有想到中途會多出容宜這么一個人,當下一愣。
“小姑娘,他可不是我們?nèi)私绲娜?,他可是妖啊。要是識相的就趕快離開,免得傷了你。”一家丁惦著手中的銀制長矛,沖容宜不懷好意地笑著。
“就是,姑娘,他們這群妖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倒不如來我們這,我們護著你。”
這群人許是見容宜生的樣貌不凡,又是孤身一人,難免起了異樣的心思。
容宜沒有理會那幾個說話的人,而是鍥而不舍地追問道:“他傷了你們?”
幾個手執(zhí)利器的家丁此刻隱隱覺得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有些詭異。
哪有尋常人聽見了妖這個詞還不害怕,還站在他的身邊,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們問題的。
“小姑娘,你難不成沒聽說過妖心大補嗎。我們家老爺素來身子不好,就花重金抓了這么一只妖來,誰曾想這還沒入口呢,就教他給跑了。”
容宜抿了抿唇,忽覺有些反胃。
說話間,那些個人已經(jīng)開始縮小圈子,準備將伏相擒獲。
伏相向后避了避,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的人。
忽地,眾人只見面前一道黑氣閃過,伏相腳上的銀制鐐銬就斷成了兩截,還呲呲地往外冒著黑氣。
眾人怔楞地看著容宜,下一瞬伏相就瞬移至他們面前,待他們還沒回神的時候,利爪就已經(jīng)劃破他們的咽喉。
容宜蹙眉往后避了避。
她倒是沒想到這只妖下手這么狠,不過須臾就將這些人盡數(shù)處置了。
伏相闔上眼,倚靠著那棵樹稍作休整。
就在容宜抬眸打量著他的時候,伏相睜了眼,對著她扯出一抹微笑,“多謝?!?p> 雖然不知容宜是何人,但她總歸是救了自己。伏相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看著容宜孤身一人,又生的瘦瘦小小的,便主動提出了和她結(jié)伴同行。
“這方圓百里都是人族居住的地方,處處設(shè)防。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倒可與我同行。”伏相有些虛弱地笑道。
容宜微微挑眉,看了眼他一身的傷痕,緩步朝他走去。
就在伏相好奇她要做什么的時候,一道黑氣襲來,將他周身籠罩在內(nèi)。
伏相有些慌神,但是下一刻他明顯地感覺到全身上下的大小傷痕都在愈合。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容宜。
這丫頭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說要與我同行嗎?還不跟上?”容宜在魔界囂張肆意慣了,此時也懶得同他解釋什么,拔腿就走。
伏相連忙追上。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不知道?!?p> 她就是來尋人的。
“我聽聞攬月國境內(nèi)有一無妄谷,谷中有大大小小數(shù)萬妖族。最重要的是我還聽說那無妄谷中還有一高人坐鎮(zhèn),姑娘若是沒地方可去的話,不如隨我去那無妄谷?!狈嘧飞先菀?,喋喋不休地念叨著,“依著姑娘的實力,一定可以在無妄谷謀的一片天地。”
容宜不耐煩地側(cè)目掃了他一眼。
伏相被她這一眼看的心生膽寒,怯生生地追問了一句,“姑娘?”
容宜只得應(yīng)了聲,“嗯?!?p> 既然那無妄谷中妖族眾多,想來消息也是靈通的,倒不如讓他們幫著自己去找人。
“尊上,您何時啟程回神界?”男子躬身而立,金白相映的衣擺在日暮下尤顯耀眼。
“回去?”清雅的嗓音兀然響起,帶著幾分慵懶,“回去看神君那老頭的臉色嗎?”
男子面露難色地看著說話之人。
忽地,他聽到他家尊上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中透著幾分繾綣,“也不枉費我等了這么些時日,可總算是肯回來了。”
男子詫異地抬頭,只見他家尊上舒展眉目,唇角還掛著一抹邪肆的笑容。
這……
“你先回去,本尊去……尋個人?!?p> 男子雖然還有話要說,但是不敢拂了他的意,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我本想著你再不出現(xiàn),就掀了這個地方。幸好你回來了……”
柳問澤注視著自己的右手掌心,眉眼溫柔。
“姑娘,過了前面就是攬月國了?!币驗橐娮C了容宜的兇悍之處,一路上伏相都在盡公盡職地擔(dān)任著導(dǎo)游,給容宜介紹著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
不知為何,一聽到攬月國三字,容宜心底便無端地冒起幾分火氣,本能地排斥起這個國家來。
伏相也不知為何這幾日容宜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只能小心翼翼地陪著她。
“半年前,攬月國曾抓獲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妖。攬月國的國君本欲將她處以火刑,但是不知為何,那火竟然不能近那大妖身子半步。最后更是引得無妄谷中的妖族暴亂,傾妖族之力逼近了攬月國的國都?!?p> “然后呢?”容宜忽然起了幾分興趣,想聽他繼續(xù)講下去。
伏相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他本就不是攬月國中的妖,對于半年前發(fā)生的那件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曉那大妖最后還是沒了,無妄谷也因此倍受打擊,元氣大傷,四分五裂地分散成了好幾股勢力。
容宜蹙眉,沒有再深究下去。
二人都不是人界中人,自然也不能用尋常的法子通過官兵的盤查。
容宜捏了一個訣,設(shè)法掩去了伏相身上的妖氣,順便還給他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出來。
伏相抱著那身衣裳,看向容宜的眼中又多了幾分憧憬。
這姑娘絕非泛泛之輩。
“姑娘,你有銅幣嗎?”伏相走在人群擁擠的街道上,忽然問了一句。
容宜不解地看著他,“銅幣?”
伏相一看容宜的神情,就知道她對于人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于是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了一遍。
“你說的銅幣就是這個?”容宜了然地自懷里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錦袋。
伏相接過袋子,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盡數(shù)都是簇新的銅幣。
“姑娘,你這是從何而來的?”伏相神情激動地握著那錦袋。
容宜沒有吭聲,她總不能說這是她適才變幻出來的吧。
人界的貨幣與魔界的大相迥異,上面并沒有附體的魔氣,就是一死物。變幻出這個對于容宜來說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不過有了這所謂的銅幣,二人在攬月國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譬如,容宜可以不用再跟著伏相這只一窮二白的妖露宿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