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一怔,搖首道:“沒有?!?p> 朱慈烺道:“如果父皇真的向武林各大派發(fā)出了勤王令,那為何只有上清宮一家趕來勤王?”
楊寧身子一震,心想:“是了,這一路東來,何曾見過其他勤王的門派。莫非這封信是假的?可我自己愚笨,上當就罷了,可屈師兄足智多謀,怎么也沒有識破呢?”
楊寧想到這里才省起來,自己當時接到御箋后,為了避免弟子之間互相議論,從而有貪生怕死的蠱惑人心,看完御箋后就自己收了起來。
如果自己當初給屈風(fēng)揚看一眼的話,以他的頭腦,定能識破。
楊寧暗暗自疚,當下向朱慈烺一抱拳,道:“唉,我這腦子實在是...還請殿下指教?!?p> 朱慈烺自打出生,身邊就圍繞了一群老儒生,以東林黨為首的文臣們極其自負,都以為他們自個是足智多謀,才華橫溢的治世能臣,皇上都得聽他們的,不聽?好,給你個剛愎自用,甚至是昏君的帽子戴上。
其實在朱慈烺心中,那些以東林黨為首的文臣集團,除了擅長結(jié)黨營私,排除異己之外什么都不會,整日里夸夸其談,大明江山就是這么被這么一群人給毀了的。
事實卻也如此,大明當今皇上崇禎帝,勤政尚儉,憂國憂民,登基十七年來,無一日不是在兢兢業(yè)業(yè)地為大明操勞。
只是嘉靖,天啟兩任皇帝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實在是讓人無能為力,加上天災(zāi)人禍,朝中東林黨又弄權(quán)誤國,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而恰恰就在此刻,沒有心機算計,對朝廷忠心耿耿,又身懷蓋世絕學(xué)的楊寧突然闖進了朱慈烺的視野,就像一個滿足了他所有對英雄人物認知的完美之人。、
而且,現(xiàn)在的局勢對大明來說又是岌岌可危的。
楊寧的突然出現(xiàn),是不是上天眷顧?
是不是說明大明不該亡?要知道,大明先輩們所給予華夏漢族的榮光和尊嚴是任何一個朝代都無法替代的。
強漢,不能!
盛唐,亦不能!
驅(qū)逐蒙古,收復(fù)河山,恢復(fù)衣冠。五征漠北,永樂大典,七下西洋,萬國來朝,威服四夷。
那是一個高峰,是一個波瀾壯闊的盛世!
朱慈烺不知道,但是朱慈烺對于楊寧卻是充滿了莫名的信任和期望。
期望!是期望!
因此朱慈烺對楊寧的毫無心機非但沒有瞧不起,反而更加喜悅。解釋道:“這封勤王御箋是假的,宮中不用這種布料?!?p> 楊寧心中頓時怦怦直跳,低聲道:“假的?那是誰在假傳圣旨?”
朱慈烺道:“肯定是為了引你來京,只是目的和動機是什么,卻著實耐人尋味?!?p> 楊寧一聽這話,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片刻間冷汗就下來了。
楊寧心想:“如果這個人偽造御箋,是為了引誘自己入京,那么會不會是想要把楊寧支開,從而對上清宮下手?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人顯然對自己非常了解,了解自己的性格和秉性,若非如此,怎么會篤定自己一定會去勤王?而且他也一定就是當晚在大殿中的那個鬼影?!?p> 楊寧頓時惶惶不安,上清宮中不僅有掌教和玄徽,還有...阿姊。
那個神秘人武功天下無二,這時自己不在,掌教重傷,誰是他的對手?
朱慈烺看出楊寧的不安,輕輕一夾馬腹靠上前去,寬慰道:“別想那么多,說不定他只是想利用反軍致你于死地,上清宮弟子眾多,當無大礙?!?p> 楊寧一聽此話,心下果然敞亮了許多,強作鎮(zhèn)定,向朱慈烺頷首笑道:“多謝太子,呃...太子賢弟?!?p> 朱慈烺哈哈大笑,道:“走,隨我來,我?guī)氵M宮!”
朱慈烺說罷,當先打馬離去。
此時反軍圍城,京師早已宵禁,街道上一個人也不曾有。
楊寧邊縱馬追趕,邊好奇的四處打量,他自小生于村野,見過最大的城也不過就是洛南小城。
此時見大明京師莊嚴恢弘,城內(nèi)道路寬闊縱橫,房屋鱗次櫛比,不乏高大巍峨的高樓,不由漬漬稱奇。
朱慈烺乘馬在前面跑,楊寧在后面追,只見兩匹駿馬一前一后在夜色中穿城而過。
楊寧后面再有個五六丈,則是跟了一大群太子親軍,不敢太靠前,也不敢離太遠。
轉(zhuǎn)過一條長街,面前廓然開朗,十六道白玉雕砌的石橋后面,是一座玉宇瓊樓的宮殿,殿樓上懸掛著幾十個大紅燈籠,宮門前幾十名錦衣衛(wèi)按刀而立。
楊寧心想:“原來這就是皇宮大內(nèi),果然輝煌氣派?!?p> “什么人深夜進宮?”宮門前的錦衣衛(wèi)一見有人膽敢騎馬近前,當即如臨大敵一般紛紛抽出刀來,楊寧兩人還未到近前,就被一大群錦衣衛(wèi)圍了起來。
緊隨在后的太子親軍也趕了過來,聞言叫道:“瞎了眼睛嗎?此乃太子殿下當面,還不跪下。”
為首的錦衣衛(wèi)百戶舉著燈籠一照,待看清朱慈烺的面容,頓時唬了一跳“哎呦喂,我的爺?!?p> 宮門前的錦衣衛(wèi)頓時跪了一地,道:“太子爺您可回了,皇后正四處尋你呢,找您的人馬,已經(jīng)出宮四撥了。”
朱慈烺心下一緊,探身問道:“母后尋我什么事?”
錦衣衛(wèi)百戶道:“皇上自反軍圍城以來,接連幾日滴米未進,而且...”
這百戶說到這里,看了朱慈烺一眼,下面的話不敢再說下去。
朱慈烺急道:“而且什么,你快說!”
百戶道:“而且性子大變,口中不停地說諸臣誤國。”
朱慈烺聽見“諸臣誤國”四個字,竟有種說不出的苦澀難言,可眼下并非是難過的時候,他打起精神,道:“你們退開,孤王要進宮?!?p> “是?!卞\衣衛(wèi)依言散開,將宮門讓了出來。
于是朱慈烺與楊寧飛馬進宮。
其實縱馬入宮是死罪,但是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闖王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大明江山隨時可能崩塌,誰還會在意這些。
最起碼朱慈烺肯定不會在意,楊寧是因為不懂。不知則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