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牛頭村（2）
鄭敏獨自進到木屋內(nèi)，見到了傳說中牛頭村黑白事務(wù)的打理人——村長。村長所穿的服裝與一路看到的男人服裝有些不同，身上是一件較長的袍子，帶的帽子也有一些珠子、水晶的裝飾，看起來六十出頭，精神挺好，臉上有了不少的皺紋。他坐在木椅上，木椅上墊著看起來柔軟的毛皮，鄭敏知道如此完整的毛皮在市面上可不是一筆小價錢。
村長聽到鄭敏的腳步聲，微微睜眼，他也沒有急著從木椅上起來，微微笑著說道“警官請見諒，我的腿腳不好，所以我就這么坐著你不介意吧？”
好家伙，看來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鄭敏臉上溫和地笑著，環(huán)視了這間屋子一圈，屋子雖然有幾張木凳但都擺放在墻邊，自己看來是不速之客?！安唤橐?，我有一些問題要麻煩您，村長?！闭f著鄭敏便從兜里拿出打印出來的照片，送到村長的面前，那便是易行風(fēng)拍攝的雪山上的照片。
村長接過照片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不時湊近觀察著，鄭敏注意到他的表情除了驚訝看不出其他的情緒。村長看完后眉頭深鎖，坐直了些開口說道“你們來是找人的？”
鄭敏還是微微笑著“村長，這幾個人是你們村子的吧？那么我們就是來找他們的。麻煩您讓我們進去尋找，或者把他們請出來？”鄭敏恭敬地接過村長遞過來的照片。
“警官，他們確實穿著我們村子的衣服，但是不能保證這些人是我們村子的人啊，你知道我們牛頭村的人從來只殺獵物，不會殺人的?！贝彘L微微咳了咳，給人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罢f不定是外頭的人故意裝作這幅打扮來混淆視聽？”
鄭敏點點頭，“您說得有道理，既然您不認(rèn)識他們，那好，那這樣吧，我們自己進村去找?！?p> 村長輕笑了一聲，“沒問題，你去吧?！眲傉f完他又恢復(fù)到躺著的樣子，悠悠然半閉著眼睛。
“麻煩您派人給我們解釋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好像上次我們警局的人就被村民誤解了……”鄭敏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容，顯出友好和氣的樣子。但其實他說的是一年前那次組長帶人進村，結(jié)果發(fā)生摩擦，村民顯然是受到了別人的指示，讓好些同事受了傷，不光是鄭敏，整個警局都對那次的行動感到氣憤，最后因為管轄權(quán)有限，僅僅是賠禮道歉就給解決了。
“那都是誤會，我們村子的人很善良但是也很固執(zhí)，你要我向村民解釋沒有問題，但是我們村民家里的隱私場所，你們得經(jīng)過他們同意才能進去，如果他們不愿意我也不能強迫?！贝彘L臉上露出為難的樣子。
牛頭村村長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他一聲令下，不管是家里的財產(chǎn)還是隱私，任何村民都不會說個“不”字，鄭敏當(dāng)然清楚村長的用意，他故意作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好勒，當(dāng)然，我們希望是搞錯了，希望那些人不是牛頭村的人是最好了?！闭f著又瞥了瞥村長的神態(tài)，看到村長還挺配合，心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預(yù)感。
“那……阿瞳！”村長提高聲音喊了一聲，阿瞳從屋外進來了，隨后他們用村里的語言交流幾句，阿瞳便點點頭，“警官，等會兒我會跟你們一起去，村民那邊我會解釋的。”
“好好，最好不過，謝謝您，村長！”鄭敏說著隨阿瞳一起出去，臨出門前看了看墻邊放著的柜子，那里面滿是象牙、花瓶等看起來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貧窮村子里的寶物。村長堂而皇之地擺在會客廳，可見他的特權(quán)地位在這個都是平房土屋的村子里是多么橫行無阻，鄭敏轉(zhuǎn)過背后輕蔑地笑了一聲。
村長看到鄭敏隨著阿瞳出去了，一下子掀開了蓋在腿上的毯子，站在窗戶邊往外看去，窗外正對的是包圍著牛頭村的西山主體，村長雙手背在后面，右手發(fā)出“咯咯”的指節(jié)聲，手腕處微微露出他的手鏈，手鏈上也有一個金制的牛頭配件。
鄭敏和其他三個警察分為兩撥，易行風(fēng)跟著鄭敏這撥，阿瞳找來另一個會說普通話的人，各自帶領(lǐng)兩隊人去到村子?xùn)|西邊。接下來的過程自然可以預(yù)想，雖然阿瞳解釋過鄭敏他們過來的意圖，但是看到外人，村民都拒絕他們?nèi)胛?，根本不管是不是警察，在村子里從來沒有警察和法律這么一說。
即使偶爾碰到幾家溫和一點的，進去也毫無收獲，屋子里的女人大多赤裸著身子做家務(wù)、帶孩子，鄭敏等男人見到她們臉上也有幾分尷尬，但是女人和丈夫都習(xí)以為常，雖然易行風(fēng)知道這里如同原始社會一般，但是在現(xiàn)在親眼見到這種情況，心里還是頗不好受，這才知道鄭敏為什么說江澄沒有來挺好的。
一路上鄭敏的興致不高，只是不時跟帶領(lǐng)的阿瞳閑聊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易行風(fēng)見另外兩個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看來鄭敏在車上那番話是有深意的，易行風(fēng)漸漸明白這次壓根沒打算能真正抓到什么犯人。
東邊搜查得差不多，阿瞳帶他們來到了村子后方通往西山的路，鄭敏這會兒似乎變得認(rèn)真起來，仔細在前面查看著。
易行風(fēng)看到往上的路不時有些樹木，整體來說尤其陡峭，相比他和江澄在西山上看到的陡坡，更加天然原始。遠處有一個影子在閃動，易行風(fēng)本以為是一只猴子，后來那影子發(fā)出“呼”“哈”之類的語氣詞，近了些他才看出來這在絕壁上行走如飛的、竟然是一個活人。
那人一會兒就跳到了他們面前，面對幾個村外人顯然感到十分驚訝，阿瞳看到他巴拉巴拉說了幾句，那人應(yīng)該了解了情況，但還是一副鄙夷生氣的樣子，鼻子哼了幾聲，經(jīng)過鄭敏他們身邊時故意從背簍里丟了一堆雜草走了。
阿瞳看到這種情況不禁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各位警官，他個性不好，在我們村子是出名的。”
鄭敏他們或多或少沾到了一些泥巴和雜草，但也都沒有露出不快的樣子，“沒事，你不用在意?！?p> 易行風(fēng)離得遠，才免遭那人的“進攻”，看著幾位警察有些狼狽的樣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磥砼ｎ^村的人真對外人敵意深厚，這會兒易行風(fēng)都對他們這場縮頭縮尾的行動有所同情。
“那……你們還要上山嗎？”阿瞳走到鄭敏身邊問道。
這陡峭的山崖沒有村民的幫助很難上去，這也是他們牛頭村能做獨特的向?qū)獾脑蛩?。鄭敏搖搖頭，向其他幾名警官示意了一會兒，“不用了，我們先去村口吧，等他們回來，沒什么事就走了?！?p> 易行風(fēng)估計幾位警察應(yīng)該都挺憋屈的，但是易行風(fēng)卻覺得鄭敏回去的路上不時跟阿瞳還有其他同事說笑幾句，顯得挺快活，這讓他有些疑惑。
這次再次來到村口，易行風(fēng)才發(fā)現(xiàn)就在里門附近，有一座尤為精致的小塔，小塔使用的是跟牛像一樣的材料，高度應(yīng)該也差不太多。小塔面前擺著一張巨大的桌子，雖然相隔有較遠的距離，但是他可以看到桌子上擺著的是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這會兒天氣很冷，也還有不少蒼蠅圍繞著，確實讓人惡心。
易行風(fēng)本能地皺著眉，轉(zhuǎn)過頭看向村口的方向。
這會兒阿瞳去小解去了，鄭敏看四周沒有村民便靠近易行風(fēng)一些，低聲解釋道“這是村子的貢臺，牛頭村信奉神，村民打來的獵物要先上供桌，過幾天才能拿回家吃?！?p> 易行風(fēng)挑挑眉，“這天氣還能放，天氣熱起來了不都壞了？”易行風(fēng)臉上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難以想象氣溫高的時候，腐肉發(fā)出的臭味會引來多少蛇蟲鼠蟻來啃食著……
鄭敏倒是一臉饒有趣味地看著貢臺，“村民會拿回去吃的，不會一直擺在這兒。”不過鄭敏倒是沒再補充，村民千辛萬苦打回來的獵物，就只拿一半回家吃，另一半全部由村長收走，成為他的私人物品。他看到腳邊有個小石子，便用了些力氣踢到靠近貢臺的方向，嘴里低聲說道“在這個村子里，村長可以說就是個土皇帝，可笑的是還把這種壓榨奉為神圣，沒人有怨言?！?p> 雖然鄭敏就在易行風(fēng)身邊，但是聲音太小，易行風(fēng)并沒有聽清楚他的意思，“什么？”他疑惑地問道。
鄭敏看到另一隊人已經(jīng)朝這邊走來，搖搖頭“沒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