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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可下蒼龍窟

第八章 沙洲奪鏢

問君可下蒼龍窟 青壺齋主 11594 2020-02-25 09:39:02

  當日搭乘祁慕田的馬車,二人隨意閑聊,相互投緣。至楠溪江畔,丘胤明乘船向東,聽了祁慕田的話,欲往金華去。相逢半日,竟皆有幾分惜別之意。

  浙中山水深蘊奇秀,這一路若要且行且覽,盡可慢慢賞玩,但丘胤明心中裝了金華聚會的傳聞,一心想見見問劍閣主尊容,于是沿途未作停留,數(shù)日便到了金華府城。

  十五年前,母親亡故時,恰逢大水,年幼的他不得不跟著逃荒的百姓一道流落他鄉(xiāng)。之后細想,當初好似走了二三十日,依此推之,這里距母親亡故之地應不遠。可當年一切葬于大火,無法追溯了。金華是座千年古城,城墻巍峨,綠樹繁茂,古樸中透著鮮亮。府城背山臨水,多古剎名觀,北有盛產(chǎn)鱸魚的富春江,南有丘陵沃野柑橘成林,商賈匯聚,物華豐美。

  進城時已過黃昏,丘胤明就近走進一家甚為體面的客棧,名叫金華樓。兩層店面,石板地擦得錚亮。帳臺后身著墨綠緞夾衣的賬房先生打著算盤,直到他走到跟前,才抬起頭來,溫吞吞問道:“客官住店?”廳里兩名伙計,此時徑自擦擦弄弄。

  丘胤明見賬房冷淡,心中有些不快,可也懶得再尋住處,便點頭道:“住店?!?p>  那賬房一面伸手拿過流水簿,一面道:“本店上房,一兩銀子一天,麻煩客官登記一下?!?p>  丘胤明接過簿子,拿起擱在手邊的錦云小毫懸腕而書。賬房見他穿得簡樸,不文不武,舉止倒是端正大方得很,不由得伸過頭去瞧他筆下字跡。正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響,隨即聽見伙計殷勤道:“客官請進!馬匹包管照顧。這位公子請!”

  丘胤明下意識回過頭,見一長一少二人走進門來。前面的是位年少公子,身后一位四五十歲武師模樣的人。那公子臉膛黝黑,濃眉大眼,衣色光鮮。頭戴烏綢唐巾,身著豆沙色水波紋潞綢窄袖長袍,腳踏薄底快靴,腰間革帶上系著一柄短劍。昂首走來,廳堂中頓時一亮。

  賬房臉上即刻笑容大開,將丘胤明晾在一旁,手捧流水簿與筆硯,走出帳臺,口中道:“貴客光臨,先請這邊坐,勞煩登記??炜焐喜?!”

  那少年瀟灑地一甩袍襟,端坐茶幾邊,提筆方欲書寫,卻眉角微動,輕聲道:“好字!”抬眼看見丘胤明立于帳臺邊,臉色陰沉,即刻問那彎腰侍立一旁的賬房:“那位公子先我而來,為何不先去招待?”

  “這……”賬房賠笑著不知說什么好。少年見狀,起身走去朝丘胤明抱拳道:“這位兄臺,小弟方才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p>  丘胤明沒想到這少年如此通情達理,忙還禮道:“仁兄言過了,在下不敢當?!毙闹袇s有幾分納悶:這少年至多不過十五六歲,身量未足,嗓音稚嫩,言行舉止卻頗似老練,不知是那里的名門新秀。又聽少年對賬房道:“還不快先招待這位兄臺?!?p>  賬房一臉尷尬,對丘胤明賠不是:“公子見諒,請先付一兩定金?!?p>  丘胤明從包裹里摸出一錠金子,扣于帳臺上道:“抱歉,正好沒有零碎,你就將就些吧。”

  賬房嚇了一大跳,五兩黃金!僵著臉笑道:“公子,這……”

  丘胤明板起臉,“怎么?不夠?。俊?p>  “哎,夠,夠?!辟~房被他的眼光逼得心里發(fā)寒,急呼伙計:“小三!快帶這位公子去二樓,臨花園上房一間。”伙計應聲而到,丘胤明轉(zhuǎn)身時眼角一帶,只見那少年公子在一旁歪著嘴竊笑,模樣好可愛,頓時一樂。江南出靈秀,此言不假。

  次日一早,丘胤明起身后,想出門去走走,剛下樓到小花園,便聽身后有人道:“兄臺,早!”回頭一看,恰是昨日所遇的錦衣少年,此時已換了一身豆黃色的長衫,忙作禮道:“早安。昨天,多謝仁兄關照?!?p>  “什么仁兄啊,”少年輕步跳下石階,擺手道:“你比我年長,叫賢弟就行。不瞞你說,昨天在流水簿上見兄臺一筆好字,小弟素愛文墨,故此冒昧前來,請教兄臺尊姓大名?!?p>  丘胤明搖頭道:“不敢當,在下丘胤明,賢弟貴姓?”

  “雙木林,名東方。”少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端詳著他道:“丘兄是南方人?”

  想是林東方聽出自己的口音,丘胤明點頭道:“我從崖州來?!?p>  “哦!”林東方眼睛一轉(zhuǎn),“崖州可是個好地方啊。我聽說,那里有位上官道長。”

  丘胤明吃了一驚,這少年見識不凡,不愿多言,便未置可否,只道:“賢弟見聞廣博,請問貴府何處?”

  林東方一笑:“我是南京東方家的表親?!?p>  丘胤明有禮道:“恕我孤陋寡聞,不知東方家的名號?!?p>  林東方連連搖手:“哎,丘兄,什么世家名門,其實我們就是開鏢局,靠面子跑腿吃飯的,知書答禮的不多?!?p>  兩人閑談之際,昨天隨林東方一同前來的鏢師從門外進來,說道:“林少爺,姚局主來了,還買了劉家老店的酥餅?!?p>  “知道了,你們先去廳里稍等,我馬上就來?!鞭D(zhuǎn)臉對丘胤明道:“丘兄,和我們一同吃早飯吧,我聽說那劉家店的酥餅可是金華一絕?!鼻鹭访饕娝鎺ю捪嘁荒樥嬲\,便欣然同意了。

  去往二樓小廳時,丘胤明好奇問道:“這位姚局主和你們南京東方鏢局是何關系?”

  “他是我們鏢局在金華分局的大當家?!?p>  丘胤明從未聽說過鏢局還有分局一說,想這南京東方家定是非同一般。轉(zhuǎn)眼瞧了瞧林東方,雖然舉手投足頗具干練,可還是掩蓋不住那時不時透出的孩子氣??礃幼?,他在東方鏢局還是個人物,真讓人有些不解,難不成這江浙道上原本就沒多少兇猛的強盜,以至于放他這樣的青蔥少年出來歷練。

  林東方?jīng)]覺察他的疑惑,笑微微問道:“丘兄,這次遠到中原,有什么特別的事兒嗎?”

  “沒有,行走四方,尋個營生?!?p>  閑話幾句,二人一同走進小廳,但見桌上的茶壺里冒著熱氣,油紙包半開,香氣撲鼻,想必便是令林東方垂涎的金華酥餅。老鏢師身邊坐著一名三十來歲的白面漢子,眉眼和善,微有發(fā)福,見林東方進來,即站起身來,笑呵呵地打招呼。林東方回禮道:“姚局主早?!蔽创僬f什么,姚局主便指著油紙包道:“老梁昨天說,少爺在路上就念叨過咱們金華的酥餅。來,來,趁熱吃。”

  林東方尷尬一笑,對姚局主和梁鏢師道:“還沒介紹呢。這位是昨日新認得的朋友,丘公子,方才在樓下遇見,便請他一同來吃早飯。”

  丘胤明拱手道:“在下是個游方的讀書人,初次從崖州來到中原,有幸得會諸位武林豪杰,失敬?!?p>  姚局主稍稍愣了一下,便又回復了方才的笑臉,拱手道:“幸會,幸會?!倍虹S頭則朝林東方投了個疑問的眼神,見林東方笑嘻嘻的未作理會,微微搖了搖頭,客氣道:“既然是少爺?shù)呐笥?,請坐。?p>  丘胤明明白梁鏢頭的眼色,只作不知,大方坐下,和三人閑聊起從崖州一路北上的見聞。遠方風物本就有趣,更加他敘說有章,令座中人聽得甚是得味,尤其是林東方,眼神里滿是羨慕。當說到路過溫州府時,丘胤明有意將砸賭坊,會溫家公子的事兒化作道聽途說,對三人談笑著說起。林東方一聽,揚眉道:“巧了。我和梁伯伯昨天剛到后,就聽姚局主說,溫州的顧家和寧波的余家前些時候鬧不和,搞得沸沸揚揚?!闭Z氣中頗有些不屑道,“以前聽說過,那兩家人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聽丘兄所言,果然如此?!?p>  梁鏢頭道:“少爺,出門在外,別人家的事,還是不要妄加議論?!?p>  姚局主笑道:“不妨。少爺心直口快,說得也不假?!?p>  林東方笑了笑,“我還沒說完呢?!鞭D(zhuǎn)頭對丘胤明道:“丘兄,你肯定不知道,我們的姚局主就是個頂好的和事老。就是他請來了武林中人人追捧的問劍閣老大,替那兩家人說和。所以,江湖人家是好是壞,我這小輩只敢背后胡說而已,姚局主這樣做,我可是真心贊成的?!?p>  梁鏢頭搖頭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快步跑上樓梯,正是朝著這小廳而來。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聽有人拍門道:“大當家!不好了!有急事!”

  姚局主急忙起身道:“進來說?!痹捯粑绰洌幻S師推門跨進,面色驚恐道:“我們的鏢車被劫了!”

  “怎么回事?慢慢說。”梁鏢頭道。

  那年輕鏢師臉頰通紅,擦了把汗,道:“袁鏢頭和王鏢頭押去武昌府的鏢被鄱陽湖的水匪劫了!派人回來通報的,剛到。二位鏢頭都受傷了,還在那邊呢?!?p>  “什么!”姚局主驚得一震。林東方在旁覷著,想這趟鏢必不是個小生意,正欲說什么,姚局主沉了一口氣,對林東方和梁鏢頭道:“沒想到,二位剛來做客,鄙鏢局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我現(xiàn)在得馬上回去,先告辭了?!辈淮嘶卮穑汶S那年輕鏢師急匆匆地下樓而去。

  梁鏢頭佇立少頃,即對林東方道:“少爺,我也去看看吧。那兩個鏢頭我見過,不是庸手,鄱陽湖有水匪,之前沒聽說過,恐怕這回遇上厲害的了。”

  這時,丘胤明忽然發(fā)話道:“二位,在下有言,不知是否妥當。我少年時曾在海上謀生,學得些水里的武藝。此番萍水相逢,承蒙林賢弟關照,無以回贈,不如與你們同去,需要時可助一臂之力?!?p>  梁鏢頭早就看出他根底不凡,只欲謹慎相交,這時自然猶豫了一下。林東方則大方道:“好,多謝丘兄美意。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三人走進鏢局時,只見眾人聚在大廳,姚局主眉頭緊鎖,負手踱步。

  尚未走進廳門,就聽有人道:“這可是我們鏢局今年頭一筆大生意。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裁促\人愿意坐下來商量。”

  忽見來人,廳里說話聲即刻停了下來。姚局主見三人都來了,嘆了口氣,道:“慚愧!方才你們也聽見了,這趟鏢是現(xiàn)銀。那天,鏢隊搭船渡江,卻誤上賊船,就這么栽了。”

  梁鏢頭道:“這些水匪沒聽說過東方鏢局么,竟如此大膽?!?p>  姚局主道:“銀兩太多,我們走的暗鏢。不過,交手后報了名號,他們竟然不理會。之后打聽了,是鄱陽湖碧波寨的喬家三兄弟,新起家的,嘍啰多,還很會水戰(zhàn)。我們鏢局就吃了這水上的虧,被騙到湖里,連人帶鏢都擄了去,還好,只是受了點傷,沒出人命。我看他們還講些江湖道義,所以想著,是不是來個文盤?!?p>  梁鏢頭點頭道:“可以試試。但就怕他們?nèi)硕?,到時來個反悔,還得硬拼。畢竟這么多現(xiàn)銀?!?p>  姚局主道:“那就先試試吧,送個戰(zhàn)書。不過,最好先給他們個下馬威?!?p>  林東方點頭贊成:“我去!”

  梁鏢頭面上甚為無奈,說道:“少爺,這不是鬧著玩兒的。”

  姚局主道:“我方才還未說完,被抓走又放出來的兄弟說,來來去去都被蒙了眼,壓根不知道那碧波寨在哪里,所以,即便要送戰(zhàn)書,還得想個法子?!闭f罷繼續(xù)背著手在堂中踱步,埋頭思量。

  丘胤明此時心中卻已有一計,見眾人不語,便上前兩步對姚局主道:“姚當家,在下冒昧。既然當日走的是暗鏢,還被算計了,那賊人定常在渡口守株待兔,我們可借此反將一軍,給他們個下馬威,順便把戰(zhàn)書也送了?!?p>  姚局主眼中一亮,道:“請丘公子明示?!?p>  丘胤明將心中所想詳細道出,眾人皆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末了,丘胤明胸有成竹道:“捉人的活兒由我來做。至于招攬強盜,恐怕還得靠林賢弟?!?p>  林東方嘻嘻一笑:“這個我會。梁伯伯,捉強盜的本事我也不賴,你放心吧?!?p>  梁鏢頭說不過,只道:“那就這樣,不必人多,我們帶上三五好手足矣。再派人去給南京捎個消息?!?p>  商議妥當,眾人收拾行裝,準備即刻出發(fā)。臨行前,丘胤明聽見林東方同姚局主談起,問劍閣主前來為余顧兩家說和的事兒,本來就是姚局主主持的會面,這一趟急行,莫要誤了日子。姚局主道,那聚會尚在十日之后,屆時趕回來就可。丘胤明安下心來,到時候或可請他們引薦。

  且說這一行人在鏢局門前整裝待發(fā),卻不知對街茶樓的一扇窗后,祁慕田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上馬而去的丘胤明。身后書童道:“先生,你覺得他究竟是什么人?”

  祁慕田微微搖頭:“不知為何,當日一見,就覺得有幾分眼熟。罷了,反正閑來無事,跟去看看也不妨。這么好的身手,江湖上不多見,說不定將來還能引薦給盟主?!?p>  話說數(shù)人連夜兼程,只在中途歇了兩次喂馬,翌日中午就趕到了出事的湖口縣城,袁王兩位鏢頭及一干鏢師在那里接應。原來,當日鏢隊行至渡口時,已近黃昏,想趕到九江住店,恰好有個船家前來招呼生意,天色漸暗,眾人也累了,之前一路平安,于是沒有防備便上了船。

  誰知船到江心,船家推說江口水急,須往里拐進一些才安全,將船劃向鄱陽湖。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怎么一直向里,方要盤問船家,卻發(fā)現(xiàn)船家一共三人都不見了。這時前面不知幾時來了一條大船,船上刀叉林立,方知中了賊人的圈套。

  船在水中央,動彈不得,眼見賊船逼近,船上竟有一排弓箭手,一片亂箭齊發(fā),鏢師們招架不住,多人受傷。三十多名賊人跳上船,鏢隊寡不敵眾,連人帶貨一同被拖到了碧波寨。據(jù)鏢師們道,那碧波寨足有上百號人,三個強盜頭子。附近鄉(xiāng)里的漁民說,是夏天才揭竿起寨的,本領不小,已做下了幾樁大案。

  眾人稍作休整,便依計行事。一個時辰后,林東方換了身簇新的襕衫,頭戴文生巾,腰系碧玉佩,手執(zhí)紫檀川扇,瀟灑精致,引人注目,丘胤明則換了身家丁的短裝,扮作隨從模樣。二人從后門出了旅店,繞道至縣城門口附近,有鏢師已準備好了大車,暗地里交給丘胤明。

  于是,主仆二人帶著行李若無其事地沿著縣城主街招搖而過,往渡口而去。一路上確有許多人側(cè)目張望。林東方搖著扇子略擺八字步,帽子后的短帶左右晃動。丘胤明牽著馬,肩上搭了一捆細麻繩。那架板車上足足堆了十多個大木箱,疊得很高。慢悠悠走了許久方到渡口。

  渡口地處鄱陽湖口與長江交匯處,水面寬廣,北望長江,磷峋的石鐘山立于水中,江面風緊水急。渡口有三四條渡船,丘胤明不動聲色地掃視著船上的人,輕聲道:“看那條平板闊肚的船,我看就是那三個人?!绷謻|方點頭,兩人佯裝找船向渡口走去。

  果然,平板船船頭上坐著的戴草帽的青年跳上岸來,向他們招呼道:“公子,渡河嗎?”

  林東方文鄒鄒地道:“正是。渡河往對岸,還要趕去九江城?!?p>  船上另兩個手臂粗壯的漢子也站了起來,朝二人打量著。那青年道:“公子請上船吧,連人帶車三十文。”邊說邊加了一塊跳板,“板夠堅固,公子當心?!?p>  馬車把跳板壓得吱吱響。丘胤明跟在后面,故意向林東方大聲道:“少爺,今天能到九江嗎?這么多貴重東西晚上走可不安全!”

  林東方會意,罵道:“老爺怎么吩咐的,多嘴!”

  掌舵的笑道:“公子放心,這邊安全得很,我們老百姓都夜不閉戶的。”

  戴草帽的一篙點離碼頭,船頭斜向湖里而去。

  入江不到半里,林東方不耐煩地在大風里搖著扇子,向船家喊道:“怎么盡往里走呀?”

  船家搖著櫓道:“這里水急,要先向里才安全?!闭f罷加緊搖起來。

  林東方踱到船尾,背對船家坐下,搖頭道:“唉,算了,欣賞欣賞風景吧。噫,真是一片大好江山吶!大江東去……看好箱子,這里有點晃啊?!?p>  丘胤明答應了一聲,向后看了一眼,三個船家正相互點頭竊笑。他暗暗向林東方使了個眼色,林東方提高了嗓門,繼續(xù)念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船行得快,此時已折入湖口數(shù)里遠。突然,那舵手一轉(zhuǎn)船舵,船向旁邊一片窄小的里湖駛?cè)ァ6媸忠宦暱谏?,林東方身后搖櫓的青年猛然操起一把木槳,朝林東方頭上打去。豈知,這酸秀才腦后長眼,向前一竄,那一槳落空。青年大驚,冷不防林東方反身一拳向他頭上打去。青年舉槳欲擋,林東方身形立縮。瞬間青年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拳,捂著肚子坐了下去。

  丘胤明見他們動起手來,即刻閃過林東方身側(cè),擊向第二個搖櫓的。那人舉臂欲擋,卻被扣住手腕,整個人被帶著翻到船板上,手臂立時脫臼。掌舵的一看不妙,翻身跳進水中。丘胤明對林東方說了聲:“這個先給你。”將繩子拋過,便扎入水中,兩道白浪散開去。

  林東方將船上兩人捆了,回頭見湖中水花翻涌。不一會兒,丘胤明挾著舵手冒了上來道:“我們走。”林東方向后看了看,說道:“快上來,那邊好像有船來了?!?p>  丘胤明轉(zhuǎn)頭看去,湖里有兩只小船正向他們劃過來,趕緊游到船邊,將舵手塞上船,自己也翻上。林東方立刻將那人也捆了個結(jié)實。

  “你會搖櫓嗎?”丘胤明問。

  林東方尷尬說道:“小時候玩兒過。”

  丘胤明道:“你先搖起來,我來掌舵?!?p>  林東方答應了,雙手把著船槳用力搖起來。丘胤明將船頭調(diào)轉(zhuǎn)向通江水道后,也搖起第二只櫓,回頭瞧了一眼馬車,道:“這些東西沒用了,扔掉算了,可以走得快些?!狈接邕^去,林東方卻道:“我來,我來?!倍挷徽f,把大車從馬上卸下,雙手握住車轅,沉氣使勁,竟把數(shù)百斤的大車轉(zhuǎn)了個頭。被捆著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林東方笑了笑,擦擦手掌,走到車后立了個馬步,雙掌貼著車后猛地向前一推,只見那大板車連同十多個木箱“嘭”地一聲跌進湖中,水花濺起一丈多高,船身大晃。

  丘胤明回身望去,兩只跟來的船靠岸了,對林東方贊道:“干得好?!毙闹袑λ袔追止文肯嗫?,原以為這世家少爺頂多練了個好身法,小小的年紀,竟也花過苦工夫打了個不錯的功底。

  這時船已回到主水道,沒多久便到湖口渡。梁鏢頭帶著幾名鏢師正向他們招手。丘胤明把船靠到碼頭附近的荒灘邊,林東方押著三個嘍啰跳上岸,對梁鏢頭笑道:“一個也沒跑了?!?p>  回到客棧,姚局主已起草了戰(zhàn)書。梁鏢頭和林東方展開讀罷,林東方滿意道:“就這樣。若他們明早派船來,我們?nèi)慷既?。舉幾面東方鏢局的大旗,威武一點嚇嚇他們?!睂⑿耪酆?,裝入信封,看看三個蹲在墻邊的嘍啰。青年耷拉著腦袋,手臂脫臼的臉色煞白,只有那舵手還有些精神,于是上前蹲下問他:“哎,你們寨主可認字?”

  那人點頭道:“我們二寨主念過書?!?p>  “哦!”林東方驚嘆,“那好,你去送信給他,我們東方鏢局約你們?nèi)徽?,明日在碧波寨,商議日前被劫的五萬兩銀子的問題。我們想交個朋友,這信里頭說得很清楚?!闭f罷將信交與那人,又摸出塊銀子遞與他道:“這是賞你的跑腿錢??烊ィ坏糜姓`!”

  那人連連道謝,跑了出去。姚局主吩咐手下,給另兩人吃飯,療傷不提。上燈后兩個多時辰,忽有人來報,碧波寨主送信來了。眾人急忙拆開,林東方一看,高興道:“嘿,他們約我們比武,若我們贏了,五萬兩原封送還。太好了!”

  一邊梁鏢頭道:“別高興得太早,要是他們玩什么花樣呢?”

  林東方道:“不怕,見機行事?!?p>  事情定下,一夜無話。清晨,天色晴朗,鏢局的所有鏢師們整頓一新,服飾光潔,舉著五六面鏢局大旗,步行來到約定的湖邊。湖上霧氣剛消,遠遠望見一支大船向他們駛來,船頭插著大紅旗,旗上寫有“喬”字,果然是碧波寨的人。

  船靠近岸邊,放下跳板,一名身穿月白衣衫的人走上岸來,向眾人抱拳道:“在下碧波寨喬二,有請眾位上船,我們在湖中款待?!边@喬二約莫二十六七,頗有幾分文質(zhì)彬彬,不大像個強盜。

  姚局主上前道:“多謝寨主。在下姚勝,金華東方鏢局的當家,這兩位是南京東方世家的代表,希望能夠彼此遵守江湖規(guī)矩,交個朋友?!被仡^向眾鏢師道:“上船。”一行共十多人全都上了大船。船上只有嘍啰數(shù)人,都在船邊搖槳,另有幾人掌舵升帆。喬二讓人在甲板上設茶。

  林東方問道:“你們要在哪里比武?”

  喬二道:“在湖中一處好景致的沙洲?!?p>  “我們贏了,銀子送還?”

  “銀子就在沙洲上,我們決不食言。”

  林東方笑道:“好,一言為定?!庇谑亲驴达L景。

  船行半個時辰,遠遠見到湖中的小沙洲??纱瑓s在離沙洲還有十來丈的地方下錨了。沙洲上已有幾十個人,紅旗飄動。這時喬二向姚局主一行道:“船太大,過不去,眾位請看?!彼种负嫔系溃骸八杏心緲叮埮扇颂つ緲兜缴持薷皶?。”剛說罷,雙腳一跺,人向船外躍出,只見他足尖在水面點了數(shù)下,最后穩(wěn)穩(wěn)當當踏在沙灘上。

  “嗬,還有這一手?!绷謻|方?jīng)]想到。大家仔細一看水面,果然有數(shù)個木樁頭微微露出水面,浪花拍打,濕濕的被太陽照得發(fā)亮。姚局主道:“這次失鏢,作為當家我自當負責,我去?!?p>  未待梁鏢頭發(fā)話,林東方立馬搶著說道:“我也去!”

  丘胤明道:“我去。梁鏢頭請放心,林賢弟不會有事?!?p>  梁鏢頭心知阻不了林東方,聞言點了點頭,道:“少爺當心,別喝酒,我在這里看著,見機行事。姚局主,丘公子,請多關照?!?p>  這時只聽岸上鼓聲響起。林東方道:“快走,他們示威了?!庇谑菐ь^飛身而出,輕巧的身子點過木樁,丘胤明與姚局主緊隨其后,三人陸續(xù)踏上沙洲。

  沙洲上十多個嘍羅分兩邊站立,每人手中一面“喬”字大旗,夾道迎接,正中間三把交椅。那坐在當中黑須滿面的大約是喬大,年輕的定是喬三。三人身后八名嘍羅敲鑼打鼓,還有十多個嘍羅守在一輛大車旁,車上正是被劫的鏢銀。

  見林東方三人上岸來,大寨主一揚手,鼓聲頓停,起身抱拳道:“在下碧波寨大寨主,我兄弟三人備下薄酒,諸位請坐。”三人坐定后,喬二道:“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我來引薦一下。這位是金華東方鏢局的姚當家,這位林公子來自南京東方世家。這位……”

  喬二在船上未曾和丘胤明說過話,方才也有些意外,為何前來的不是鏢局的領頭人物。丘胤明微笑頷首道:“在下姓丘,是鏢局的朋友?!?p>  “來人,上酒!”喬大話音方落,兩名嘍羅手捧酒壇,在各人面前倒了滿滿一碗。林東方低頭一看,烈酒,微微皺了皺眉。喬大舉起碗,大聲道:“來,先干一碗?!毖銎痤^一飲而盡,其余人亦一口干完。林東方?jīng)]辦法,勉強喝了一口,辣得難受,放下碗咳了幾下道:“三位寨主,我們何時開始比試?”

  喬二見林東方碗中的酒幾乎未動,呵呵笑道:“林公子好酒量。來人,上肉?!绷謻|方不作聲。一名嘍羅雙手捧來一只鋪著紅布的大盤,盤中尖刀一把,中間一只燒豬腿還冒著熱氣。

  喬大站起身,取過盤中尖刀,切下豬腿一塊,插在刀尖,說道:“三位,誰來嘗一嘗我的刀頭肉?”眼露霸氣,那只手看來力握千斤。

  姚局主搶先起身道:“我來領教?!?p>  喬大笑道:“好。姚當家,請吃肉!”話音未落,右手執(zhí)刀將肉塊狠送過來,看著勢頭,一扎足有上百斤。但聽“嗒”的一聲,姚局主將尖刀牢牢咬在牙間,一口吞下刀尖豬肉,嚼了幾下說道:“好肉!”

  喬大抱拳道:“姚局主是條好漢。我這一關,過了!”

  林東方心里開心,方揚起微笑的嘴角,卻見喬二一拍椅子把手,朝喬大道:“大哥,你怎又如此兒戲?說好的比武呢?”

  喬大昂首道:“江湖英雄光明正大,既然接得了我的刀,自然是好漢,還須比什么拳腳。”

  “豈有此理!”喬二甚有些惱怒,介于面子,也不好再發(fā)作,兀自按捺住脾氣,轉(zhuǎn)頭對喬三道:“三弟,第二場是你?!?p>  喬三早就蠢蠢欲動,跳起來大聲道:“誰來和我比試?”

  “怎么比法?”丘胤明問道。觀那喬三面皮黝黑,身強力壯,想必是個有力氣的家伙。

  喬三驕傲地向湖面一指:“看那邊?!北娙诉b望,湖面三里開外有條小船,船上有個鐵籠,籠中紅旗一面迎風飄動?!拔覀儚倪@出發(fā),誰先拿到紅旗就算贏?!眴倘f罷,朝丘胤明挑釁地瞧了一眼。

  “好,來吧?!鼻鹭访麟x席向湖邊走去。

  湖上有風,要游去小船正是逆風而行。水面浪花蕩漾,許多水鳥捕食。喬三除了外衣,看去肩寬臂粗。丘胤明亦除去上衣,喬三對他道:“可要借你一件水靠?”丘胤明搖頭:“多謝,不用?!?p>  一名小嘍羅舉旗一聲令下,兩人沖進湖里,水至齊腰時,便沒入水中看不見了。岸上的人定睛觀看,水面沒有動靜,不一會兒,冒出一個腦袋,又立刻沉入水中,好像是喬三。又過了一會兒,前面很遠地方丘胤明似乎冒出一下。不到一碗茶時間,只見三里外小船邊,丘胤明冒出水面。

  林東方和姚局主相視一笑。喬二扭頭四顧,見喬大尚昂首挺胸的端坐交椅,盯著湖里目不轉(zhuǎn)睛,于是朝幾名嘍啰使了幾個眼色,又回過頭,不動聲色地觀看。

  丘胤明上了小船一看,鐵籠挺大,欄桿的間距卻很小,手伸不到插在當中的小旗。于是雙手抓住鐵條,使勁向兩邊拉去。鐵欄桿逐漸變彎,側(cè)著身子試了試,正好能探進去。那小旗竟也是鑲死在底板上的鐵桿,于是將旗桿倒握手中,發(fā)力將鐵桿斷成了兩半。

  正此時,水中“嘩”的一聲浪花四濺,喬三像條大黑魚般冒了上來,口中叫道:“且慢回去,你與我水中過幾招!”兩手抓住小船邊,大喝一聲,往下按去,小船哪里經(jīng)得起,“嘭”的一下翻了。

  丘胤明翻了個筋斗頭向下插進水里,喬三含了半口水也鉆了下去。岸上的人又什么也看不見了。丘胤明在水底見喬三直沖而來,伸手將旗晃了晃,喬三攢緊了大拳頭對著丘胤明的嘴就是一拳。丘胤明向下驟沉,雙手抱住喬三的腿往下拖,兩人都沉到了湖底,一群魚嚇得四散開去。

  喬三火了,又是一拳朝丘胤明胸口過去。丘胤明讓過,一手擒著喬三的胳膊順勢拉近,在喬三肋側(cè)崩了一拳。喬三吐出一串氣泡,丘胤明已向水面而去。喬三咬牙切齒地狠命追上,冒出水面,只看見丘胤明大半個身子在水面上,小旗插在腰間,向他招手道:“過來!”

  喬三氣得呼呼吐氣,大叫一聲,升出水面,口中道:“八百里鄱陽湖,誰不服我大力蛟!”張牙舞爪向丘胤撲過來。岸上和大船上的人只見兩人扭到一處。林東方看看姚局主,姚局主道:“虧得有他來,像這樣在水里,什么武功招式都白搭?!?p>  丘胤明擒住喬三,喬三用盡臂力,橫眉咬牙,掙不脫,額上青筋暴起,丘胤明摒住呼吸,低吼一聲,扭腰將這黑壯漢硬生生地摔向湖面。喬三擋不住,掉進水中,又立即升了上來,圓瞪著雙眼,“哇呀呀”大叫著雙拳分別擊向丘胤明的下巴和腹部。丘胤明看這家伙打瘋了,不敢怠慢,側(cè)身讓過拳頭,運足功力在兩手,分別扣住喬三右手肩,腕兩處,向后扭去。喬三真是力大無比,像大水獸一般晃著腰,竟能翻轉(zhuǎn)過身子,左拳朝丘胤明腰里打來。丘胤明向后一退,指尖勁力頓將喬三的皮肉帶下一塊。

  喬三大吼一聲,憋著口氣,一頭朝丘胤明胸前撞來。待喬三撞過來時,丘胤明向下忽沉,拉起拳頭往他肚子上就是一下,喬三悶叫一聲,跌向前去。丘胤明一手抓住他的脖后根,一手抱住他的腰向水底下按。兩人又沉了下去,觀看的人此時都立在岸邊,默不作聲。

  喬三手腳亂揮,攪得湖水泛渾。丘胤明見他還有使不完的力氣,索性抓著他沉到水底,將他一頭按在水草里,一連給了他好幾拳,見他不招架了,才拉著他冒出湖面。剛探出頭,喬三便道:“他媽的!”竟然張開大嘴來咬丘胤明的手。

  丘胤明大驚,抽回手,立刻給他左臉上加了一拳道:“你服不服!”

  喬三大叫:“不服!”丘胤明朝他胸口又是一拳,喬三跌進水里。

  丘胤明提著他的腰帶把他一把抓上來道:“還要打嗎?”

  “要打!”喬三一拳過來,力氣已小了不少,丘胤明輕輕擋開,接著又是一拳。

  且說岸上,碧波寨眾人正看得心驚肉跳。忽然,姚局主按著腦袋大叫“不好”。林東方猛然回頭,見姚局主眉頭緊皺,指著喬大道:“你,你們的肉里有藥!”

  喬大一驚非小,正色道:“不可能!”

  姚局主踉蹌幾步,頭暈目眩,跌倒在地。林東方凝神提氣,即刻抽劍在手,橫眉怒目道:“怎么回事!”

  喬大似乎猛然醒悟,指著喬二:“二弟,你……”

  “上!”喬二未作理會,一聲令下,幾十名嘍啰瞬間兵刃在手圍了上來。

  見陣勢驟變,林東方眼疾手快,不容遲疑,飛身挺劍直擊喬二。于此同時,大船上的梁鏢頭也帶著幾個鏢師腳踏木樁朝沙洲疾奔而來。

  林東方身形如風,劍如芒刺招招險峻,若不是那喬二早有準備,說不定難以招架。喬二亦使劍,足踏八卦步,回旋往復,頗有法度,三尺劍鋒護住周身,林東方一時里也突破不得,于是左右騰挪,上下翻飛,一手快劍遍尋空隙如急雨敲窗一般密不透風地向喬二緊逼。兩人腳下沙土飛揚,在一旁助陣的嘍啰們壓根插不得手。

  嘍啰中一個機靈的頭領大呼道:“快捉人質(zhì)!”

  數(shù)人得令,即刻掏出早就備好的繩索,將暈倒在地的姚局主五花大綁起來。喬大見狀,又急又氣,大吼道:“成何體統(tǒng)!都給我住手!”

  可為時已晚,哪里改得了局面。這邊林東方和喬二斗得正酣,那邊,梁鏢頭等人已踏上沙洲朝嘍啰們沖來。喬大此時進退兩難,遙望湖面,喬三已然完敗,再觀喬二,被林東方斗得似只有招架之力。這時,什么江湖信義都挽回不了了,只得硬著頭皮操起自己的大刀,奔上前去阻擋梁鏢頭。

  再說湖中,此刻又是“嘭”的一聲,喬三雙臂張開仰面翻進水里,丘胤明喘了幾口氣,用力將他揪過來,問道:“停手吧?”

  喬三一面喘著粗氣一面點頭:“兄弟,我,我服了你了。”

  丘胤明也筋疲力盡,放開了手。喬三此時手腳僵軟,只會浮在水面,央求道:“兄弟,幫幫忙,我游不動了?!?p>  丘胤明點頭:“走,我拉你?!币皇滞线^喬三,回身慢慢向湖邊游,可剛回過頭,就看見岸上一群人打成一片。

  梁鏢頭帶人沖上岸,左右開弓,立馬掀翻一干嘍啰,沖出一條道路直奔喬大。喬大沒有機會解釋,二人戰(zhàn)在一處,而另幾名鏢師則相互照應,應付著眾嘍啰的圍攻。嘍啰人多勢眾,幾名鏢師被圍在中央。不過,這些水匪平日里多只會耍些水上伎倆,在岸上遠不如東方鏢局的鏢師們,只能仗著人多,輪番攻擊。

  林東方越戰(zhàn)越勇,喬二絲毫沒有進攻的余地,已被逼至水邊。林東方見他腳步已亂,故意讓了個破綻,喬二果然一劍欺近,林東方抓準時機一步轉(zhuǎn)到他身后,力發(fā)左掌將他打了個踉蹌,隨即順勢一腳點中其脊背。喬二“哇呀”一聲跌入水中,掙扎著回過頭時,林東方一劍已指在他喉間,叱道:“快叫你的人退下!”

  就在喬二落水處不遠,丘胤明架著喬三從湖里蹣跚而出。喬三見岸上情形,手腳并用爬上河灘,口中直呼:“二哥,叫他們住手??!”

  河灘另一頭,梁鏢頭已占上風,喬大漸漸招架不住了,聽見喬三的呼喊,將手中大刀向梁鏢頭甩了過去,自己乘機跳開,疾退出數(shù)步,抱拳道:“英雄請住手!請聽我一言!”

  梁鏢頭收刀駐足,肅目斂容道:“有什么話說?你們不守信義,蓄意暗算!”

  喬大一臉的尷尬羞赧,躬身道:“我兄弟三人確實準備了比武三場,怎奈二弟求勝心切,私自在肉里下了藥!我真心不知,三弟亦可作證!”

  喬三歪歪倒倒地走上前來,作了個揖,對梁鏢頭道:“我作證,大哥絕對不會下藥的!”扭頭對跌坐水中,一臉羞憤的喬二道:“二哥,這銀子我們不要了。輸就是輸,怎能說話不算話!”

  喬二無話可說,頹然罵道:“你們兩個不中用的!”抬眼對綁了姚局主的幾個嘍啰道:“放人!還錢!”

  這一行有驚無險,午后,眾人船載鏢銀,由喬大親自送至湖口。傍晚時分,姚局主清醒過來,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雖對自己的大意有些愧疚,但鏢銀分毫未失,又同碧波寨化解了干戈,也算是一舉兩得了。眾人在湖口休整一夜,次日一早,喬大寨主又派了喬三前來,將鏢隊一路送至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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