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該如何全身而退呢?”
“我猜想,這個事,他和天昶早已商量過?!?p> “為何?”蓮華有些不信,“二爺說過,不會不管你和孩子?!?p> “他不是不管?!庇駱湟恍Γ霸S多事一旦深究,失望的只是自己,但我絕不會甘心做他們爭奪權力的籌碼,我和孩子,自有自己的生活?!?p> 露色漸濃,衣裙上隱約有潮意。
“夜深了,可想睡了?”
玉樹輕輕搖頭,“再陪我坐一會?!?p> “好?!鄙徣A將薄毯蓋在玉樹腰腹上,轉身坐回去,抬手攏發(fā),觸及冰冷的花簪,便取下來捏在手中,忽然一笑,低聲道:“說起來,文蓉這輩子的難處,都是因為她太喜歡追根究底。”她并沒有說‘母親’,直呼其名,語氣倒像在聊多年的好友,不無悲戚的嘆道:“男子樂意讓你看到他好的一面,卻不愿讓你探尋到他的齷齪心思?!?p> “母親,太在意。”玉樹也嘆息道,“越在意,越失望。”
“到底還是對父親期望太高?!鄙徣A扯了一個嘲弄的冷笑,反手將花簪插入發(fā)間,接著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文家大姑娘,眼中盡是佛光普照,哪里懂得生活的雞零狗碎?!闭硎挚刺?,“你說,父親可曉得和離的事了?不過,阿姐你不必擔心,即使父親曉得了,也不會輕易告訴祖母。”
“這個事,我得自己去跟祖母請罪。”
“二爺說——”
“怎么?”
蓮華坐起來握住玉樹的手,猶豫道:“他同我說,你嫁他,是因為我和祖母?!?p>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更重要的原因?!庇駱涞?。
“是什么?”蓮華不明白,“女子的幸?;蛘卟恍叶际菑囊鼍夐_始,我想不通,能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的?!?p> 玉樹垂眸淺笑,卻避開了這個問題。
她從前沒說,是決意將那份心意爛在肚子里,如今蓮華同白潤玉自顧不暇,于情于理,玉樹更不會讓蓮華探得蛛絲馬跡了。
“那時候,我也考慮頗多?!庇駱涑烈鞯?,“厭煩了漂泊,也想過一過有枝可依的日子,海家,誠然是當時我能攀上的最好的高枝,嫁入海家,體面尊榮不在話下,何況,天昶又是個耀眼奪目的男子,如此一來,我也很難拒絕。”
“怎么又要和離呢?”蓮華不懂,“是他惹你生氣?他對你不好?”
“自然不好!”玉樹直言不諱,語氣不滿,眉眼間卻一派安詳,輕聲道:“吃穿用度任我揮霍,府中上下也都敬著我,但論夫妻,我和他確然是天底下最沒有意思的,我只是心灰意冷,卻并沒有生氣責怪他?!?p> “他是男子,自然該事事主動些,說到底還是他不夠體貼溫柔!咱們打他罵他都是應當!”
玉樹一笑,伸手撩開蓮華嘴角的發(fā)絲,柔聲道:“那我們豈不是潑婦了?”
“潑婦怎么了?從古至今,無論高官重臣還是庶民百姓,家有母老虎的,都是祖上積德燒了香的,哪位不是家大業(yè)大美滿幸福?反觀那些對夫君言聽計從、唯唯諾諾的,雖有賢妻的名聲,丈夫狎妓玩樂,嗜酒爛賭,再大的家業(yè)也經(jīng)不起幾年揮霍,往往都未得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