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道的白潤玉腳步一頓,面上卻并無情緒,從容走到沈老身側(cè)俯身低語,沈老微微驚訝的看他一眼,起身道:
“各位慢用,老朽想起藥方上落了一味藥,需補上,片刻便回?!?p> “沈老慢去?!备魑坏馈?p> 沈老離席,領(lǐng)著白潤玉出去了。
剩下幾位婦人慢吃閑談,足足吃了一個半時辰,沈老與白潤玉也沒再回來。倒是臨下席了,婢女端來一盤螃蟹,說是尚書大人的女婿從江浙回來,將將送到府上。
離席的女眷又重新坐回去,幾個婢女收拾了碗筷,又添置了干凈的碗筷在桌上,螃蟹剛剛蒸好,還冒著熱氣,婢女拎著醋壺挨個的倒醋,到了蓮華身旁婢女腳下一滑,哎呀一聲一壺醋都摜在蓮華身上。
“你要死呀!”沈夫人罵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夫人、二姑娘恕罪!”
“沒什么,沒什么?!鄙徣A勉強起身,看裙擺上臟了一大塊,又看婢女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忙不在乎的擺擺手,“不過弄臟了裙子,換一身便是了!”
“可我府中哪有你能穿的?”沈夫人沒好氣的喝退婢女,又轉(zhuǎn)身去讓婢女上街買一身來,蓮華一笑,挽著沈夫人的手讓她坐回去,又讓太老夫人坐下,抿唇道:“宮家離國醫(yī)府能有多遠(yuǎn)?我讓梅香回去取就行了,來回也不過半個時辰?!?p> “奴婢這就回去取?!泵废氵B忙說。
“取那身鵝黃色的流星裙來?!鄙徣A道。
“是?!泵废阈辛硕Y,連忙出去了。
“來人,”沈夫人不便離開,只能喊來門外的婢女,吩咐道:“請二姑娘去客房坐一坐?!?p> “是?!辨九卸Y,往前帶路,領(lǐng)著蓮華往后院去了。
國醫(yī)府里不見名花瑞草,倒是各種假山奇石林立,又種滿了各種藥草,許多稀奇的草藥蓮華見也未見過,各種氣味混在一起,竟然也并不難聞,反有神清氣爽之感。
蓮華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捏著手帕扇風(fēng),身上好大一股醋味,熏得她想打噴嚏。
“前面便是客房?!辨九淼馈?p> “唔?!鄙徣A抿唇邁過門檻,另一只腳還未邁過去,就被人猛地拽了一把,她還來不及尖叫便看到了白潤玉陰沉沉的臉,前面的婢女也嚇得不輕,驚疑不定的看著白潤玉和蓮華說不出話來。
“公、公子——”
白潤玉臉色難看的拽著蓮華往前走,令道:“守在這!”
“是、是?!毙℃九B忙應(yīng)聲。
今日為著好看,特意穿了曳地的長裙,被這樣拖拽著走,蓮華好幾次都踩到了裙擺,她踉踉蹌蹌的上了石階,看白潤玉推開門,幾乎是將她往前面一甩,蓮華一個趄趔撲進(jìn)去,好在白潤玉并未放開她的手,否則她這一跤大概要將門牙摔掉兩顆。
蓮華猛地回頭,看到白潤玉杵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但這雙眼卻十分清晰——怒火滔天。
下意識的抽了抽手,蓮華識趣的放低了姿態(tài),低聲問:“我哪里招你惹你了?”
“你今日來此,所謂何事!”白潤玉問。
蓮華想退開些,白潤玉反將她往前一拽,蓮華撞到他身上,不禁仰頭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說好的,今日來商談婚事么?”
“誰同誰的婚事?”白潤玉又問。
“自然是——”蓮華看他眼底怒意更甚,忽然覺得喉嚨干得很,下意識的舔了舔唇,輕聲說:“不是說好的,談你和阿姐的婚事么?你莫非是吃醉了酒——”
白潤玉捏著她的手腕又加大了力道,蓮華覺得骨頭快被他捏斷了,便往回拽了一把,聽到白潤玉在頭頂陰惻惻的說話:
“從頭到尾,你是替旁人搭橋。”
蓮華不敢說話,怕說錯了,只得點了一下頭,白潤玉說的話雖陰陽怪氣,但意思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