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忽悠
人皇殿中，初祖人皇雙目緊閉還維持著最開始出招的那個起手式，忽地手指微顫，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真實讓他感到有些難以適應(yīng)。
這時，一道流光顫顫悠悠地落在了他掩藏玉明宮的地方，定睛一看正是蘇醒。
蘇醒此時正倚在一旁的墻邊，仰頭看著左手中捏著的一片菱形鏡片，氣喘吁吁卻難掩臉上的喜悅。
初祖人皇正要出聲，卻感到困擾自己兩萬年的桎梏霎時間土崩瓦解，氣息轟然爆發(fā)。
蘇醒也被初祖人皇的聲勢所吸引，收起手中的鏡片，忍不住想那邊看去。
之間初祖人皇身后神藏天宮依次浮現(xiàn)，初祖人皇的的元神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七大神藏，踏入巍峨莊嚴(yán)的南天門。
天宮的恐怖威壓對他來說好似不存在一般，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速度。
很快，初祖人皇的元神來到了困擾他兩萬年的境界，斬神臺！
斬神臺上兇氣滔天，在那里有道人影跪地，引頸受戮，空中一道又一道的刀光無人自動，不斷斬落，一次又一次。
人影的脖頸血肉模糊，待到人頭掉落便會潰散成血氣，再次形成人影，循環(huán)往復(fù)。
那人影口中不斷喃喃著，
“我有罪……”
“我不在逃了……”
“我來贖罪了……”
“對不起……”
“我錯了……”
……
初祖人皇側(cè)目而視，微微怔神。
那是他的元神在斬神臺長久以來留下的殘影，也是他的過去。
以他的天資早該突破斬神臺，如今是時候了結(jié)這場自怨自艾的鬧劇了。
他看向那道人影，輕聲道：“是錯了，但總要繼續(xù)向前?！?p> 隨后不再在斬神臺駐留，向著上方空曠地方走去。
那人影聽到初祖人皇的話，抬起頭看向他遠(yuǎn)去的身影，雙目空洞無神。
無數(shù)刀光從空中傾瀉而下，將那道人影斬成血霧，那血霧不斷翻騰涌動，兩道殷紅如血的刀光不斷震顫，散發(fā)著令人驚懼的道威，宛如絕世兇獸的雙眸。
那團血霧迅速坍塌凝聚，隨后兩道血色刀光從中沖出盤桓而上，如同兩條惡龍朝著初祖人皇撲殺而去。
放眼望去，整片天空都被那兩道刀光染得如血一般，讓人看一眼就要墜入尸山血海般得無邊地獄。
就在這時，初祖人皇的元神停了下來，他聽到了刀光惡龍的嘶吼，感受到了從下方傳來的惡意。
只有他才能聽出，那嘶吼中裹挾著的，兩萬年來的不甘、悔恨、憤怒和無力，這所有的所有都化作澎湃的惡意，直欲將他留在斬神臺。
這樣的惡意，初祖人皇也有承受下來的準(zhǔn)備。
他衣袍揮動雙手交錯，五指微分向下虛按，無邊威能爆發(fā)，下方的血色惡龍頓時分崩離析。
正是初祖絕學(xué)天地印法，天旋地轉(zhuǎn)心不易！
整個人皇殿本來自稱天地，此時更是空間錯亂，時而天上地下，時而地上天下，潰散開來的血色刀光原本攻速驚人，此刻卻是被一個個四散開來難以匯聚。
那些刀光發(fā)覺無法匯合，便不再做無用功，徑直向著初祖人皇沖殺而去。
初祖人皇順勢變招，施展出一式日繞中天萬古流，印法的威力引動那一道道血色刀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血色漩渦。
只見初祖人皇又施展出天塌地陷悲秋風(fēng)，周圍的血色刀光隨著他的雙掌揮動而塌縮，而他步履不停，一邊踏著玄妙的步伐，一邊施展出“八卦乾坤辟凈土，地火水風(fēng)定五行”兩道印法。
兩道印法一經(jīng)使出，兩印四掌，兩面八卦天地圖將那些血色刀光形成的漩渦壓得扁平，隨后地火水風(fēng)迸發(fā)，五行之力攪動，將其化作純粹的能量。
又見初祖人皇雙掌相合而后分開畫圓，那股力量隨之一分為二，陰性力量隨著左掌回落化為地，陽性力量隨著右掌升騰化為天，緊接著一座恢弘偉岸的玉京城拔地而起。
待到元神入體，初祖人皇也正式踏入了玉京境界。
蘇醒也從一旁的遮掩物中走了出來，呸呸呸吐了幾口灰，而后向著初祖人皇道賀：“恭喜師兄?！?p> 得虧有樵夫圣人給的戒尺，不然就不只是吃幾口土了。
初祖人皇也突破境界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了灰頭土臉的蘇醒，認(rèn)真地回了一禮，到：“謝師弟成全?！?p> 他又見蘇醒貌似欲言又止，開口問道：“怎么？師弟有什么疑問？”
蘇醒臉色明晦不定，似是下定決心一般，道：“關(guān)于那些夢，師兄還記得多少？”
初祖人皇回憶了一番，搖了搖頭，道：“記得的不多，只記得有段夢中，我的發(fā)妻沒有去世，我也得到了樵夫老師的原諒，而后完善道境天宮兩條道路成為帝座，和開皇一起推翻了域外天庭的?！?p> “只是，具體細(xì)節(jié)倒是記不清了?！?p> 蘇醒不經(jīng)意間撇了撇嘴，心想，都記得那還得了？都大道盡頭了，和彌羅宮主都能打一打。
又見初祖人皇皺眉道：“雖然夢中大多事情記不得了，但一些修行經(jīng)驗還有印象，突破玉京境界并不是我的極限?！?p> “給我一些時間，到達帝座也不會用很久?！?p> 蘇醒雙手環(huán)抱，點了點頭。嗯嗯，最好在延康劫之前就到帝座。
“只是感覺太快了?！?p> 蘇醒感到大受打擊，仰天扶額無聲哀嘆，怒其不爭。
初祖人皇一臉莫名其妙，道：“這有什么問題么？”
“嗯，沒?！碧K醒搖了搖頭，轉(zhuǎn)移話題，“那我之前所說的請求……”
初祖人皇直截了當(dāng)?shù)卮驍嗔颂K醒的話頭，“別想，我不會讓你們自尋死路的?！?p> 蘇醒立時僵在當(dāng)場，大感頭痛。這到底折騰了些什么？
“你們不知道你們要面對的是什么？”初祖人皇冷冷地說道，“我在夢中只是打敗了我認(rèn)知中的域外天庭，而我只是玉明宮的學(xué)子，對域外天庭的認(rèn)知并不夠。”
“真實的域外天庭還要更加神秘強大，哪怕往日全盛時期的開皇天庭也未能突破它的封鎖，將開皇天庭的理念傳播到元都之外。”
“你們之前面對的上蒼與之相比，說是云泥之別也不足以體現(xiàn)其差距?！?p> “我知道的?！?p> 初祖人皇還要說下去聽到蘇醒的話，勉強地笑了笑，“也對，樵夫老師對域外天庭更加了解，沒想到他都告訴你了?！?p> 對于自己的消息來源蘇醒并不打算多做解釋，隨他誤會去。
只是他沒想到他這一番操作，讓初祖人皇放下心結(jié)加入延康的難度大幅度提升了。
那些夢境彌補了初祖人皇的道心，同樣是阻礙了下屆的道法發(fā)展，之前是因怯懦，如今是認(rèn)清敵我差距，想要再次動搖他并不容易。
嘛，這也是留給秦牧的難題。
他素有自知之明，知道同樣的話以秦牧的立場來說會更有力，這次也只是來試試。
只是就這么退卻，總有點心不甘情不愿。
于是他對初祖人皇喊道：“我知道延康將要面對的是什么？如果我打敗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答應(yīng)我的要求？“
初祖人皇漠然搖頭：“這沒有意義？不過我可以與你同境一戰(zhàn)，讓你知難而退！”
看著就要自封修為，想要讓他認(rèn)清現(xiàn)實的初祖人皇，蘇醒輕笑一聲，低聲道：“同境一戰(zhàn)？哪需要？”
與此同時，正要自封修為的初祖人皇看到蘇醒拿出一枚菱形鏡片，只聽得叮的一聲，他兩眼一翻，從空中栽落下來。
待到初祖人皇悠悠醒轉(zhuǎn)，看到蘇醒蹲在他身前，不咸不淡地說道：“我能打敗你一次，就能連著打敗你很多次?！?p> “怎么樣？回心轉(zhuǎn)意了么？”
初祖人皇并不作答，反而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知道初祖人皇不會再動搖，親眼見證還是會感到失落。知道了自己沒有讓人納頭便拜的能力，蘇醒也就死了心了。
收起心中的不滿，蘇醒認(rèn)真地解答初祖人皇的問題，“其實啊，在師兄做夢的時候我用你的腦子煉了點東西?！?p> “所以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腦子的結(jié)構(gòu)。”
初祖人皇聽的有些膈應(yīng)，但為了知道答案，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讓我們話頭拉回原點，我為什么能讓你在一瞬間昏迷呢？”
“這還是要從你做的那些夢說起，因為人體自我保護的本能，你的夢結(jié)束后只會留下模糊的印象?！?p> “大部分的夢境記憶被遺忘，但這并不代表它們徹底消失了，而是隱藏在你的腦子里?！?p> “而我只是暫時打通你腦中管理那些記憶的屏障，釋放出那千千萬萬夢境中一小部分?！?p> “而那些夢境本就雜亂不堪，需要腦子處理后才能被你理解，而那些夢境說是一小部分，卻已經(jīng)是目前的你無法處理的量?！?p> “然后就……”
蘇醒滿懷期待地看著初祖人皇，期待著他的理解，而初祖卻只是一臉茫然。
知道自己的期待錯付良人，原本的興奮也頓時變得索然無味，蘇醒不由得想念起了星犴，這時候的星犴，大概也能理解他。
將思維再收攏到初祖人皇這里，蘇醒已經(jīng)明白了不能再打傳播玉明宮典籍和初祖同窗尸身的主意，于是退而求其次，道：
“既然師兄暫時不打算開放玉明宮典籍，且容師弟我一觀如何？”
“好?！?p> 未料想初祖人皇這么干脆，蘇醒又問道：“師兄不怕我傳給其他人？”
“隨便你，我不會傳！”
撂下這句話，初祖不管身后的蘇醒，打開玉明宮的封印沿著著迷霧中洞開的通道向著深處走去。
看到初祖怒極模樣蘇醒心領(lǐng)神會，亦步亦趨地跟在初祖人皇身后，悠然道：“師兄不答應(yīng)，我是不會傳給其他人的。”
一會兒傳一會兒不傳，好他媽煩！
初祖人皇不由得加快腳步，蘇醒緊隨其后，但見距離一步步拉遠(yuǎn)，蘇醒又輕嘆一聲：“反正還會有人來勸你，而那個人你拒絕不得。”
初祖人皇心里咯噔一聲，不由得放慢腳步讓蘇醒跟上來。
蘇醒慢悠悠地走到初祖人皇身側(cè)，故作哀嘆，“那人你拒絕不得，卻不得不拒絕，又沒能力拒絕，真是糾結(jié)啊?！?p> 初祖人皇僵硬地扭過頭，盯著蘇醒雙目冒火。
蘇醒毫不畏懼，笑著說道：“像我這樣不強求同境一戰(zhàn)的不多了。你見到那人一定會放不下面皮，與其同境一戰(zhàn)，而后被打成爛泥，最后眼睜睜地看著他重走歷代人皇舊路。”
“相同境界，我從不弱于人。”
“那么多一個境界呢？”
蘇醒將體內(nèi)先天建木神橋神藏展開，引得初祖人皇瞳孔一縮，他本以為他的道心不會再亂了。
正在初祖人皇進退維谷之時，又聽蘇醒幽幽說道：“我教你??！”
“我教你打他，打慘他，打得他志氣全消，打得他再不敢起反抗之心，安心留在延康這彈丸之地?！?p> 蘇醒的話如同幽都最妖邪地魔神齊聲低語，讓初祖人皇頓覺如墜冰窟，忽地他打了個激靈，寒聲道：“你們不是一伙的么？”
“這不重要?！碧K醒露出和煦的笑容，驅(qū)散了剛才的陰森，“要學(xué)么？”
“學(xué)！”初祖人皇咬牙切齒。
管他有什么陰謀，先學(xué)了總不錯。
見初祖人皇中計，蘇醒徹底放下心來。
學(xué)了延康變法的神通，已經(jīng)是盤兒里的菜，早晚上桌，對蘇醒來說都一樣。
前后頭都已堵死，結(jié)果已經(jīng)注定，過程也就隨秦牧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