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不自覺說出了這句話,緊緊得捏住了那三個刀片。
“他的本名叫龍野。”林可突然說道。
“嗯?”我沒想到林可還知道這個。
“我說過,除了主導(dǎo)試探者是扮演自己,其他試探者都是在扮演我回憶中存在或不存在的人?!?p> 林可說的我都知道,我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所以吳雪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那只是吳想的妹妹,他為什么要去在乎一個虛幻的人?。。。”
林可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出乎意料得對我譏笑了幾聲:“我知道我之前的行為在你眼里沒有任何人情味可言,但你剛才說的話讓我覺得你比我更加可怕?!?p> 我不理解林可的意思,反駁道:“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你覺得演員會為自己戲里的妹妹的死而憤怒嗎?”
林可沒有搭理我,朝著遠(yuǎn)處一個服務(wù)員叫道:“吳想小哥哥,能給我拿兩杯抹茶奶茶嗎?”
我背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可兒小朋友,你跟你爸爸一起來的?”
兩杯奶茶越過我的頭放在了我和林可所在的桌子上,我偏頭一看,這就是吳想啊。但此刻的他好像已經(jīng)對我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了。
林可俏生生得接過奶茶,很羞澀得對吳想說:“不是的,這是我的語文老師啦,老師說今天要請我們班所有同學(xué)喝奶茶哦。”最后這句話聲音突然變得特別大,搞得我有點(diǎn)不知所措。
林可的話一說完,我背后一下子圍了一圈人上來。我一看居然都是我教的學(xué)生,沒想到有這么多人在這家奶茶店,其中有個小男孩特別令我特別注目,因為我沒見過,但從面相上看與我見過的丁老師有幾分相似??磥碛洃泜鞒械氖叭。尪∫簧砩系臍埲闭哽`魂消失了,他也不再是隱身的狀態(tài)。
“老師真的嗎?你要請我們喝嗎?”小男孩小女孩們嘰嘰喳喳說道。
我滿頭黑線,這是被林可擺了一道啊。
最后實(shí)在沒辦法,從身上掏出了之前“母親”塞給我的錢,從中抽了二百塊錢付了賬。
等小學(xué)生們都散了之后,我對著在旁邊優(yōu)哉游哉喝著奶茶的林可說道:“你還挺會整人啊,要不是我身上恰好有錢,我就下不了臺了?!?p> 林可放下了奶茶,歪著頭問我:“明明記憶傳承已經(jīng)拿到了,你剛剛為什么還在乎這群虛幻的人呢?”
我難以回答這個問題,雖然知道這些小孩子是假的,但自尊心讓我不得不那樣做。
林可沒有給我回答的時間,接著問道:“我是否可以認(rèn)為你剛剛和‘李老師’這個角色合二為一了呢?”
我急忙為自己辯護(hù):“那不是!那只是特殊情況罷了。”
林可朝我擺了擺手:“你也算幫了我,我也幫你提升下你的心境吧。不過如果你現(xiàn)在想離開這里,我也可以。”她指了指帽子。
圣物都還沒找到,我當(dāng)然不想回去。于是很干脆的說道:“可能要麻煩你等一會兒了,我還有點(diǎn)東西要在這個場景找找。”
“既然不著急,你就陪我在這再坐一坐,至于你找東西的事,后面再說。”林可又拿起了奶茶喝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關(guān)子,但沒辦法,只能在這先坐,其間我拿起抹茶奶茶喝了一口,抹茶的味道真難喝。。。
也沒過多久,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店里。
居然是吳雪,此時的她也不是護(hù)士打扮了。
吳雪的出現(xiàn)令店里正忙碌的吳想喜上眉梢,用極快的步伐沖出去迎接自己的妹妹。
“哥!”然后伴隨著銀鈴般的的笑聲。
我回頭看了眼林可,發(fā)現(xiàn)她似笑非笑得看著我,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接著看下去。
于是接下來我看著吳雪扯下了吳想的圍裙,自己圍了上去,然后自己開始照顧起了客人,還給我們拿了紙巾,而吳想則被吳雪勒令坐在一旁休息。
吳雪相比她哥來說,讓大家多感受到了如沐春風(fēng),雖然事情很多但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旁邊坐著的吳想視線則一直放在他妹妹身上,對妹妹的愛簡直快溢出了。
大約兩個小時之后,吳雪好像接到了一個什么電話,急匆匆解下了圍裙交給了吳想,然后悄悄塞給了吳想類似錢的東西就朝著店外跑去。
“主場景是以某一個時間周期不斷循環(huán)的,而這個主場景是兩天一次,所以你剛才看到的那個場景在龍野扮演吳想之后重復(fù)了幾百次?!?p> “一開始龍野和你想的一樣,毫不在乎這個所謂的妹妹,但是這不存在的親情不斷沖刷他的心靈,龍野已經(jīng)徹徹底底變成了吳想,這也是他為什么愿意跟我在這個場景耗的原因,他已經(jīng)放不下這些虛幻的人和事了?!?p> “倒也好,他出色的演技讓我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被殘缺者識破?!?p> 我有點(diǎn)能夠理解了,如果當(dāng)初我母親和我父親在醫(yī)院那個場景上演幾百次,我也會沉溺進(jìn)去,哪怕就那么一次,我都有了心痛之感。
我抿了抿嘴唇:“所以你說的提升我的心境,是讓我和我扮演的角色要融為一體?”
“哈哈哈!”林可突然笑了。
“你還是笨笨的啊。我想教給你的是不要隨便對待任何人和事,哪怕它是虛幻的,是不存在的,如果它用真心待你,你也得用真心待它,否則在這個這個世界里你和殘缺者沒什么區(qū)別?!?p> “當(dāng)然龍野這樣完全入戲也不可取,完全入戲的人,死亡之時早晚的事?!?p> 說完話林可翹起了二郎腿。
我摸了摸自己的兜里的錢,向她問道:“能問一件事嗎?”
“說?!彼浅8纱?。
“我扮演的這個,就是你的語文老師,他后來怎么樣了,他母親好嗎?”
出乎我意料的,林可聽到我的問題露出了點(diǎn)悲傷的神情。
“他父親癌癥去世了之后,他母親就把高山市賣了搬到臨河市和他一起住,但是沒過多久他母親也檢查出了癌癥,我上二年級的時候他就把工作辭了,后來我在電視上看到他和他母親一起跳樓的新聞?!?p> 林可將杯中的奶茶一飲而盡,補(bǔ)充道:“在我過去24年中,這個老師是對學(xué)生最好的?!?p> “我以前覺得好人都有好報。。?!蔽易哉Z道。
林可很老成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人好了,嫉妒的他的事物就多了起來,自然會這樣?!?p> “所以沒有本事的時候,不要做多余的事?!?p> 我有些詫異林可能說出這么多大道理,從她的話中雖然得知了她真實(shí)年齡是24歲,但比起我也不過大了兩歲,卻感覺已經(jīng)比我大了十幾歲了。
林可看出了我的疑惑,輕描淡寫得說道:“沒有什么是比對生存的渴望更能讓人迅速長大的事物了。”
我和她沉默了許久,她突然向我伸出了手來。
“刀片,給我?!?p> 我以為林可要奪走這個東西,瞪著她說道:“憑什么?”
“你想把這個東西帶出場景就拿給我,否則它會回到吳想那里去?!?p> “回去?吳想?”我看了看不遠(yuǎn)處接待客人的吳想不解道。
林可指了下吳想的右腳,我看了過去。
讓我很奇怪的是,吳想露出的右腳脖子比左腳脖子顏色淺了不少。
“他的整只右腿都在消失中?!迸赃叺牧挚商嵝训馈?p> 我差點(diǎn)忘了龍野的死會導(dǎo)致他扮演的吳想轉(zhuǎn)化為新的殘缺者,而龍野的靈魂會被封印其中,但意識已經(jīng)被蒙蔽了。
“記憶傳承的主人一旦死亡,記憶傳承就會轉(zhuǎn)化為死靈物,不作處理的話,死者靈魂會將它召回的?!?p> “乘著吳想體內(nèi)并沒有完全生成殘缺者意識,我教你如何處理它,這刀片對你用處很大?!?p> 看著吳想的右腿慢慢透明,我馬上遞出了刀片。卻不曾想我遞出刀片的一瞬間林可抓起刀片就割了下我的手掌,我看著手掌上滲出的血一下就沾滿了整個刀片。刀片立馬開始震動起來,我看見它的“024”花紋閃出了金光,我兜里的小刀也有了些反應(yīng)。但很快的,一切現(xiàn)象都消失了,刀片平平靜靜的放在我的手上。
林可笑道:“就是這樣老土的辦法,滴血認(rèn)主?!?p> 我無語了,直接說方法不就好了,我自己也能來,整個跟要?dú)⑽乙粯印?p> 這一切結(jié)束之后,林可站起了身,拿起了桌上的帽子。
“走吧,不必多待了”
我突然想起來圣物還沒有找的事,攔住了她。
我急忙說道:“不是說好的嗎?我要找東西?!?p> 林可完全沒有理我,不緊不慢得戴上了帽子,再戴上的一瞬間場景又開始了熟悉的消散過程。
我沒想到她說話不算話,猛地上前去想拿掉她的帽子。
然而林可就好像沒有了實(shí)體,我的手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在消散中,林可對我壞笑了一下,聲音輕輕地飄入了我的耳朵:
“真笨,你真以為我會需要靠戴帽子回去嗎?哈哈哈!”
“。。。”
“。。。其實(shí),你要找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