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nèi)大出血的嬴野,在昏迷中仿佛做了一個航海夢。
夢里的海面上刮起了暴風(fēng)雨,呼嘯的狂風(fēng)與浪濤,讓他駕駛的小船顛簸不斷。
正以血肉凡軀,對抗著大自然的偉力,激情澎湃。
好幾次他差點被浪頭拍下甲板,跌入洶涌的大海之中。
而外界,一路抱著嬴野從碼頭區(qū),逃往尼斯城另一端的梅耶利,仿佛玩著一款真實的逃殺游戲。
殺手組織L發(fā)布的鐵勛通緝,讓組織中一部分一直渴望上位的人,找到了一舉成名的好機會。
經(jīng)歷影侍、白手套、夜鶯三人組的襲殺后,路上她連續(xù)又遇到好幾撥埋伏與刺殺。
所到之處雞飛狗跳,街邊攤販避之不及。
行人的尖叫、哀嚎、痛吟聲中,仿佛拆遷辦每次遭遇伏擊后,總留下一地雞毛。
幸虧梅耶利已是二度開化異種能力的高等能力者,身體素質(zhì)達到驚人的三倍于常人。
換算成數(shù)據(jù),四維除精神外,力量、敏捷、體質(zhì)的平均數(shù)值,高達3.5左右。
不然即使她的技巧再高,經(jīng)驗再豐富,也根本不可能從‘天羅地網(wǎng)’中,搏出一條生路。
三個多小時后,
“哈喝,哈喝……”
大腿、肩膀、背脊等部位,插著沒時間拔出的尖銳暗器,隨著運動流出小蛇般的血痕。
耳中回蕩著自己沉重的喘息,面色蒼白的梅耶利橫跨尼斯城,終于逃進建筑最雜亂、環(huán)境最惡劣的下城區(qū)。
這里隨處可見,低矮無序的棚戶簡易房。
窗戶和門板后,一名名衣衫襤褸的干瘦居民,表情或麻木,或貪婪,注視著每一位來自外面的陌生面孔。
居住在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由于吸食禁劑、賭博、高利貸等各種原因,淪落到此。
他們是威斯城的底層失敗者,是罪惡的誕生溫床。
既源源不斷,為幫派勢力提供新鮮血液,又如一片取之不竭的韭菜地,為他們輸送著血腥的資本。
建城時鋪設(shè)的石子道路,早在日復(fù)一日的踩踏破壞中面目全非。
混合著屎、尿、污水的泥巴小道,在這片區(qū)域阡陌交織。
梅耶利痛恨這里,但對這里的一切感到十分麻木。
她是生于此長于此的下城區(qū)本地人,因自小出色的外貌,未來注定將成為一件供人褻玩的商品。
但覺醒的異種能力,改變了她的命運。
使她加入在意基拿只手遮天的K集團,成為麾下殺手組織L里的殺戮工具。
學(xué)會了對普通人,生殺予奪的本事,漸漸在殺戮中迷失自我。
是某個稚嫩的大男孩,讓她重新找回生存的信仰。
“梅耶利·卡西歐,我巴拉納·喬諾森有一個夢想?!?p> 那是他宣布判出組織的前幾天,這位大男孩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露出醉人的微笑對她說道:
“夢想自己的故鄉(xiāng)意基拿省,有一天能擺脫黑惡勢力的控制,讓賭博、禁劑等摧殘家鄉(xiāng)的毒瘤,徹底滾出意基拿。
讓每一個小孩擁有藍天般的童年,不再像我們一樣成為街邊遍體鱗傷的野狗。
我巴拉納·喬諾森,想要改變這一切!
我知道你和我是一類人,能來幫我嗎梅耶利·卡西歐?”
低級的人談生存,高級的人聊夢想。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梅耶利覺得那時的巴拉納,像輪耀眼的太陽令她無法直視。
“巴拉納·喬諾森,我和你是哪類人?”她最后如是問道。
“是看清世界的真相,但仍對她報以溫柔期待的可憐人。”
……
后來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他的邀請,為他那可笑的夢想,淪落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
“值得嗎??!?p> 鉆進一條貌似普通的死胡同窄巷,她捫心自問著凝視懷里,跟巴拉納長得一模一樣的嬴野。
目光彷徨,褪去堅強的外衣后,憔悴得猶如一位迷路的小女孩。
“呼~”
但既然風(fēng)箏的線斷了,那就想盡辦法找回風(fēng)箏,“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巴拉納·喬諾森!”
調(diào)整自己悲觀的心態(tài),梅耶利抽出一只手,沾著身上傷口流出的血,
在死巷盡頭粗糙的墻面上,繪出一個類似‘Ψ’的符號。
這個‘Ψ’符號的背后,代表一位擅長救死扶傷的異種能力者。
他是隱居在這里的怪癖學(xué)者,和梅耶利一樣是異種能力二度開化,接近職業(yè)的高等能力者。
符號用血繪涂完成后,身前的墻體如波動的水面,開始軟化。
不是第一次去他家做客,梅耶利摟著嬴野很自然的跨入其中,消失不見。
墻面隨即恢復(fù)正常,巷子里仿佛無事發(fā)生。
幾分鐘后,追蹤她的痕跡的殺手們抵達這條巷子,但追蹤的痕跡到此,戛然而止。
一部分殺手認為上當(dāng)受騙,憤然地到附近尋找。
但還有一部分,如夜鶯、影侍、白手套等見多識廣的精英,則默默地留在原地。
仿佛平平無奇的小巷隱藏著驚天秘密,一個個饒有興致地用各種手段開始檢測。
搜尋的主力,是感知異種能力的夜鶯。
她瞪著蒼白可怖的眼瞳,一寸寸沿著巷子墻體掃視幾遍后,
閉眼揉著干澀眼睛,向等候答案的影侍和白手套說道:“氣味指引在這里截斷,代表有人在這里,帶走了梅耶利?!?p> “還能感知追蹤到她的氣味嗎?”
“不能,對方屏蔽隱藏了梅耶利的氣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干凈得十分專業(yè)。”影侍拍手總結(jié)著,戲謔說道:“是我們不知道的同行?看來梅耶利身上的秘密,挺多的呀?!?p> “是不是同行,找到她才能確定,白手套你跟我們一起嗎?”夜鶯和影侍看向,一直沒出聲的白手套。
“不,我在這里等,你們?nèi)フ?。?p> 說完白手套一個人,走到巷子盡頭的墻壁前,背靠它雙手抱胸閉目不語。
“走吧?!?p> 見他做出決定,影侍朝夜鶯攤手,兩人從其他方向?qū)ふ揖€索。
……
……
穿過墻面,梅耶利帶著嬴野,來到一間裝滿書的巖壁洞窟。
剛走進便觸發(fā)某種機關(guān),一個鐵質(zhì)的沉重牢籠從天而降,把她關(guān)在原地。
洞窟里飄蕩著一股焦糊的怪味,仿佛切開的檸檬,一半被火烤焦,一半撒著薄荷。
透過牢籠的空隙,
沾染奇怪顏色的各類書籍,認得清認不清的各種材料,混合亂七八糟的工具一起,
被隨意丟在地上,讓人無處落腳。
洞窟盡頭的巨大工作臺前,一位身高兩米的魁梧身影正背對她,忙碌地進行什么工作。
身上的學(xué)者長袍,被隆起的肌肉撐得繃緊變形,發(fā)出不堪折磨的細微響動。
“馬丁·米契爾!”
面色不虞地放下嬴野,梅耶利站在囚籠中呼喊對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囚禁她的牢籠機關(guān),每當(dāng)有人到來時都會自動觸發(fā),不分好壞。
這位名叫‘馬丁·米契爾’的怪癖學(xué)者,曾有過活活把自己老友,在籠中關(guān)上七天七夜的黑歷史。
她清楚如果不把對方,從自己的世界里拉出來,那么被關(guān)個三五天,都屬正常。
自己倒無所謂,關(guān)鍵身負重傷的嬴野,可撐不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