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和葉暉心里涼涼。
這座不起眼的藥房竟然是太子開的......
承恩候府的府兵和葉府的家丁還圍著素心堂呢......
這不是扇太子殿下的耳光么?
剛站起來的承恩候和葉暉又齊齊跪了下去,“殿下,臣等無心之失,請殿下恕罪?!?p> 站在太子身后的趙華達(dá),看到了承恩候和吏部尚書誠惶誠恐的表情,一種狐假虎威的自得感油然而生。
剛剛他跪的膝蓋都疼了,他巴不得太子殿下罰他們多跪一跪,讓他們也感受上一刻鐘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感。
太子單手負(fù)背,看著沿著素心堂跪著的府兵和家丁,可以想象,若是沒有他的突然到場,這個小小的素心堂未必能守得它的安寧,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了那晚女子明亮的眸子,他默默嘆息一聲。
太子的沉默,讓承恩候和葉暉更慌了。
兩人不禁抬頭觀察太子的神色,卻見太子正看著素心堂出神,兩人料想太子是動怒了,他們匆匆收回目光,更加規(guī)矩地跪好。
隔了一晌,太子清潤的聲音響起,“兩位家中有人抱恙,情急之舉,可以理解,只是這番勞師動眾,難免驚嚇百姓,望兩位今后以此為戒,切莫因私利傷百姓。”
不管是承恩候,還是吏部尚書葉暉,兩人都是朝中的老臣了,面對剛剛回朝數(shù)日的太子斥責(zé),兩人面子都有些下不來。
但是也只能聽著了。
誰讓先皇后只留了這么一位嫡子呢,皇上在太子剛剛出生時就喜愛地封了太子,即便太子這些年因身體不好不在上京,皇上也從未想過改封安王為太子,而且還將一堆又一堆的折子千里迢迢地送到太子面前,供太子學(xué)習(xí)朝務(wù)。
太子的地位是沒跑了,即便是權(quán)勢正隆的右相,又或者是三朝元老、最老資歷的左相,在北齊的儲君面前,也得俯首稱臣,遑論他們了。
葉暉忙道,“殿下教訓(xùn)的是,臣記住了?!?p> 承恩候老臉憋得有些紅,一時說不出話,見葉暉開口了,這才跟著點頭稱是。
太子語氣稍緩,“兩位請起,既然兩位家里有人不適,便讓李大夫都去看一看吧。”
兩人下意識想說不用了。
然而,太子的恩賜,不敢拒絕。
兩人齊道,“臣多謝殿下恩典。”
承恩候和葉暉恭恭敬敬地將李大夫請走了,素心堂包圍的人馬終于散去了一大半。
上京府尹張晏想要討好太子,他剛搓著手準(zhǔn)備說話,便被人截住了話頭,趙華達(dá)恭敬地道,“殿下,請里面坐?!?p> 太子頷首,舉步進(jìn)入了素心堂。
張晏討了沒趣,站著看了一會兒,沒見太子要出來的樣子,又不敢去打擾,便也帶著人走了。
不過,他沒忘記給下屬交代,以后要增加花籬街的防守力量,尤其是不能讓人擾了素心堂這一帶的秩序。
在這件事發(fā)生后,可把趙華達(dá)高興壞了,在素心堂開業(yè)當(dāng)天所有收了素心堂打點費的官差,都不約而同地把銀子還了回來。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素心堂門口的府兵和官差等人早已散盡,太子也久久不見人影,但還有許多百姓不愿離去,想再目睹太子的真容。
葉舒和小柒繞到了另一條街,從后門進(jìn)了素心堂。
葉舒掀起簾子,正好看見了奉茶的趙華達(dá)。
趙華達(dá)愣住,“東家?”
葉舒的目光落在端坐如松的寧北崢身上,他的面容豐神俊朗,眉宇間的堅定充滿了力量感,只是此時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
他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視線相碰之際,他站了起來,臉上的一點兒疲憊之色一掃而空,微笑著道,“葉姑娘?!?p> 趙華達(dá)原本有滿腔的疑惑,不知素心堂是太子和東家一起開的,還是其中有別的誤會,但是,此刻看著靜站著對視的兩人,腦中閃過一道驚雷,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呢。
男才女貌,真是般配??!
他以前還疑惑,東家怎么花錢一點兒都不心疼呢。
現(xiàn)在知道東家背后的人,他就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趙華達(dá)此刻覺得自己機智極了,東家果然是一棵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膮⑻炀迾洌晨克匦奶?,他這輩子都不用愁啦!
趙華達(dá)十分識趣地笑道,“殿下,東家,您們慢聊,小人先退下了。”他正退出去,便見小柒居然跟著東家過去了。
“小柒姑娘——”
小柒回頭看他,皺了皺眉。
趙華達(dá)看著小柒疑惑的神色,怔了一刻,見小柒就要不耐煩了,他急中生智,“小柒姑娘,小人正在清點物品,來幫幫我吧!”
小柒皺眉,趙華達(dá)膽兒肥了啊,竟然還敢指使她做事了!
趙華達(dá)眼見小柒要發(fā)作了,連忙補充道,“雜物間的鑰匙,小人也沒有啊,實在要勞煩小柒姑娘了?!?p> 小柒聽到他要進(jìn)雜物間,這才急了,當(dāng)然不可能讓他進(jìn)去,刺客還在里面呢!小柒這才去了后堂。
葉舒走過去,抬頭直視他的眸子,問道,“我該叫你蘇兄,還是叫你殿下呢?”
寧北崢好看的眉梢微微擰著,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隱瞞葉姑娘,只是,蘇姓是我故去的母后姓氏,在來到上京之前,我確實是叫蘇崢這個名字。”
葉舒看著他認(rèn)真的神色,倏然笑了,“殿下不必道歉,若我是你,也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吐露身份的,何況,我也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
寧北崢看著她純澈的眸子,心中微動,緩緩?fù)驴?,“那葉姑娘現(xiàn)在是否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了?”
葉舒卻搖了搖頭。
寧北崢神色微變,不禁道歉,“是我唐突了,請葉姑娘勿怪。”
葉舒看出了他彬彬有禮下的一分黯然,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現(xiàn)在不想說,可以嗎?”
以太子的個性,只怕告訴他她的身份后,他勢必會避嫌而與她保持距離。
好不容易結(jié)識了這么一位朋友,她可不想因為一紙婚約就失去這個朋友了。
寧北崢看著她異常明亮的眸子,心底的一絲陰霾因為她的這句話煙消云散,這個細(xì)微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沒有捕捉到,他微笑著頷首,“自然。”
“剛剛看殿下神色不太好,是有煩心事么?”
寧北崢笑了笑,“是有一些瑣事,不過坐在素心堂里,心不自覺就平靜下來了?!?p> 葉舒也笑了,“能讓殿下平心靜氣,是素心堂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