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瑤徒步走進楚玥的房間,手里拿著食盒,溫聲道,“你現(xiàn)在有著身子,別虧了自己,這是我讓小廚房給你做的,全是你喜歡的?!?p> 楚玥默然抬頭,冷笑道,“是皇兄然你來勸我的,我是不會眼睜睜看著皇兄傷害陳顯文的,你讓他死了這份心?!?p> 凌雪瑤搖搖了搖頭,“玥兒,你是我入宮以來唯一的朋友,所以今天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跟你說這個問題,而不是以皇后的身份。”
凌雪瑤的臉色漸漸凝重,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喜歡陳顯文,這沒有錯,可你也要明白,陳氏父子罪惡滔天,他們?nèi)羰菦]有收到律法的的制裁,而依舊活在世上享受著高官厚祿,嬌妻美妾,這對于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公平嗎?”
楚玥一怔,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和陳顯文的愛情放到了首位,把皇兄執(zhí)意除掉陳顯文當(dāng)成是一場權(quán)利的博弈,渾然忘記了,除了權(quán)謀的斗爭,這世上還有公道人心。
凌雪瑤見楚玥的神色已不如她剛來時的咄咄逼人,料知她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復(fù)又說道,“只金門山一役,陳懷安為了讓陳顯文立戰(zhàn)功就將楚國的軍事機密泄露給敵國,已致整整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陳氏父子不認罪伏法,這二十萬英魂如何瞑目?陳顯武貪墨修筑兩淮之地的銀餉,致使大堤決口,兩淮之地尸橫遍野,無數(shù)的災(zāi)民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甚至易子而食,陳氏父子若不伏法,那些因為陳氏父子的貪心而死去的無辜百姓何安?還有,陳懷安這些年把持朝綱,排斥異己,無數(shù)的忠臣良將都折在了他的手上,如果陳氏父子不能認罪伏法,你讓皇上有何面目面對那些個忠魂和天下的百姓?”
凌雪瑤一連三問,終是讓楚玥啞口無言。
“愛情誠可貴,但是它絕不可以凌駕于正義與公理之上,若是你因為保護你所愛的人,而是非不分,不便對錯,那便是大錯特錯了?!绷柩┈幬罩h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明白了,皇嫂說得對,陳顯文犯了錯,他就應(yīng)該承擔(dān)他的罪責(zé),可玥兒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我的眼前,煩勞皇嫂轉(zhuǎn)告皇兄,我不會在破壞他的計劃,只是陳顯武伏法被誅之日,我定會生死相隨,如此也算兩全了。我累了,皇嫂請回吧。”楚玥心如刀絞,凌雪瑤說的句句在理,連她都覺得陳顯文死不足惜,然而那個所有人眼中罪大惡極的人,偏偏也是她心尖兒上的人,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楚玥不想在聽凌雪瑤說些什么,她怕她再聽下去,自己就要動搖了,于是便對凌雪瑤下了逐客令。她的心里已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同陳顯文同生共死,陳顯文若死,她就不獨活,如此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jié)局。
凌雪瑤心中一痛,又氣又急,想要勸楚玥,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蛟S楚漓說的對,兩個身份敵對的人相愛,這從一開始注定是個錯誤,真真是一段孽緣。
“你別做傻事,我會想辦法幫你的。”凌雪瑤猶豫再三,終是不忍心看著楚玥為陳顯文殉情。
“凌家和陳家有滅門之仇,皇嫂真的愿意幫我們?!背h眸中閃過一道光亮,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從未想過幫陳顯文,我是在幫你,我會在皇上扳倒陳氏一族后,
留陳顯文一命?!绷柩┈幍馈?p> “皇兄是不會同意的。”楚玥眸中一黯,“我跟皇兄自小一起長大,我很清楚他絕不會因為任何人給自己留下一個隱患的。”
“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皇兄,他遲遲沒有行動,正是顧及你的感受,他說過,你和小安王是他最后的親情,他不想失去?!绷柩┈幣牧伺某h的肩,“皇上讓我告訴你,這條帝王路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太多,他不想再失去你,為了你,他可以留陳顯文一命?!?p> 楚玥身子猛烈地晃了一下,扶住額頭,痛苦出聲,“皇兄!”
陳顯文再一次偷偷得潛入了陳筠兒的房中。
“大哥,你終于來了,可是有了萬全的計劃。”陳筠兒見到陳顯文急匆匆地問道。
“這幾日我假扮成行轅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將行轅內(nèi)各處的兵力基本摸清。明日早晨,我會出現(xiàn)在行轅門口,以陳顯文的身份,求見皇上。皇上必然會留我在行轅,為了設(shè)宴接風(fēng)。宴席上,你想辦法把楚漓灌醉,帶到這間屋子里,我會讓咱們陳府的死士假扮成護衛(wèi),守住這間院子,你可以把斷腸散混入到楚漓的茶中,毒殺楚漓,楚漓死后,我們先密不發(fā)喪,我會配合你接管太原行轅內(nèi)的所有兵力,屆時父親和壽王會從京城派出人馬接應(yīng)我們,大事定矣。”陳顯文將自己幾日來同陳懷安商定的計劃轉(zhuǎn)述給陳筠兒,在這個計劃里,陳筠兒能否毒死楚漓,是個計劃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
陳筠兒緊緊地攥著手里的手帕,微微顫抖。
察覺到了陳筠兒的異樣,陳顯文不禁皺眉道,“怎么了筠兒,是害怕了嗎,你若是害怕,大哥可以替你去做?!?p> 陳筠兒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堅定地說道,“有大哥在,筠兒什么都不怕,大哥放心吧?!彼澜o楚漓下毒這件事只有她來做才最為合適,若是換成他人,難保楚漓不會生疑,以致功敗垂成。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下不去手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你真的覺得有些為難,直接告訴大哥,不要勉強自己?!标愶@文瞧著陳筠兒緊張地神色,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
“我跟他哪里還有什么恩情可言!”陳顯文的話讓陳筠兒冷靜了下來,從她知道楚漓竟然因為忌憚陳家狠心害死了她的孩子,甚至連做母親的資格都剝奪了那一刻起,她對楚漓就只有恨,沒有愛。
我恨他。
我應(yīng)該恨他!
應(yīng)該恨他。。。。。。
應(yīng)該。。。。。。?
陳筠兒在心底不斷地重復(fù)這幾個字,直到天亮。眼見第一縷陽光終于透過窗戶映入到陳筠兒的眼簾。
今朝一切都該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