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林亥笑,映雪也才明白,原來她這樣肆意妄為,是篤定了這樣的主意。之所以廣選宮女是因為陛下根本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和親,可又希望借和親穩(wěn)定邊陲。她知道,父皇不可能讓“替嫁”之事暴露,宮里上下因此會對她多有忍讓。她以為,除了她就再沒有第二個合適的人能擔(dān)此重任了。所以才敢這般無法無天,甚至殺人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你家主子這樣聰明,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蠢東西?!绷趾ゴ蛉さ乜粗逞?,嘲笑林喬道。
“......什么意思?”林喬不解地問道。
可林亥只是笑而不語地看著映雪,映雪沒辦法,只好深深地嘆了口氣,親自教育起了林喬道:“你果真是個蠢東西。你雖是通過納選榮獲榜首的第一人選,但大秦不是沒人了。現(xiàn)在選宮女也許不可行,但你知道,全南陽城有多少王宮貴女想要這美差事了?”
“胡言亂語!我早偷聽過你說的話!要是王宮貴女可以,你們就不會大張旗鼓地選秀了!”林喬輕蔑地笑道。
“嫡女尊貴,自然少有?!庇逞]辦法,只好繼續(xù)敲打她,“可若是小官家的庶女呢?想要飛的比鳳凰高的麻雀多得是,可她們哪一個不比你知書達理?父皇選你是因為你如浮萍無依靠,比較容易把握,你倒真是飄了......”
“......”聽映雪把一切解釋明白,林喬真就慌了。她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淚灑殿前道:“公主!是我糊涂了!我千不該萬不該!我鬼迷了心竅!我該死!”
“既然該死,那就脫下去杖斃吧!”林亥吩咐道。
“不——不要??!”林喬驚恐地喊了出來,她發(fā)了瘋拽住映雪的裙角,乞求道,“公主!公主您救救可欣吧!可欣知道錯了!可欣再也不敢了!”
“可欣......”映雪默默念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只覺得失望透頂,她甩開林喬的手對她說,“你真叫人作嘔?!?p> “怎么?不殺她?”林亥奇怪地問映雪道。
“為什么殺她?”映雪坐回林亥旁邊的位置,同他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又沒真的傷到我。既然受難的是格婭,理應(yīng)由阿若部解決她?!?p> “要交給阿若部?”林亥有些不明白,“可她殺人了,這樣的人還要留著嗎?”
“我為什么要為一個不盡職的獄卒和一個叛主的奴婢報仇雪恨?”映雪滿不在乎道,“自然不是要把事情的原委都跟阿若部講明白。我的意思,先綁她兩天,兩天后隨便她嫁去阿若部,眼不見心不煩。”
“你確定?”林亥再三確認道。
“確定?!庇逞┬χ鸬?,“她恐怕還不知道阿若部的規(guī)矩。阿若部現(xiàn)任可汗自妻子離世后便再無另娶,無異腹子。而今他已年過半百,阿若部族人向來短命,估計也沒幾年活頭了。若是可汗離世,身為可敦?zé)o子嗣的話......”
“你這只小老虎,怎么知道這么多?”林亥瞬間懂了映雪的意思,寵溺地掛了下她的鼻子,笑著問道。
“哼!我知道的多了!”映雪不屑地輕哼了一聲說道。
“既如此......”林亥深思熟慮的片刻,吩咐平戎道,“不許給她解綁,派幾個信得過的人看住她,不能讓她離開銅鏡臺一步,直到和親大典當(dāng)日?!?p> “屬下遵命!”平戎抱拳回道。
“謝公主、公子亥不殺之恩!”林喬長舒了一口氣,磕頭謝恩道。
“可別謝。不殺你,是因為沒理由殺你。你做的這些事,將來你的命自然會將它們一一還給你?!庇逞┱f道,“不論你是喬可欣還是林喬,都要記住,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有一天你跌下萬丈深淵,絕不是別推了你一把,而是你自己給自己建了斷崖?!?p> “是......謹記公主的教誨......”林喬恭敬地回道。她心有不服是真的,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現(xiàn)在不是和他們硬鋼的時候。想要報今日之仇,將來有的是機會!林喬暗暗心想。
“亥兒,咱們走吧!”映雪轉(zhuǎn)過身,恢復(fù)了平日的笑容,對林亥說道。
“好。”林亥站起來,對平戎使了個眼色,便隨著映雪離開了。
等映雪與林亥離開銅鏡臺,殿內(nèi)就剩下平戎與幾個侍衛(wèi)時,林喬一改之前的低聲下氣,態(tài)度硬朗了許多。她自以為能拿公主的身份壓制眾人,呵斥著說道:“還不給我松綁!我要喝水!”
“可欣姑娘,按公子亥的吩咐,我們不能給您松綁。您的丫鬟不是在這兒,讓她給您喂點兒水吧!”平戎毫不客氣地回道,隨手將曼兒拎了過來。
“公主......公主您沒事吧!......”曼兒含著雨點大的眼淚,哭著問林喬。
“你個狗奴才好大的膽子!公主和公子亥沒判我的罪呢!陛下一日沒廢了我,我就一日都是公主!你敢這么對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殺了你!”林喬破口大罵道。
“有朝一日您能殺了我,自是姑娘的本身?!逼饺植恍家活櫟鼗厮?。
......
解決了此事,兩人悠閑地向昭樂宮的方向走著。
“我想著,還要同父皇將此事說清楚,你先回昭樂宮等我,晚飯之前我一定會去?!绷趾ズ鋈粚τ逞╅_口說道。
“哦......好吧......”映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你晚上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都好?!绷趾ド斐鍪秩嗔巳嗨念^,轉(zhuǎn)而在分岔路離開了。
......
他繞路回到了銅鏡臺。映雪要解決的事算是完了,可他要算的賬還沒清呢!
“公子亥!”平戎見公子亥回來了,恭敬地行禮道。
“你怎么回來了?”林喬還被綁著,不耐煩地問道,“不是落了什么東西吧!”
林亥從平戎的身上取下小刀,抬起手將其用力扎向林喬的天靈蓋,一氣呵成,毫不猶豫。
“啊——”林喬嚇得失聲尖叫了起來。
在刀剛刺破林喬頭皮時,林亥及時將動作停住了。他這一下的力道把握的很好,松開手,小刀就這樣卡在她厚重的發(fā)飾里。林喬動都不敢動一下,因為稍稍一轉(zhuǎn)頭,刀尖就會把傷口刮的更深。她滿頭滿身的冷汗,腿更是軟的不得了,就這么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無神。
“一點小小的教訓(xùn)。”林亥解釋自己的行為道,“希望你以后克己守禮,別再動不改動的歪心思?!钡厣系呐嘶ㄈ菔?,穿著粗氣,頭發(fā)也亂糟糟的,根本不敢說話。
“好在映雪這次沒事......不然,我真的會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扒下來,砍斷你的四肢、頭顱,切掉你的耳朵和鼻子,拔了你的舌頭,再挖去你的雙眼......用你的骨頭釀酒喝?!绷趾ッ鏌o表情地死死盯住林喬,語氣絲毫不是在開玩笑。
恐懼充滿了林喬的大腦,她顧不上頭上的上課,只哭著拼命地點頭,話都不敢說。血跡從她的頭頂順著額間流下,從鼻尖處滴落到慘白的唇上,再由唇部滑落到下巴,最終打在地面上。
“明日我會派人來,在你的足心刺一個‘賤’字,讓你永世不得翻身。放心,刺只有秦人認識的古言字,阿若部是不會知道的?!绷趾ビ秒p手撐住膝蓋,俯身對林喬說,“別再惹毛我了,好嗎?”
平戎被這樣的的語氣激起了一身的寒毛。他知道,公子亥真實的一面此刻因為韶華公主險些受難而發(fā)作了。他這位主子,向來見不得韶華公主有任何不妥。宴會之事已經(jīng)惹得林亥不悅,轉(zhuǎn)日又下毒,這個奴婢居然對他捧在手心的人百般刁難,不知死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