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芽與春枝對視一眼,也不作猶豫地追了出去。
蘇青云等人一直追至一片松林中,也沒有將人追上。
“小姐……”綠芽氣喘吁吁,卻仍忠心地扶住了蘇青云,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咱們不追了吧,人已經(jīng)看不到了?!?p> 更為主要的是,此時已經(jīng)天色幽暗,如今她們根本不知那人意欲何為,小姐一個姑娘家,實在不宜再深入了。
春枝則是不動聲色地獨自走遠(yuǎn)幾步,細(xì)致地觀察起周圍的環(huán)境。
方才這一路追來都能若隱若現(xiàn)地看見那人身影,到此地卻忽然不見了,她直覺必不簡單。
蘇青云環(huán)視一周,又看了看松葉遮蔽的天空,抿著唇一時沒有說話。
她本不是這般不知害怕且不顧自身安危之人,只是方才那人的身影……像極了純鈞。
說是“像極”,實則她大致可以確定就是。
上一世,她時常便要使性子出府,李承稷也曾暗下給她派過護衛(wèi),領(lǐng)頭的便是純鈞。
不過那時她將純鈞當(dāng)做監(jiān)視她行動之人來防就是了,所以倒也牢牢記住了純鈞隱伏時的身影。
可純鈞是何等的高手,她現(xiàn)在也不是恭王妃,他為何會這般粗心大意,讓她看見了他的身影?
蘇青云想來想去,總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正在這時,春枝走了回來,稟道:“小姐,那邊似有一座石屋。”
“小姐……咱們不過去吧?”
綠芽實在擔(dān)心蘇青云的安危,誰知道這是不是那楊纖月本就設(shè)好的魚死網(wǎng)破之計?
之前在梅園,她就是因為沒能勸住蘇青云登船,才讓那歹毒的楊纖月有機可乘的。
“去看看!”
蘇青云語氣篤定。
她相信純鈞不會傷害她,遂帶頭向春枝所指的方向走去。
“小姐!”綠芽見蘇青云比之上次,態(tài)度只堅不弱,只能忙不迭地抬腳跟上。
然后有意疾走幾步,搶在了蘇青云的前面。
三人來到石屋前,只見屋內(nèi)已經(jīng)點了一豆燈火,自半大的窗戶透出昏黃的光亮。
“蘇姑娘請進來吧。”屋內(nèi)一道少年人的聲音說道。
蘇青云聽之,身心俱松,嘴角不自覺染上一抹微笑。
綠芽打頭推門而入。
入目,一身微服的李承稷,正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旁。
“臣女拜見恭王殿下!”蘇青云輕輕裊裊地走進來與之見禮。
李承稷訝然于她的輕松愉悅,微怔了一瞬。
“蘇姑娘,冒然相請,還請恕本王冒犯?!崩畛叙⒁财鹕硐嘁?。
綠芽與春枝見此驚愕不已,趕忙跟著蘇青云見禮。
禮畢,李承稷看著蘇青云道:“不知本王可否與蘇姑娘單獨說話?”
蘇青云點頭,回首說道:“綠芽,春枝,你們且去屋外等我?!?p> 綠芽春枝應(yīng)喏,低著頭退了出去。
“請。”李承稷做了一個相請的手勢。
蘇青云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坐了下去,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安恢跻仪皝?,是有何事??p> 見蘇青云已然切入正題,李承稷便也不說那些浮于表面的客套話了,直言道:“請?zhí)K姑娘來此,實是想讓蘇姑娘幫本王一個忙?!?p> “恭王但說無妨?!碧K青云想也不想地說道。
說完,還十分認(rèn)真地看向他。
李承稷不禁又訝然一瞬。
怎么這個蘇姑娘什么也不問,語氣態(tài)度也仿佛二人熟稔已久?
可他們,明明才見第三面啊!
察覺到李承稷的驚訝,蘇青云反應(yīng)過來自己態(tài)度太過自然了。
別的不說,單說她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臉都不紅,就像是兩人已經(jīng)成過婚似的自然而然。
不過對于蘇青云的厚臉皮,李承稷也是領(lǐng)教過的。
他只是仍不能坦然接受而已。
“恭王殿下于臣女有救命之恩,此番得有機會聊報一二,自當(dāng)洗耳恭聽,盡力而為!”蘇青云迫不得已逢場作戲了一通。
先別管此說法是真是假,至少李承稷聽了,再對上蘇青云那自然熟稔的眼神時,到底覺得說得過去了一些。
“其實,本王是想請?zhí)K姑娘幫忙留住楊纖月?!贬屓涣诵┰S的李承稷開門見山。
“留?。俊边@回?fù)Q蘇青云訝然了,“恭王的意思是留在芳菲苑?”
“正是?!?p> “需要留至何時?”
“春播結(jié)束?!?p> 頓了頓,李承稷又道:“若是春播回城之時,蘇姑娘也能與之同車,那便是再好不過?!?p> “好,沒有問題。”
蘇青云一口應(yīng)承下來。
李承稷:“……”
真的不需要他略為解釋一下的嗎?
他不是沒有見過爽快應(yīng)承之人,可話又說回來,他們到底沒有熟到這種可以一句不問便信然照做的地步吧?
重點是,他是知道她對楊纖月關(guān)起門來做的那些的。
再留楊纖月一日,甚至回城與之同車,都難免會讓人猜測。
似是看出李承稷的隱隱擔(dān)憂,蘇青云笑嘻嘻地道:“不瞞殿下,你的要求確實與我之前的打算不同?!?p> “但話是人說的,我若換個說法——比方說我與楊纖月情同姐妹,她見我受傷,執(zhí)意一路相陪,也是能說得通的?!?p> 只是這種說法惡心自己而已。
不過,為了恭王,且忍一忍吧!
蘇青云自顧自地想著。
見蘇青云已經(jīng)善解人意至此,李承稷忽然覺得自己沒什么可說的了,只能站起來再次以禮相謝。
“恭王殿下生分……咳,客氣了?!碧K青云站起來回了一禮,忽而問道:“上次那哨犬之人,殿下可曾順著他尋到些眉目?”
“倒是有些眉目。說來,還是蘇姑娘心思縝密?!?p> 蘇青云一眼看透他的虛假恭維,知道他在她提醒之前,必然是已經(jīng)注意到了那個哨犬之人,她求丞相上門,倒成了多此一舉。
他如此說,是在賣她一個面子。
不過蘇青云也不拆穿,點頭道:“有眉目便好,只是我一直未能想起在哪見過那祥云紋刺青?!?p> 聞言,李承稷神色一凜,似有不愉。
蘇青云知道他又怪她口無遮攔,遂搶在他前頭說道:“這屋里就我兩個,我才說的?!?p> 聽了這解釋,李承稷放松下來。
片刻后,又覺得哪里不對勁,情不自禁紅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