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醒,夜幕緩緩地散去,徒留三分余韻,晨光熹微,黑夜與白晝在這一刻短暫交融。
不一會,第一束光照了下來,透過垂在葉尖的露珠,散向世間。
寧靜的山中小道旁,花草們初露枝芽,慢悠悠地舒展腰肢,顆顆露水隨之流動,將落未落。
清脆的嬉鬧聲在山中響起,打破寧靜。少年少女跑過小道,吹落甘露,驅(qū)散了花草們的朦朧睡意,引得鳥鳴應(yīng)和,整座山一下子變得朝氣起來。
山是小山,道是小道,但對于兩個孩子來說,這已是遠(yuǎn)路。矮矮的青石階小道通往山頂,只有一座小廟孤零零地等著他們。
眼看著快到了,女孩拉了拉牽著的手,男孩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回頭。趁著男孩愣神時,女孩撒開手,腳步不停,喊著:“我是第一名!”,飛奔著向前跑去。
男孩這才反應(yīng)過來,懊惱不已,連忙追了過去。他看著前面甩動的馬尾辮,忍不住提醒道:“你慢點(diǎn)!別摔著了?!?p> 女孩不理會,咯咯咯地笑著,眼看著就要踏上最后一個臺階。
這時,她放慢了動作,轉(zhuǎn)身看著男孩,得意地進(jìn)行勝利宣言。
“我——”
“贏——”
“了——”
撲——伴隨著勝利宣言而來的是有什么東西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聲音。
“月月!”
男孩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把剛進(jìn)行完勝利宣言后就被臺階絆倒的女孩扶了起來。
好在土是軟的,不是鋼鐵叢林的水泥磚,不然可有她痛的。
但是白皙可愛的臉蛋沾上了泥,變成了小花貓。
男孩將月月扶起來坐好,用手抹掉了她臉上的小泥塊。然后脫了身上的外套,當(dāng)做毛巾,開始擦剩下的塵土。
月月緊緊地抿著嘴唇,閉著眼睛的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都不用猜,肯定是板著臉,對自己很嫌棄。
怎么能在勝利宣言的時候摔了呢?
好丟人,好氣。
男孩看著月月的臉皺成一團(tuán),停了下來,“是不是我擦得太用力,弄疼你了?”
“沒有!你擦得很輕,很舒服......不對!我不是想說這個的。”月月閉著眼睛,脫口而出。
聽到?jīng)]有弄疼她,男孩松了口氣,繼續(xù)擦拭她臉上的塵土,還差一點(diǎn)就擦干凈了。至于她想說的是什么,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擦完后,他仔細(xì)地看了看,臉蛋已經(jīng)干凈許多了,剩下的只要回家用水洗一下就好了。他把月月拉起來,彎腰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好了,幫你弄干凈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彼麧M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
月月睜開眼睛,水汪汪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男孩,脆生生地說:“哥,我是第一名?!闭f完后又有些許惴惴不安,但還是挺直了腰,理不直氣也壯。
“嗯,我知道的?!蹦泻Ⅻc(diǎn)點(diǎn)頭,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咱們?nèi)タ葱切前?。?p> 雖然只比月月高半個頭,但是這位叫林清風(fēng)的男孩一直謹(jǐn)記父母的教誨,出門在外的時候,一定要牽著妹妹的手。
兩人來到山頂,坐在廟門前,一抬眼就是山川云海。
“哥你騙人,我只看到亮亮的太陽,一團(tuán)團(tuán)的云朵,還有一堆高高的山,根本就沒有什么星星”月月感覺自己白爬了這么久,好一陣委屈。
她可是很期待很期待看到星星的。
清風(fēng)哥哥說星星很好看,比媽媽的項鏈還好看,但是很難看到,只有爬上山頂才能看得到。
“你先閉上眼睛?!?p> 月月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有的,只是因為太陽太亮了,所以蓋住了它的光?!绷智屣L(fēng)起身,來到月月身后,微微傾身,手掌交覆,放在她的眼前,沉默了一會,說:“現(xiàn)在可以睜開了?!?p> 直到現(xiàn)在,林暖月依然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幕,就像深深地刻進(jìn)腦海中一般,眼底映星辰,一眼即萬年。
在她的眼中,林清風(fēng)的手掌化作一片黑霧,這片黑霧蔓延開來,卻很快就停下了,就像一片黑色面紗般。
而在黑霧之內(nèi),兩顆星辰閃耀著,溫暖明亮。它們的周圍一片黑暗,卻不冷清,因為它們靠的很近。
“這就是星星嗎?好漂亮?!绷峙履坎晦D(zhuǎn)睛,已經(jīng)看入迷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名為“星星”之物。
“對,這就是星星。”
林清風(fēng)在她耳邊輕聲道,收起手掌,黑霧迅速散去,星辰消散。
“哥~我還想看?!焙每吹男切遣灰娏耍略乱酪啦簧岬馗绺缛鰦?。
“沒了,現(xiàn)在天都亮了,看不到了。只能在這個時間看?!?p> “好吧,那我們明天再來看好不好?”
林清風(fēng)搖搖頭,看著翻騰的云海,說:“要好久才能看一次,所以下次要看,要等很久很久哦?!?p> “這是媽媽說的。”這句話很輕,輕的只有他自己聽的到。
“好,那到時候你去看要記得叫我,不能自己偷偷去。”月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地說道。似乎怕哥哥到時候真的不帶她去了。
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雖然才四歲,但并不像那些大人說的那樣,“就知道吃,什么都不懂。”
小小的她雖然還是懵懵懂懂,但有些事情她還是很敏銳的。比如清風(fēng)哥哥并不是一開始就出現(xiàn)在月月的身邊的,但是媽媽說哥哥是調(diào)皮出去玩,迷路了,所以過這么久才回家。
還有一次,她看到清風(fēng)哥哥一個人蹲在路邊,很小聲很小聲地哭。她過去叫他回家吃飯,清風(fēng)哥哥應(yīng)著,拉著她的手一起回家,在路上還給她將笑話逗她開心,可是他的眼睛紅紅的,還有,那天講的笑話一點(diǎn)都不好笑。
哥哥的表情和那天一模一樣。
兩人又在廟前坐了一會,然后進(jìn)去拜了拜山神。
這是媽媽跟她叮囑過的,去山里玩要是去了廟里,一定要拜一拜山神,這樣山神才會記住她這個乖孩子,才會保佑她平安。可是清風(fēng)哥哥就完全沒有拜的意思,還是她拉著他才不以為然地進(jìn)來,很隨意拜了拜。
暖月沒辦法,只能多拜幾下,在心中默念:“山神爺爺,哥哥不是故意的,請您不要生他的氣,我以后......以后每年山神祭都給您帶好吃的!”
拜完山神后,天逐漸熱了,又惦記著媽媽做的包子,暖月便拉著清風(fēng)哥哥下山。
“對了,月月,今天哥帶你看星星的事情你可別跟咱媽說,不然我下次就不帶你來了哦。”
“放心吧!這是咱們兩個的小秘密,我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的?!绷峙屡闹⌒〉男靥牛攀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