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馬加鞭往禹州趕的途中,白俞衡心緒紊亂,腦海中一直回旋著天嬌大逆不道的言論。他竟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世間有多少女子是這般的想法。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很緊張。
“郎主,柳某得在此與君分別,柳某想回家去看看。”行至官道岔路口,隨行的柳徽說道。現(xiàn)在他是白俞衡身邊的參軍但是因為目前沒有戰(zhàn)事除了陪著白俞衡吟詩作對下棋賞花之外沒有別的事宜。如此還不如暫時回家去,如此離著那女子遠些也正好絕了自己得念頭。
“也好,若是有事,我會派人送信予你。”
白俞衡沒有挽留,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得心亂得很,一方面則是因為是真的看重他,如今沒有什么要緊事情這樣留著他也是虛度光陰讓他回家盡盡孝道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忽然白俞衡想起一事來,如今與長公主和離了那么長歌得婚事自己做不得主了,得另尋一門婚事。白俞衡有點兒想把這事兒安排給宋青竹處理但是心里又存有懷疑。
趕回禹州之后就趕緊安排人員從長公主府搬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宋青竹正在繡帕子,被嚇得一跳將手都給扎了。血染了花樣,這一下午又白費了。雖然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自己繡帕子拿出去賣了但是有時候不繡手還癢了。
谷子一傳達到消息就開始收東西,連帶著整個蒲苑都忙忙亂亂的。
“谷子,你哪里得來的消息?”
宋青竹當(dāng)下針線拉著谷子問。
“娘子,是郎主身邊的硯臺說的。”
“郎主回來了?”
“聽硯臺說是回來了只是沒有進內(nèi)院,在外院同門客說話呢。硯臺說郎主囑咐要快些?!?p> “你這丫頭,匆匆忙的,又沒打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了吧!”滿兒搬了書放在箱子上,啐了谷子一嘴,無奈極了。
宋青竹沒有辦法只得自己去找硯臺一趟,硯臺正指揮著奴仆搬著白俞衡書房的書畫。見送青竹過來問了句好就繼續(xù)忙著。
“硯臺,發(fā)生何事了?如此緊急?”
宋青竹開門見山。
“娘子,郎主與長公主和離了?!?p> “所言屬實?”
得到再次確認后的宋青竹覺得這個世界尤其玄幻,明明她以為白俞衡是為了天嬌才會辜負自己的現(xiàn)在兩人成婚將將一年就和離了。一時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承載自己此前的遭遇。
回到蒲院宋青竹才想起自己的奴契在天嬌的手上,如此根本不可能就此同他們離開。
“都停下吧,咱們走不了。”
宋青竹吩咐下去將東西都歸回原位便上床睡覺了,就如同這府中長公主的人一樣,心懷忐忑入眠。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長公主和白俞衡和離,但是她知道若是決然和離那么白俞衡就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與長公主重新有了糾葛,他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
果然在兩天之后,白俞衡才發(fā)現(xiàn)少了蒲苑的人,倒也不是才發(fā)現(xiàn),硯臺在搬離長公主府的當(dāng)天晚上就已經(jīng)稟告給白俞衡了,只是當(dāng)時白俞衡忙著處理門客的事情沒有心思管內(nèi)院的事。
“你如何不將她帶出來!”
“宋娘子說是因為奴契在長公主手中?!?p> 白俞衡如今是兩難,和離的詔書已經(jīng)公布下去,這兩日又大張旗鼓另置府邸,再入長公主府可就得拜謁了,只是天嬌并沒有回來,也不可能能將契約拿過來。
“如今只能傳信進去了,讓她等些日子?!?p> 思索良久,白俞衡還是決定等皇上從行宮回來之后再作商議將宋青竹換回來。于是去到書房取了筆墨修書一封請采辦帶進去。
信中無非是問安好的話,讓她等些日子待皇上與長公主從成州回來便將她接出來,具體也并無期限。宋青竹念著念著便笑了出來,果真如她所料啊。又將信給淚兒看了,問她還愿意跟著她的郎主嗎?字里行間都透著薄情的人。沒有想到淚兒比她想象的要陷得深得多,她還是想要在她得郎主身旁。
于是宋青竹也不強留,讓淚兒取來花箋回書。前頭無非是想念之類得虛情假意后頭則舉薦淚兒替代自己在他身邊照顧,順道說明了淚兒與他之間的情緣免得到時候白俞衡寵幸淚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不是處子又犯小心眼了,白白害了人性命。白俞衡自小就不喜歡不貞潔的女子,他最好女子三從四德。
寫完之后足足七頁花箋,寫得宋青竹手腕兒都疼了,又吩咐谷子取來庫房中的匣子,拿出其中淚兒的奴契還給了淚兒。
“柳葉,好自為之??可缴降?,還是要自己有本事啊。”
這一次是宋青竹第一次叫淚兒本來的名字,兩人主仆情誼就到此為止了。
柳葉磕了頭就拿著奴契和厚厚的書信離開了,去往白府,新搬的府邸很好找,只不過與長公主府隔著極其遠,走路得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的路程,讓柳葉汗流浹背,新妝都已經(jīng)化了。盡管風(fēng)塵仆仆但還是掩不住的清秀絕麗,雖然如此美貌的容顏讓一些登徒浪子起了調(diào)戲之心但看到柳葉身上的綢緞衣裳還是止住了自己的孟浪,好歹是安全到了白府。
開門的老伯稟告之后半刻鐘的工夫就出來為她引路,她再次見到了白俞衡,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喜極而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白俞衡憐惜,給她遞了手帕讓她擦擦。
柳葉拿出了信,忐忑不安,她不能確定白俞衡態(tài)度,畢竟自己對他的關(guān)注從來沒有讓他看到過。對自己他毫無印象,突然之下知道自己從前與他有親密的接觸,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其實那晚的事情白俞衡哪里不知道,只是參軍行程在即,也不顧不得找解救自己的人是誰,當(dāng)時硯臺與硯池也都醉的不成樣子具體發(fā)生的事情也不清楚,后來掙下軍功回來也沒有聽說是哪個丫頭到了公主府才有人傳言說柳葉不是黃花閨女、服侍過自己。白俞衡從來不喜歡丫鬟侍候起居,唯有一個大丫頭是自己的母親留下的,只不過幾年前害病死了,伺候便一直都是硯臺與硯池兩個伺候?qū)τ谶@傳言白俞衡也沒有當(dāng)回事兒。如今從宋青竹這里知道當(dāng)時事件緣由,倒是感動極了,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柳葉越發(fā)憐惜。
“先去歇著吧,這個你自己收著吧。”白俞衡將柳葉的奴契塞到柳葉的手里握著她的手溫柔極了。柳葉一下子便紅了臉蛋兒道了聲諾。
白府內(nèi)院構(gòu)造除了格局小一些之外與長公主府大致相似,院落的名字也與公主府大致相同,快要臨盆的朱氏還是住在明珠苑,與之一同進府的劉氏住在明珠苑旁邊的書言閣。如今白府沒有當(dāng)家主母,這內(nèi)院的事情也是白俞衡親自打理,于是將蒲苑旁邊的南苑給了柳葉住。
第二天便公布全府將柳葉納了妾室,同幾個妾室一樣也是四個丫頭兩個姥姥伺候。
是夜,白俞衡摟著拘謹?shù)牧~回憶起過往在白家莊里的清苦日子,似乎的確是有個常常犯錯的小丫頭總是受罰。
“郎主是不是覺得奴很笨,總是被姥姥和硯池責(zé)罵!”
柳葉希冀地望著白俞衡,深怕惹得他的厭煩。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白俞衡覺得好像自己小時候養(yǎng)的兔子,心中起了逗弄之心。
“當(dāng)時就覺得沒見過這樣蠢笨的丫頭,看著可憐?!?p> “郎主,奴會識字的,還會一些書畫,奴不蠢?!?p> 柳葉急切地反駁著,似是邀功似的說著自己的本事。
“柳葉啊,你怎么這樣惹人愛呢,早告訴我就是了,何苦受苦這么些年呢?你可得好好謝謝你的宋娘子,若不是青竹,我定然是發(fā)現(xiàn)不了你的?!?p> 白俞衡覆在她身上,外頭蟲鳴悅耳星光燦爛與屋內(nèi)的旖旎相映成趣,月光照進窗臺為兩只撒歡的鴛鴦?wù)樟痢?p> 當(dāng)長公主與駙馬和離的消息傳遍整個禹城的時候,有不少官家看著駙馬之位當(dāng)然也有許多瞅著曾經(jīng)的駙馬如今的左丞相的白俞衡正妻的位子。
侍郎朱迅接到女兒的消息,就開始勸說族親兵部尚書朱毅將自己的嫡親的孫女說給白俞衡。這樣自己的女兒在白府中也能過得好些,若是這次一舉得男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況且白俞衡如今才二十又六,前途不可限量。
兵部尚書朱毅是前朝遺老,從前朝開始在朝中一直就保持著中立,這也是當(dāng)朝他還是兵部尚書的原因。新帝即位,全靠白俞衡一黨扶持,漸漸朝中大體局勢就稱呈現(xiàn)兩大派,一個惟白俞衡的兵權(quán)是從,一個忠心輔佐新帝。朱毅一直被兩邊威逼利誘,皇帝去避暑之前還親自拜訪過,但是白俞衡這邊除了其黨羽偶爾慰問也沒見著他刻意去拉攏。但是白俞衡不是世家出身,縱然才能再出眾也是沒有底蘊的。
“尚書大人,小人能有此番成就都是大人的提攜,如今雖然國家安定但天下卻是混亂不堪,從三權(quán)分里到如今的八國紛爭不過是這五十年間的事情。軍隊對一個國家何其重要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想保得小家安危真的得站好位置啊?!?p> 朱迅見朱毅久久不點頭,心下有些著急,他昨兒就聽說禮部尚書設(shè)宴要邀請左丞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