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電話的人,正是她師傅文康,她稍作遲疑,然后,便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文康渾厚的嗓音:“嫣然,下班了嗎?”
“剛下班,正準備回去呢。”
“我這里有個大案子,需要你協(xié)助處理一下?!蔽目抵苯娱_門見山的說道。
聞言,李嫣然瞬間打起了精神,她就是個拼命三郎,只要有工作,疲倦什么的都可以不顧:“什么大案子?”
“你來三樓吧,我在辦公室等你。”說完,文康便掛斷了電話。
李嫣然在車內(nèi)稍作停留,接著,便下車又回到了辦公大樓。
“師傅,你找我什么事?”
李嫣然推門而入,發(fā)現(xiàn)辦公室里并不僅僅只有文康一人,許多同事都圍坐在會議桌前,在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放映著關(guān)于華農(nóng)代工廠中毒案件的圖案以及文字標識。
她一門心思都忙著處理關(guān)于白無常的事件去了,并沒有留意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所以,當她看到這個所謂的大案件時,臉上還有些許茫然。
文康將整理好的材料交到了李嫣然的手上,低頭道:“你好好了解一下吧,看完之后,我需要你去國宏集團進行調(diào)查,跟這些財團打交道,你比較門清,所以,這件事情交給你,我也比較放心?!?p> 李嫣然比文康還要高一個級別,后者是無法命令前者的,也只能用拜托的口吻請求,當然,對于這樣的請求,李嫣然自然也是來者不拒,何況,國宏集團是洛傾城的公司,作為自己交情甚深的姐妹,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這份文件她看了好一陣子,辦公室里的人也都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她看完,大約二三十分鐘左右,李嫣然將文件夾合上,臉色略微有了幾分變化。
“這是今天發(fā)生的嗎?”
“是的?!蔽目迭c了點頭。
李嫣然為之詫異的道:“牽扯的東西很多呀,不過,這偵破的進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只不過半天的時間,許多東西都已開始浮出水面了?!?p> 要知道一旦與經(jīng)濟犯罪所關(guān)聯(lián)的案件,調(diào)查取證通常都是曠日持久的,隨隨便便搞上一年半載都是家常便飯,然而,眼下的這個案子,牽扯面之廣,犯罪項目之多,簡直是近年少有,而且還與當?shù)氐拿餍瞧髽I(yè)緊密掛鉤,按照常理而言,警方要從其中找到端倪,并且調(diào)查出大量的一手資料,少說也得幾個月,可是這份資料卻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nèi)做完了匯總,而且,還包括數(shù)十人在內(nèi)的口供以及筆錄。
對此,文康也覺得甚是奇怪,雖說這個案子看似棘手,但是調(diào)查起來卻異常輕松,主謀,從犯,犯罪動機……清晰的不得了,以前查案,無論大小的案件,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磕絆,可像今天這樣的大案,從介入到了解,實在是太順利了,被審訊的人,也是異常配合。
“案件不是很明顯了嗎,直接傳喚洛飛軍過來,他要是不來就申請抓捕令,有這么多證據(jù)直指他,他還能賴賬不成?”李嫣然開口說道。
文康語氣凝重的說道:“要是真這么簡單就好了,洛飛軍不是一般的人物,即便是我們想要動他,也必須要掌握百分之百的證據(jù),何況,這些證據(jù)并不是直接指向洛飛軍,而是由他的心腹安然全權(quán)代辦的?!?p> 聞言,李嫣然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顯然,五大家族于北海而言,已然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雖然無法與官方正面抗衡,但是確能相互制約,要想直接抓捕一個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確實不像抓捕一個普通人那么簡單。
“安然呢?”
文康搖了搖頭,坦言道:“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搶救,不過,等他救過來之后,我們想從他嘴里跳出些東西,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正是如此,我才想拜托你去國宏集團那兒打探一些口風,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jù)指認洛飛軍?!?p> 要是別的案件,或許她會拒絕,不過,此次案件卻關(guān)乎于國宏集團,無論是于公于私,她都沒有拒絕的道理,李霸道幫了她那么多次,她不管怎樣,也得回敬一下。
“好吧,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李嫣然應(yīng)承了下來,文康臉上也隨之露出了微笑,感激的道:“那拜托你了,上面對于此次案件也是十分重視,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倘若是不查出水落石出,無法給公眾一個交代?!?p> ——
李霸道看了一下手表,晚上七點了,放在尋常,這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了,可是,洛傾城卻依然待在辦公室里沒有走,他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然后,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身邊,小聲的說道:“老婆,我們該下班了?!?p> “你先走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甭鍍A城道。
“還要處理什么,工作不是已經(jīng)忙完了嗎,至于其它的就放在明天去做吧?!?p> “不行,這件事情拖不了!”洛傾城表情嚴肅的說道。
李霸道當即就愣了,問道:“到底是什么事?”
“剛才醫(yī)院打電話來了,那些中毒的上百位員工情況很不容樂觀,又增加了幾起搶救無效而死亡的病例,所以,我得去醫(yī)院看一看?!甭鍍A城道。
李霸道眉頭一挑,趕緊勸說道:“老婆,醫(yī)院去不得呀,你又不會醫(yī)術(shù),跑過去也救不了什么人,何況現(xiàn)在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那些員工家屬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他們要是知道你來了,那還不得把你活撕了!你即使要去,那也得等警方出示公告,抓到幕后嫌疑人再去。”
洛傾城卻十分堅定的道:“不行,我等不了那個時候了,他們都是公司的員工,現(xiàn)在生命遭遇危險,我身為公司總裁,倘若不在第一時間過去慰問,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p> 眼見阻止不了,李霸道只好道:“那好吧,既然你執(zhí)意要去的話,必須把我也帶上,萬一你碰到危險,我多少也能護著點?!?p> “那你準備一下吧,我們隨后就出發(fā)?!甭鍍A城說道。
李霸道心里嘀咕,不過就是走了個形式罷了,隨便派個高層過去就完了,何必要親力親為呢。
就在兩人準備出辦公室時,一通電話打來了,一接聽,原來是前臺報告,李嫣然過來了。
李霸道眼睛微微一瞇,心想,這個女人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洛傾城神色一動,最后不得不折返了回來,重新坐到了辦公桌前,大約兩三分鐘后,李嫣然進入了辦公室。
李霸道已經(jīng)泡好的一杯茶,熱情的遞了過去,臉上還戴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李警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p> “咱們今天早上還見過呢。”李嫣然回答道,她已經(jīng)徹底的了解李霸道隨口嗨皮的德行了,所以,早就見怪不怪,也沒有去接對方手上的茶,而是來到了洛傾城的面前。
她不接,李霸道眼皮子一翻,干脆自己喝了起來,順帶著勾住了旁邊的椅子腿,運用巧勁往前輕輕一送,將椅子推到了李嫣然的身后,喊了一聲:“李警官,別客氣,請坐!”
李嫣然直接坐下了,問洛傾城道:“我也不多說廢話,這一次過來是市局的任務(wù),專門調(diào)查華龍代工廠員工中毒一案?!?p> 洛傾城眸光涌動,低聲道:“那你想問些什么呢?”
“我覺得這個案子很蹊蹺?!崩铈倘坏?。
“怎么個蹊蹺法兒?”
“在過來路上,我已經(jīng)進行了一個全面的了解,不必多猜,肯定是洛飛軍為你設(shè)計的圈套,這一招用的很是歹毒,如果不出意外,你與國宏都會受到極大的沖擊,你們公司的股票,我也看了一下,僅僅一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蒸發(fā)了足足200億市值,如果照這種狀況發(fā)展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崩铈倘绘告傅纴?,此時,李霸道又泡了一杯茶,放到了她桌前,這一次她沒有拒絕,而是端了起來喝了一口,又繼續(xù)往下講。
“鬧出了這么大動靜,各方面都是對你不利的,我設(shè)身處地的聯(lián)想了一下,還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破局,只是不料,這個案子從警察接手的那一刻起,就發(fā)生了巨大轉(zhuǎn)機,那些作案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冒出頭來,要么主動自首,要么直接被抓獲,甚至在審訊時也沒有遭遇太多阻礙,他們?nèi)冀淮俗约旱淖镄??!?p> 洛傾城臉上溫和的微笑,不減分毫,她輕聲道:“這件事情我并不清楚,事情發(fā)生之后,我就將它交給別人處理去了?!?p> 李嫣然瞳孔瞬間聚焦:“那個處理的人是誰?”
洛傾城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望著李嫣然,而李嫣然卻像是如夢驚醒一般,轉(zhuǎn)頭望向了一邊晃悠的李霸道,沉默片刻,她突然嗤笑了一聲,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就說這個案子為什么這么蹊蹺,這么古怪,警方什么都沒干,一切就變得那么明朗了,洛飛軍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落下那么多拙劣的馬腳呢……原來如此啊?!?p> “李警官,你在說什么呢?”李霸道撓頭問道,露出了一副憨厚可掬的表情。
李嫣然對洛傾城道:“你別讓這個家伙裝傻子了?!?p> “嗯?”
“他裝的實在是太像了!”
被人罵傻子,李霸道可就不太樂意了,直接下達逐客令:“李警官,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就請你離開了,因為我跟我老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辦,沒有興趣來回答你這些沒有營養(yǎng)的問題?!?p> “我是來調(diào)查關(guān)于洛飛軍犯罪證據(jù)的,我想,你們比任何人都想把這個家伙繩之于法吧?!崩铈倘粏柕?。
“抓人是你們警察的事,與我們的何干,再說了,我們要是有證據(jù),早就把他給弄死了,哪里還會等到現(xiàn)在。”李霸道撇嘴道。
李嫣然先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李霸道,然后,又看了一眼洛傾城,目光閃爍之間,若有所思,她道:“之前我覺得你們很不匹配,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不過,他一定要管教,不然以他的性格,遲早有一天會惹出麻煩,好了,不耽誤你們的事了?!?p> 說完,李嫣然便起身走人了。
洛傾城陷入了沉思,似乎像是在琢磨李嫣然臨走之前所說的這一句話。
“李警官,你就這么走了嗎,不留下來吃個飯嗎?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你別這么生分呀?!崩畎缘莱铈倘浑x去的背影喊道。
聞言,李嫣然身形稍微踉蹌了一下,她的脾氣還算好,不然,絕逼要折返回來,敲爆李霸道的狗頭,這個家伙簡直是太氣人了。
一直唧唧歪歪趕人走的是你,強行挽留的也是你,好人壞人都讓你當了,還要不要點逼臉?
“老婆,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去醫(yī)院吧。”
洛傾城輕嗯了一聲,直接起身了。
車上。
李霸道負責開車,洛傾城坐在主駕駛座上,她突然心生感慨了一句:“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聞言,李霸道神色一動,當即便道:“確實挺多的,不過,有我在你身邊,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險,我都會陪你并肩渡過?!?p> “呵呵?!甭鍍A城笑了笑。
“你笑什么,難道覺得我說的是假話?”
“并不是,你看過奧特曼沒有?”
“當然看過,童年回憶呀,你怎么突然聊起了這個?”李霸道頗為詫異的問道。
“我感覺你就像是我的奧特曼。”
聞言,李霸道哈哈一笑,心里爽得起飛,能夠得到老婆如此之高的贊譽,估計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為之心花怒放。
“我有這么厲害嗎?過獎了!”
“奧特曼沒來地球之前,地球上沒有一只怪獸,可是奧特曼一旦出現(xiàn),怪獸是一只接著一只,怎么也打不完。”洛傾城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頓時,李霸道臉上的表情當場就凝固了,干笑了兩聲:“也不能這么說,一般都是怪獸先出現(xiàn),才有奧特曼的,要是怪獸不出現(xiàn),奧特曼又怎么會出現(xiàn)呢,這就說明有邪惡的地方,必然會有正義。”
洛傾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她沒有去接李霸道的話茬,因為在強詞奪理這一方面,還真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不一會兒,醫(yī)院到了。
李霸道讓洛傾城低調(diào)行事,看一眼就走,免得引起員工家屬的注意,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然而,她卻不愿意這么做,執(zhí)意要表明身份的去慰問員工家屬。
對此,李霸道也是頗為頭疼,攤上這么一個不怕事的老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好家伙,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
在ICU病房外的整個樓層,全部都是員工家屬,有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也有三四歲的小孩,有的人哭得死去活來,有的人低頭嘆氣,時不時的往某一方向張望。
重癥監(jiān)護室是無菌的,有專人陪護,所以,家屬是長期在內(nèi)逗留的,所以,他們只能在走廊上默默等待。
李霸道抬頭往重復監(jiān)護室的窗口望了一眼,里面所有的床位都已經(jīng)滿員了,大部分都是中毒的人,里面的醫(yī)生正在忙碌的為他們進行洗胃,換血等治療。
洛傾城見到這一幕,瞬間也是愁容滿面,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派了公司好幾個高層過來查看情況了,并且,聽到與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特別是看到那些家屬深痛欲絕的模樣時,她的心也緊跟著揪了起來。
在往前深入時,洛傾城被人認出來了,其中一個中年婦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著人群大聲喊道:“就是她,就是她,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無良的公司老板,你可把我家給害慘了,賠我老公命來!”
聲音一響,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一瞬間,等同于是一顆火苗掉入了油桶當中,當場引爆了所有人憤怒的情緒,有些人看老板是個女的,多少還會有些,當然是有些情緒過激,可不管那些,直接就上手推搡了。
李霸道見狀,趕緊將洛傾城護到身后,大聲喊道:“大家稍安勿躁,能不能聽我說一句。”
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幾記耳光就往他臉上招呼,打得李霸道腦子嗡嗡的,有些懵逼,向來都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哪里有別人敢打他呀?
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暴起回擊了,可是這些員工家屬也是無辜的受害者,他下不去手呀,所以,只能緊緊抱著洛傾城,試圖從人群當中突圍,至于解釋什么的,那完全不要想了,一張嘴就會被打,說的越多,打的越重。
“打人別打臉!”
啪啪啪——
“臥日里媽買皮,說了不要打臉?!?p> 啪啪啪——
“打臉也可以,打輕點行不?!”
啪啪啪,啪啪啪——
情況頓時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巨大的動靜鬧得整個樓層都轟動了起來,最后還是醫(yī)院派人出面,連同十幾個保安與醫(yī)生參與勸架,才終于讓那些憤怒的人們就此罷手,應(yīng)該是他們都打累了,不然,這規(guī)模,這陣勢,哪里勸得住呀?
洛傾城也被這狀況嚇到了,她怎么也沒想,這些員工家屬會如此野蠻兇狠,那一個個簡直是發(fā)了瘋似的。
可憐李霸道臉都被打腫了,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吃過這么的虧,幸好這一身皮肉結(jié)實,不然就被這一群人給活活打死。
“疼嗎?”洛傾城看著李霸道青腫的臉龐,眉頭皺緊,心疼的問道,李霸道說話都漏風了,卻依然嘴硬:“不疼,那群家伙要是再打我臉,我非不用臉把他們的手指給撞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