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糖葫蘆

　　她一把從李凰飛懷里掙脫開，她撅起小嘴，莫名地看著一臉無辜的李凰飛。

　　“哼。”清凌輕推了他一下，“少爺，你變了。”

　　隨后小步提起，跑進(jìn)了屋內(nèi)，關(guān)上了門。

　　“呃...“李凰飛有些茫然，怎么哄好了一陣又這樣了，他看了看自己保持著摟清凌的手姿，好像是不太合適。

　　”可以啊，小子，有兩手！“歸心劍要是有手，就對(duì)他豎大拇指了。

　　”滾蛋?！袄罨孙w知道它在嘲諷自己。

　　屋內(nèi)的清凌，她背倚著木門，小手攥在一起，臉頰通紅。

　　她忽然想到什么，美目一睜，趕忙跑到床旁邊，一掀被角，看到干凈整潔的床單，不禁松了一口氣，眼神中安心了許多。

　　李凰飛坐在青石上，看著屋門緊閉，正在考慮要不要進(jìn)去，這馬上都要晚上了。

　　”你還怕自己家的丫鬟？“歸心劍嘲笑道。

　　”滾，我這是有素質(zhì)?！袄罨孙w反斥道。

　　就在一人一間拌嘴之時(shí)，屋子門卻緩緩打開了。

　　清凌對(duì)著李凰飛喚道：“少爺，一會(huì)準(zhǔn)備吃飯了?！?p>　　李凰飛聽到一喜，見清凌淡笑的面容，知是不再生自己氣了。

　　他跳下青石，回道：“好?！?p>　　噓——

　　就在李凰飛準(zhǔn)備進(jìn)屋之時(shí)，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哨響。

　　“嗯？”李凰飛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一個(gè)圓滾滾，憨厚可鞠的身影從后山跑開了。

　　在山石的縫隙間，悄然插著一根鮮紅欲滴的糖葫蘆。

　　李凰飛見此，不禁露出罕見的溫暖笑意，他走了過去，從石縫中取出糖葫蘆，看了一眼那身影走遠(yuǎn)的方向，心中仿佛暖過了四季。

　　他咬下一口糖葫蘆，滿嘴的甜意。

　　“這是何物？”歸心劍問道。

　　“糖葫蘆啊，你不知道？”李凰飛一怔，這家伙活了這么久，沒見過糖葫蘆。

　　歸心劍搖搖頭：“未曾見過...好吃嗎？”

　　“好吃，很甜的?！崩罨孙w嚼著口中的滿是糖冰的山楂，“要不要來一口？”

　　“忘了，你不能吃飯，你不是人?！崩罨孙w一拍腦袋道。

　　歸心劍一怒：”你不是人！”這混蛋說話怎么這么欠揍！

　　歸心劍又有些好奇：“那誰啊？”

　　”大寶，柳氏的大兒子?！崩罨孙w隨意地說道。

　　“什么？！“歸心劍有些怒了，”你瘋了，不怕下毒？！”

　　“他沒事?！崩罨孙w吃完最后一顆，摸了摸嘴巴，道，“他是我的朋友?！?p>　　“朋友？”歸心劍一愣，“這李家除了那小姑娘，還有人對(duì)你好？”

　　李凰飛聽了歸心劍類似挖苦的話語，臉上卻十分溫暖，他欣慰地笑道：“他，和別人不一樣?！?p>　　那是李凰飛兒時(shí)的記憶。

　　“飛飛，他們說我傻，也說你傻，我們是不是可以當(dāng)朋友了？”一個(gè)圓滾滾的小男孩，流著鼻涕，對(duì)一個(gè)白凈俊秀的小男孩說道。

　　小李凰飛不服氣，他雙臂一抱，扭頭道：“哼！我娘說我是天才，只是暫時(shí)不能修煉，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白癡，蠢貨！”

　　“嘿嘿。”大寶也不生氣，他憨厚笑著，胖乎乎的小手撓了下圓腦袋，“我知道我笨，所以我是家里大哥也不能當(dāng)?shù)兆?，飛飛你才老三，就能當(dāng)?shù)兆?，真厲害！?p>　　大寶朝著李凰飛豎起大拇指。

　　“那可是！”小李凰飛驕傲地一撅嘴。那時(shí)的他，母親還在世，李府上下對(duì)他恭恭敬敬——至少，表面是這樣。

　　誰知，那李凰飛八歲的那天。

　　夜里，雨水順著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落在樹影婆娑的庭院。

　　雨，也打在李凰飛的臉上，他分不清那是淚，還是雨。

　　“飛飛，你快起來吧，不然就生病了！”大寶要拉起跪在地上的李凰飛。

　　“你滾開！”李凰飛哭著，一把推開了大寶，“你娘是大壞蛋！她害死我了我母親！你也是壞蛋！笨蛋！”

　　“你們還我娘！”李凰飛抓起大寶的衣襟，喊道，“娘！”

　　大寶低著頭：“我知道我是傻，是我的錯(cuò)。他們說，長(zhǎng)孫阿姨為了治好我的病，我娘告訴她，玄霜樹林中有治腦疾的果子，才害她...回不來，對(duì)不起...“

　　”你和你娘是一伙的！“李凰飛紅著眼睛，一口脆生生的銀牙對(duì)著大寶敦厚的肩膀咬了下去！

　　”嗚！“大寶忍著劇痛，任憑李凰飛狠狠咬著。

　　半分鐘后，李凰飛咬的沒了力氣，他漸漸松了口，軟在大寶懷中，抽噎著：”我娘親，回不來了，嗚嗚...“

　　“飛飛，你看這個(gè)。”大寶摟著小李凰飛，拿出一根糖葫蘆。

　　李凰飛哭花的小臉一愣，然后一搖頭：“我不要它！我要我娘親！”

　　”大人說，心情不好，就吃甜糖葫蘆，心情就變好。”大寶安穩(wěn)著他。

　　”可，可我娘親怎么辦？嗚嗚?！?p>　　大寶默默摟著小李凰飛，也不知說些什么，只是拍著他的肩膀。

　　那個(gè)雨夜，兩個(gè)小男孩，胖瘦的違和感，卻緊緊樓在了一起。

　　“冰，懂了嗎？”李凰飛思緒拉了回來，笑道。

　　歸心劍有些悵然：“你們?nèi)祟愓媸怯幸馑?。一個(gè)傻子，卻比聰明人更有人性，更懂得為人。”

　　“所以啊，他是我朋友?！崩罨孙w看著后山那道石縫，失笑道，“估計(jì)他知道我今天和柳氏吵架，害怕我哭，來安慰我了?！?p>　　“可我...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啊?！崩罨孙w伸展了下雙臂，雙目看向天空。

　　看到那隨著他凝聚劍心后，緩緩?fù)巳サ木挪氏樵?，他睥睨天下般勾嘴一笑?p>　　先前的那種和煦溫暖的笑容，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