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朕的兒子都敢打?
他連朕的兒子都敢打。
此時的朱佑樘就站在教室門外,當耳邊聽到‘啪啪’的戒尺聲以及朱厚照的慘叫聲時,自己真的忍不住了,剛想推門沖進去,身邊的劉瑾一下就攔在他的面前,沖著他拼命地搖了搖頭,好說歹說,總算把朱佑樘給請了出去。
“豈有此理,那付長安根本就是在假公濟私,他分明就已經(jīng)知道皇兒的身份,所以才會打他,不行,朕不能再看著他繼續(xù)囂張下去?!?p> “陛下息怒?!眲㈣B忙勸道:“陛下,那付長安收太子爺?shù)牡谝惶?,就問過太子爺,到底打得還是打不得。”
“什么叫打得還是打不得?”朱佑樘一皺眉。
“那付長安是這么解釋道,打得,就是你的一言一行都先生的管束,先生負責把你教育成人?!?p> “那打不得呢?”
劉瑾手一攤,苦笑道:“那就容易得多了,先生只教你書本上寫的東西,至于你今后會變成什么人,他一概都不管?!?p> “原來是這樣。”
朱佑樘輕輕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那皇兒選的就是打得了?”
“陛下圣明,太子的確是選的打得,而且再三吩咐奴才,不管教室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也千萬不要進去,剛剛奴才斗膽攔住陛下,其實也是太子爺?shù)南敕ā!?p> “原來是這樣?!敝煊娱厅c了點頭,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氣,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再去聽聽,他付長安能夠講出什么樣的大道理。”
等到朱佑樘再次來到教室外面的時候,卻根本什么都沒有聽到,透過門縫往里看時,卻驚訝地見到朱厚照已經(jīng)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沒有憤怒,沒有眼淚,沒有爭吵,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位安安靜靜的少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爾抬起頭,認真地聽著付長安夾雜在一個個故事中的道理,慢慢沉淀下來。
雖然無法全部記下,但說不定某一天某一刻,就會想到這個道理。
在門口仔細地聽了一會,朱佑樘終于轉(zhuǎn)過身,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地離開,等到外面的時候,沉聲問道:“還有多久才能放學?”
“回萬歲爺,要到午時才會放學?!?p> “是這樣。”朱佑樘算計了一下,手一指不遠處的酒樓:“朕先到那里歇一會,等到放學之后,你讓人領(lǐng)著付長安與朕見上一面,不過千萬要記住,不要讓太子知道這件事?!?p> “奴才記住了?!?p> 打太子的手板,對付長安來說并沒有什么負擔,就算皇上親自問起,自己也可以一口咬定不知道太子的身份,既然不知身份,那么夫子打?qū)W生,誰都沒辦法說什么不是。
終于到了下課的時候,只是這一次付長安卻并沒有急著走,而是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了一段話,轉(zhuǎn)過身時,自己輕聲念道:“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闭垎栔?。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p> “先生,我看不懂?!鼻赝⌒牡剜洁斓馈?p> “不懂沒關(guān)系,先把這句話記下來,有機會的話問問你身邊的人,明天我會給你們講的,今天就到這里,下課?!?p> “夫子再見?!?p> 等到付長安消失在教室之后,所有人似乎都輕松了不少,朱厚照一轉(zhuǎn)身,又來到了曾一繁的桌前,看他臉上的表情,曾一繁臉上露出一絲害怕,壯著膽子問道:“你要怎么樣?”
“你能聽懂剛剛夫子說的那句話嗎?”
“略懂一二?!?p> “給我講講,大不了中午我請你吃飯?!?p> “我可以給你講,但我不用你請?!?p> 一聽是講書,曾一繁臉上的表情變得輕松了不少,把自己抄的句子拿到朱厚照的面前,一字一句地給他講解著:“子曰:能夠處處實行五種品德……”
學生自有學生自己的小世界,付長安并不想過多的參與到其中,比如那曾一繁,就算看得書再多,理解得再透徹,考中進士當了官之后,依舊什么都不懂,倒不如早點遇到點挫折,也好早點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
出來的時候,付長安又一次見到墊著腳往里眺望的劉瑾,自己可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低著頭就當沒有看到,轉(zhuǎn)身便欲往家的方向走去。
誰料自己沒想到看他,劉瑾看到付長安的時候,卻連忙走了過來,看到太子爺沒在付長安的身后,連忙低聲道:“付先生,我家老爺想跟你見一面,麻煩你到斜對面的酒樓二樓,你去了就知道了?!?p> 說完,劉瑾就連忙跑了開,看到朱厚照這么久都沒有出來,自己擔心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連忙小跑進到了書院之中。
有人要見自己,還是他家的老爺?
如果他家少爺是朱厚照的話,那么他家老爺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當今的皇帝,他為什么要見自己?是打算讓自己配合他把朱厚照趕回去嗎?
猶豫了再三,付長安還是往酒樓走進,一進門,小二就笑著迎了上來:“這位客官,真是對不起,小店今天讓一位爺給包了,麻煩你到別家吧。”
連酒樓都給包下來,那想要見自己的是人誰已經(jīng)是呼之欲出了,付長安淡淡道:“他等的就是我,帶我去見他?!?p> “喲,你就是付公子吧?快點里面請?!?p> 小二連忙帶著付長安進到了酒樓里面,剛一上到二樓,付長安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老者,低著頭掃了自己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把人帶到二樓之后,小二就走了下去,付長安往前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還是拜了下去,輕聲道:“草民付長安,見過萬歲爺。”
“付長安,你還恨朕嗎?”
一直望著窗外的朱佑樘終于轉(zhuǎn)過頭來,臉上的表情不怒自威,雙目如電一般直射付長安的雙眼。
果然是皇帝親臨。
付長安臉上不驚不喜,略微思考了一下,淡淡道:“談不上恨,只是覺得有些可惜?!?p> “可惜什么?”
“可惜陛下再也得不到像我這樣的賢臣為你效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