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墻上翻出去的那一刻,朱厚照的腦子里根本沒有什么害怕與擔心,雙眼中冒著興奮的光芒,跳下之后,拉起秦童就跑。
“跑那么快干嘛,還怕后面有人追不成?”秦童有些奇怪,接著一付過來人的樣子告誡道:“對了,你這么一跑,我倒是想起來,你家那個下人是不是太厲害了些?連夫子都敢懟,太不把自己當下人了。”
朱厚照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敷衍道:“還不是仗著我爹寵他,整天沒大沒小,不過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換了他,對了,咱們這是去哪呀?”
“跟我來就是了?!?p> 兩個少年沿著街道走了一陣,秦童突然往一旁的小道鉆去,朱厚照緊緊跟在后面,不大會的功夫,一塊不大的空地便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中。
“怎么樣,這里的環(huán)境不錯吧。”秦童得意地拍了拍手,隨手把書包放在地上,開始活動起手腳來。
面露訝色的朱厚照點了點頭:“果然不錯,雖緊臨鬧市,卻聽不見半點喧囂,這個地方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這地方不是我一個人發(fā)現(xiàn)的。”說到這時,秦童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道:“今天你也看到了,班級里面有多么的冷清,其實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p> “那是什么樣子的?”
秦童一肚子的委屈沒地方說,正好有朱厚照這么一個好奇寶寶,兩個人也不嫌贓,直接便席地而坐,秦童接著跟朱厚照講起甲字三班的歷史來。
“以前岳華書院是沒有甲字三班的,后來山長怕我們耽誤別人學習,就特意成立一個甲字三班,把我們十三個人全都送到這里,鬧就鬧去,反正也沒有人在乎我們。”
“那其它十二個人呢?”朱厚照愈發(fā)的好奇。
輕嘆了口氣,秦童繼續(xù)道:“前些日子夫子第一次到班上,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昨天時他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朱厚照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憶了一下付長安當時說這句話時的樣子,秦童淡淡道:“他問我以后打算做一個什么樣的人,要是做一個只會享福的臭蟲,以后就不要來了?!?p> 朱厚照眼睛一亮,忍不住佩服道:“這么說,其它人都只愿做一只臭蟲,只有秦兄愿意跟著夫子學習?”
“屁?!鼻赝琢酥旌裾找谎?,接著無奈道:“還不是因為我爹,他說我要是再這么混下去,就把我送回濟南府當一輩子的富貴閑人,我不想回去,就把夫子的話講給他聽,結果……我就留下了?!?p> 還以為是什么讓人敬佩的理由,原來只是不想離開這里而已。
朱厚照滿臉失望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用手指挑了挑秦童,大聲道:“來吧,我倒要見識一下你有什么本事?!?p> “先說好,輸了可不許哭鼻子的。”
“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p>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一板一眼地按照武功的套路比試,你來我往打得熱鬧,只是打著打著,兩個人就已經(jīng)不在乎什么套路,抱在一起在地上打著滾,你一拳我一腳打得好不熱鬧。
直到用盡了全身力氣,兩個人這才癱倒在地上,彼此大口大口地踹著粗氣,嘴上還不服氣地嘲諷著。
打也打累了,罵也罵累了,兩個人慢騰騰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朱厚照揀起地上的書包懶洋洋道:“今天沒分出勝負,咱們明天再來打過,我現(xiàn)在餓了,要不,我請你吃飯吧?!?p> “吃飯?好呀。”秦童立刻來了精神,不過打量了一下朱厚照,自己擔心道:“你帶錢了嗎?不會請我吃饅頭吧?”
“怎么會,我……”隨手伸進口袋,只是卻一下摸了個空,朱厚照這才想起來,自己根本就沒帶錢,所有的錢都在劉瑾那里,現(xiàn)在劉瑾不在,自己連吃飯錢都沒有。
看到朱厚照臉上閃過的尷尬,秦童卻是笑了笑,一把摟過朱厚照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以后都是一個班的同窗了,今天這頓我請了?!?p> “那敢情好,不過說好了,路邊的小店我是不吃的。”
“放心吧,咱們?nèi)ゾ腿ゴ缶茦恰!?p> 的確,秦童本身也不是差錢的人,又惦記著在新來的同窗面前露把臉,自然找了一間大酒樓,兩個人進到里面之后,也不嫌多,一口氣點了十三、四樣菜式,這才停下,等到菜端上來之后,立刻大吃起來。
酒樓里來往的客人眾多,兩個人雖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卻還是被有心人給盯上,就在酒樓的一個角落中,兩個身穿長衫的男人一邊在吃酒,眼神卻總往兩個人的身上瞄,看到秦童點菜的豪氣,眼神中不由閃過一絲精光。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接著兩個人站了起來,隨意地分開,路過朱厚照身邊的時候,一個人卻有意無意地碰到桌子上的菜肴,只聽‘嘩啦’的一聲,一盤子的菜就被他給碰到了地下。
“你是不是瞎了?”朱厚照張口就罵,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擼胳膊挽袖子的樣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似的。
倒是那人是個好脾氣,連忙躬著身子給朱厚照道歉,接著又從袖子里掏出幾十文錢,算是賠了兩個人這一道菜錢。
一道菜而已,掉了就掉了,倒是耍過威風的朱厚照得意洋洋地坐下,像是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只是他們兩個人卻沒有注意,剛剛另一個人就站在秦童的身邊,像是看熱鬧,又像是在暗中忙著什么。
又過了一會,兩個人終于吃飽喝足,一邊打著飽嗝,秦童一邊把小二招呼了過來:“小二,結帳?!?p> “二位爺,一共是四兩三錢銀,你給四兩整就行了?!?p> “不多不多?!鼻赝焓诌M口袋,只是這么一摸,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不對呀,自己懷里的銀子呢?怎么一兩都不剩了?
看到秦童的手停在懷里半天沒拿出來,朱厚照也有些奇怪,催促道:“快點拿錢呀,再不走,我家里人該找來了。”
“錢,錢丟了?!鼻赝氖謴膽牙锬贸鰜頃r,卻是空空如也,連一個大子都沒有。
“好呀,你們兩個騙子,居然跑到我這來吃白食來了,來人呀,快點把他們兩個抓起來?!?p> 秦童一看不好,二話不說,拉起朱厚照就往外跑,朱厚照被拉了一愣,疑道:“咱們跑什么?”
“不跑就要被送官,我爹非得打死我不可?!?p> 對呀,他爹要打死他,難道自己那做皇帝的老子就能放過自己嗎?朱厚照心知不妙,立刻撒丫子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