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很新鮮的說法,果然真實的經(jīng)歷要比戲本子好玩多了。”余蒔兒水袖一揮斂了茶具,“你是凡體,又剛剛?cè)?,碧靈谷仙氣濃郁只怕你也消受不起,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去梵音谷?!?p> “梵音谷?那是什么地方?”德晟問道。“自然是有頻婆果的地方。”余蒔兒波瀾不驚地回答道?!澳鞘遣皇俏页粤诉@頻婆果,就可以變成仙,一直待在這里了?”李德晟面露喜色。
“或許吧,這都要看你的機緣了?!?p> “或許?仙子為什么這么不確定啊……”
“畢竟頻婆果那東西我也沒見過真的,只是在我們仙界的戲本子里見過,說那東西長在梵音谷的比翼鳥族頻婆樹上,今年正好結(jié)果,梵音谷開谷不易,你我去了還要在那待上一段時間……哦對了,你在人間是做什么的?”
“我……我在人間……大概就是給別人拿主意的吧……”德晟絞盡腦汁也只想到自己批閱奏折仿佛算個事情……含含糊糊地說道?!鞍?,也是個沒什么用的書生,但聽兄長的說法你應(yīng)該也是個有血性的,想來也不會很麻煩,到了那,我可是你的恩人,你得好好伺候我的衣食住行知道嗎?我可是自小沒吃過什么苦楚的?!?p> “哦……好的好的……只是我還是有點好奇,仙子從什么地方看的這頻婆果的典故?。俊?p> “《枕上書》,很好看的,你要的話我可以帶去,梵音谷你無聊時可以看看。”
“哦……”德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好像余穆上仙還沒有救我回來的時候仙子就要去取那頻婆果,不知道是為了……”
“好不容易飛升上仙,去耍耍威風(fēng)罷了?!庇嗌P兒說完,就離開了。
其實并不是。梵音谷里有頻婆果,那果子稀罕,這確實是她從戲本子里聽來的,可是有一件事,確實她從古籍上認(rèn)認(rèn)真真看來的。
人間的經(jīng)歷都是仔仔細(xì)細(xì)寫在那天上神界的卷宗里的,自己如果想要知道這些年自己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從自己家的蓮花鏡是不行的,因為余穆不讓,余穆告訴她,塵世情緣塵世盡,也是她自己選擇的忘情。
她知道,自己化作一個凡人的時候,沒有仙界的記憶,行事作風(fēng)可能廢柴了很多,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仙界的身份,她只想知道都發(fā)生了什么,好把這情劫歷的明明白白,而混在今年去梵音谷的神使隊伍里去到天界,倒是個方便的主意。
余蒔兒帶著李德晟去到梵音谷的時候,剛剛趕上開谷,余蒔兒便帶著他趕緊鉆了進(jìn)去,二人找了一段時間,找到了頻婆樹大概的位置,因還沒有到結(jié)果的時候,兩人就照了個地方歇息。正當(dāng)李德晟很是疑惑在這等荒涼的地方如何休息的時候,余蒔兒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可是個仙子,要住我們自己變就好了啊……”
余蒔兒又是隨隨便便一揮手,就變出了一些房子,甚至還有門前的筐子架子什么的,李德晟看著,卻有些失神,他這時候知道了余穆的那句封印記憶是什么意思,有些東西,只是讓她想不起來,但在她的記憶深處從未抹去,就比如,眼前這座房子。
這座房子和那年聽學(xué)春游的時候一模一樣,那時候,蕭國的五皇子和九公主也已經(jīng)來到了京平,眾人在那段時間聽柳國師講授了不少關(guān)于器魂的知識。器魂,凝天地靈氣天生伴隨在每個人的生命里,十幾歲就可以煉血悟器。器魂認(rèn)主認(rèn)血脈,親屬之間的器魂在實體狀態(tài)下可以互相使用,而有些器魂得天獨厚,具有很強大的戰(zhàn)爭力量,就比如祺賢皇貴妃的鳳飛九天,是一把精妙的扇子,還有就是李德觀身上更為珍貴的雙生器魂,寒冰匕。這種雙生器魂只會出現(xiàn)在孿生的身上,也就是說,在大部分人看來,李德雅的器魂也會是寒冰匕,這對平王朝簡直就是祖宗保佑的大好事,寒冰匕可合二為一而成寒冰劍,天下無敵,一劍可敵數(shù)萬軍馬。但是寒冰劍因為過于強大,代代傳承多年之后積壓怨氣極深,一旦控制不當(dāng)只會禍及心性,乃至走火入魔……
有時候德晟真的覺得,李德觀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做了李德觀。他剛剛回到李德觀身邊的時候,那真的是世上最善良明媚不過的少年。李德觀深知自己的父親忌憚李德晟,與李德晟同吃同住,生怕德晟遭遇不測。那次,天氣很好,柳國師也要休息一段時間,李德觀和李德雅就帶著聽學(xué)的人都去了京平郊外一條河邊,那時候大家都穿著白色的校服,都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那可能是很多人心里最美好的回憶了吧,那時候,蕭國的五皇子蕭弘遠(yuǎn)看見這么寬闊清澈的河流,身邊也好歹沒有那么多事多淚更多喜歡鬼哭狼嚎讓自己別瞎逛的仆人了,嗷嗷地就要下河摸魚,結(jié)果被河里坑坑洼洼的河床和鵝卵石絆得七葷八素,這時候,一雙纖瘦的手把自己拉了起來,而且給自己抓了兩條很肥很肥的大魚,那個人,就是長平的大小姐趙逸靜。他很好奇趙逸靜一個世家女子怎么會這么精通下河摸魚之道,趙逸靜微微一笑告訴他:“在我更小的時候,我還不是個世家女子,我只是個普普通通漁夫的孩子,后來我的父親死了,我的母親就被長平郡公看上了,不過郡公倒是對我們母女很好,這一次,家里的弟弟妹妹都還小,郡公就讓我來聽學(xué)了。”蕭弘遠(yuǎn)拍了拍身上的泥,站在水里問她:“那你就不介意我是蕭國人?。课乙詾槟銈兌疾粫芪夷??!?p> 趙逸靜笑了,聲音就像這河水流過的聲音一樣好聽,比他聽過的所有聲音都好聽:“一碼事歸一碼事,五皇子這么單純,怎么可能和那些戰(zhàn)爭有關(guān)系?況且那時候你不也還小嗎?我為什么要遷怒于你呢?而且你看你來這些日子,大家可有一點點不待見你嗎?”
“沒有?!笔捄脒h(yuǎn)撓撓頭,憨憨地笑了起來。
而另一邊,德觀和德雅難得有了借口一起坐在河邊垂釣,那隨意的樣子真的不知道他們在釣魚還是在用魚竿子撲水玩,一旁,李德觀的親侍盛安和德雅的親侍蘇安正在切磋武藝,只東宮無人,盛安竟然被蘇安打得滿地找牙,還嚶嚶嚶地對著蘇安求安慰……這個時候,德觀余光一撇,看見蕭弘冰在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幾個,就喊道:“弘冰公主,你在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