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門曾經(jīng)的輝煌,讓許多人難以想象,強大到什么程度呢,顧晝也不清楚,只知道門中的人進進出出,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的尊敬和喜愛。
顧晝小時候就已經(jīng)的姿色艷艷,但是顧門門主顧鎮(zhèn)江卻是十分看不慣顧晝臉上的絢麗,早早的教了顧晝易容,并囑咐她日后出去跟錦瑟玩也好,在顧門中來回晃悠也罷,都別忘記改一下自己的容貌,一開始顧晝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顧鎮(zhèn)江威逼利誘,總算是讓顧晝養(yǎng)成了這樣一個習慣,顧晝每一次出門都變成了不一樣的自己,有的時候也是粉雕玉琢的小臉笑語盈盈,有的時候卻是黝黑的小胖子在商鋪里作威作福,因為這樣的生活頗為有趣,顧晝倒也就樂此不疲。
后來顧晝慢慢的發(fā)現(xiàn),站在這顧門中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來越少,甚至連房中的丫鬟姐姐也被顧鎮(zhèn)江遣走,從此之后除了自己的叔叔,叔母,爹,娘還有錦瑟和一些爹的親信再也沒有人記得顧晝的模樣是怎么樣子的,只是知道顧門中有一個千金大小姐,容貌綺麗,且經(jīng)常施粥,行善事。
沒有人知道顧鎮(zhèn)江為何這么做,但是當顧鎮(zhèn)江開始要求顧晝學習易容時,顧晝的生活就格外充實了起來,無論是琴棋書畫,顧晝都必須學習,連同修為也不能落下半分,各種武器的使用也是要從小到大一個個試過,甚至在爹的強制下,改變了顧晝特有的出劍方式,要求別人看見每一個傷口,都不會知道初見者是誰。
要知道顧晝當時在一般人家里也不過是剛會跌跌撞撞走路的孩子,但是在顧門,顧晝就被顧鎮(zhèn)遠強制催熟,顧晝一開始還總是跟錦瑟埋怨爹爹的不通人情,就這樣剝奪了自己的童年,錦瑟當時也小,也只是順著顧晝一起憨憨的笑著,享受著為數(shù)不多的休息時間,顧鎮(zhèn)遠有些時候也會過來一趟,每一次過來都會給顧晝帶來好玩的,并邀請顧晝?nèi)プ约耗抢锿嫔蠋滋?,這時候的顧鎮(zhèn)江便也不阻攔,任由她們過去。
久而久之,南平王府的傭人便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傳著顧晝是南平王府郡主,顧鎮(zhèn)遠本就從心底里喜歡這個孩子,便也就誒有拒絕,只是知道顧晝這么小小的一個人,便可以將自己照顧的很好的時候,也是不由得微微驚嘆,從而對顧晝更是愈發(fā)的好了,但是顧晝在南平也呆不了許久就會被顧鎮(zhèn)江重新叫回去繼續(xù)訓練。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顧鎮(zhèn)江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狠成這樣,那么小小的一個孩子,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梅花樁上狠狠地摔下來的時候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肉乎乎的手掌被弓弦磨得血肉模糊的時候連一句關心都沒有,顧晝畢竟還是個孩子,所以難免就會產(chǎn)生對父親的怨恨,然后悄悄地端著自己的手找顧門夫人,江悅,每當這個時候,江悅也只能是微微安慰她幾句,便也催促她抓緊練習。
顧晝也就這樣一天天的長大,終于有一天自己睡的淺,才發(fā)覺自己的被子被一個人掖了掖,然后聽到了輕輕地嘆息聲,顧晝能分辨出來,這是顧鎮(zhèn)江的聲音,但是顧晝這個時候卻是連動都不敢動,繼續(xù)裝睡,顧晝感覺自己的小手被一個溫暖的大手牽了過去,然后受傷的地方便被清清涼涼的東西緩緩地包裹著,然后顧鎮(zhèn)江又是坐了好一會才走開。
顧晝一直以來還沒有覺得奇怪,為什么自己每一次訓練受的傷第二天總會完好如初,之前也沒有注意,以為每一個學武的人都會如此,但是今天,她才知道,那個總是板著一張臉,要求嚴苛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愛著自己的。
從此,顧晝便是更用心的學習顧鎮(zhèn)江交給自己的任務,哪怕是累的昏了過去也沒有一點帶驚慌,她知道有一個身影一直保護著自己,就算是自己躺在地上也會有人將自己抱回房間中悉心照料,顧晝自然也知道,有的時候為自己掖被子的人指尖同自己一樣柔軟,眼神十分的溫柔。
顧晝終究是什么都沒有問,就這樣按部就班的聽著安排,做著訓練,終于,有一天,顧鎮(zhèn)江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對還在梳妝的還未及笄的女孩下了第一道命令,去深山中殺一個人,這個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惡霸,行蹤極為詭異,這一次也是顧門盯了許久才確定他現(xiàn)在的住處顧門向來會有這樣的任務,默默維持著江湖中的某些平衡。
顧晝還記得自己的發(fā)簪捅向那個男人心窩的時候涌出來的溫熱且濃稠的液體,流了自己一身,顧晝當時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就這樣頂著一身血回到了顧門,沒想到卻是一通責罵,這責罵的理由很充分,為什么要死人的血濺到自己身上,為什么在自己動手的時候會被那個人發(fā)現(xiàn),為什么還沒有處理就這樣回來了。很多很多,顧晝當時的腦袋都是懵的,只能是低著頭應下,那一幕始終在腦中徘徊,揮之不去,終于,這種噩夢在第二個任務到的時候終止了。
久而久之,顧晝殺人身上就算是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衫也不會沾上一絲血跡,顧晝出門亦可以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也可以是地痞流氓,顧晝終于將顧鎮(zhèn)江交代的事情完成的七七八八了,顧鎮(zhèn)江在顧晝面前卻是始終沒有露出一次笑容,江悅有的時候看著顧晝的眼睛也是有這歉意和愧疚的,但是也不過是一瞬,或許,在這樣大的顧門,自己作為將來的家主,這是注定要經(jīng)歷的。
顧晝在明白過一切來得時候,那一場大火突如其來,那一夜,顧晝看到了拼命護著自己的顧鎮(zhèn)江和江悅,那時候,她便真正的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卻再也沒有機會跟爹娘談心了,有些人的愛從來不說出口,有些人的愛遮遮掩掩,但是,那最純粹的愛,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覆蓋了顧晝的整個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