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京云風起

第21章 京云(16)

京云風起 簡筆三錄 7246 2020-03-20 22:07:29

  賀致遙一直在青衣的房間里等她,從來“滿花樓”一直等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沒說,就只挑明了身份,他就是那天送來的姑娘背后的那位爺,還讓她不準告訴青衣。慶媽媽在一旁都陪得出冷汗了,青衣這姑娘到底去哪了,怎么還沒回來!真的是要急死人了,她讓舒雅在門外面守著,一旦看見人就立刻拉回來。

  可誰曾想著青衣居然換了身裝扮,讓舒雅沒能認出來,大老遠的,青衣就看見她著急忙慌的一直在門口來回踱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丟了幾百塊大洋。

  青衣走到舒雅身邊,就學著慶媽媽的姿勢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著舒雅走來走去,舒雅也看過幾眼青衣,只覺著這個姑娘好漂亮,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一直在東張西望,那脖子恨不得伸到外面去,一直在唉聲嘆氣。

  “咳咳?!鼻嘁码m然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就是好奇的想引起她的注意,“舒雅,你在這做什么呢?!”

  這一開口,讓舒雅頓時呆住,這是……姑娘?!自己一直要等的人竟然就是一直在旁邊看著自己的人,只是……這能是姑娘嗎?!她張大著嘴巴,“你你你你你,姑娘,你就在這??!嗬,可讓我有一頓好等的!”

  “嘿嘿,嗯?!”青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舒雅拉著進“滿花樓”里,回自己的房間去報道了。舒雅還真是盡職盡責,讓青衣大氣都不喘一下,就給一路拉回房間里。

  慶媽媽一聽見動靜,立馬上前開門去,“誒誒,舒雅,你慢點,別傷著人家青衣姑娘了!”仔細一看,又說道,“舒雅,這位姑娘是……”

  “姨媽,這就是姑娘啊,她化妝了?!笔嫜虐亚嘁峦频綉c媽媽眼前,再仔細一看,還真是她。青衣傻傻的沖她笑著,又被人給拉進去。

  “爺,這位就是你要找的姑娘,您先看著,我就先下去了?!睉c媽媽拉著舒雅離開,舒雅識趣,跟著慶媽媽走,還把門帶上。

  賀致遙起身走向青衣,看著她這一身,皺起眉頭,不是不好看,是少了韻味,明明不適合卻強加在身上的違和感讓他十分不舒服,“我送你的衣服呢?”

  ‘衣服原來是他送的,那他一定就是把我拐來的那個人,師父一定在他那?!嘁略谛睦锔嬖V自己,看著他舉起手里的袋子說,“吶,在這呢!”

  “換回來!”他的語氣很冰冷,甚至還有一點厭惡,他好像十分不喜歡這樣的打扮,這讓青衣似乎抓到小把柄了。

  她松手丟下袋子,笑著走近賀致遙,靠近他的身體,將手搭在他的肩上,邪魅的看著他,語氣婉轉魅惑,“你好像……很不喜歡?!”

  賀致遙不是不喜歡,只是他覺得她不適合。他也伸出一只手,劃過青衣的臉,妝容倒是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會吃人。另一只手慢慢伸到青衣的腰尾骨處,用力一摟,青衣瞬間就毫無防備的靠在賀致遙身上,這是她沒有想到的,頓時緊張了,“是嗎?我只是更喜歡有女人味的,比如你剛才看我的那雙眼睛?!?p>  青衣的身材還不錯,一身旗袍也顯得凹凸有致,但賀致遙并不打算對她動手。人是他綁來的,哪有自己先陷入的道理,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女人對他的用處大的很,動不得。賀致遙松開青衣,坐回椅子上品茶。

  青衣虛驚一場,坐到賀致遙旁邊的椅子上,論品茶,還是易銘愷的模樣好看,怎么又想到易銘愷去了,青衣起身把袋子撿起來放到一邊。

  “我知道綁我的人是你,是我來做什么?條件是什么?我的好處又是什么?”青衣毫不含糊的直接問他,他既然坦誠的來了,那肯定也是不想隱瞞什么。

  “你倒是明白的很,太過聰明也不好,小心把自己給賠進去。在“滿花樓”里做好頭籌,為我做事,好處就是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p>  “想做的事情……”青衣想了想,坐回位置上說,“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p>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要唱戲!上臺唱戲!”這可是青衣想了很久的,既然有人給她撐腰,她何不大膽一些,只是沒想到賀致遙會那么爽快的答應自己。

  “好,我給你搭戲臺子,你在“滿花樓”里做好頭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這?!?p>  “好,還不知道先生怎么稱呼?”

  “賀致遙?!?p>  “青衣有理了?!?p>  兩人就此說好,不過是各取所需,賀致遙要她好好呆在這,青衣則是要找到安毅天。

  左蕭城時刻觀察著易家的動靜,他猜測兵力防部圖一定在易紹修的書房里,要想進易紹修的書房就跟入虎穴一樣。他想到了利用左瑤瑤,再潛入書房。

  那天易紹修出門,探子回報,左蕭城就立馬準備好出門去易家,理由是去看望左瑤瑤,還帶了好多她喜歡的東西。易家下人就直接帶路讓他上樓去左瑤瑤的房間,快到了他就遣開下人,說自己想給左瑤瑤一個驚喜,下人不好拒絕就離開了。左蕭城先在這里停留片刻,確認四下無人便轉移目的。

  現(xiàn)在是易家午休時間,易家很安靜,左蕭城并不知道易家午休這件事情,剛好瞎貓碰上死耗子,湊巧了。他輕手輕腳的走進易紹修的書房,其實是走錯了,易家有兩個書房,他很不湊巧的走到易銘軒的。他翻找了好一會兒,這里除了書還是書,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還摸索了各處地方,也都確認沒有暗格或機關,他離開這。

  易銘軒的書房在二樓遠離庭院的最角落,位置偏僻但很安靜。左蕭城出來關好門,又到別處去摸索,找到一間開放的房間,左蕭城到處看了看,想必這間就是易紹修的書房了。

  易紹修的書房沒有關門的習慣,總覺得不應該把書關閉起來,只有將書敞開,才能汲取書中的知識。左蕭城慢步走進去,一面墻上掛著一副卷起的畫軸,旁邊還有一根拉繩。對面的是一整層的書柜,一張書桌居中靠后,桌上擺滿了東西,還有一些看書時留下的手稿……

  左蕭城放下手里的物品,四處走著,摸索著,能藏機關的地方他都不放過,什么也沒有,堂堂易都督的書房,居然連一個機關按格都沒有,這不合理。左蕭城的目光鎖定在墻上的畫軸上,輕輕拉了掛繩,畫立馬從畫軸上落下來,占了整幅墻。

  “地圖?!這是江河大地??!”入眼的是一幅完整的江山社稷圖,囊括了整片大地,雖然每處看著都很細小,但卻十分精致,讓人不失震撼之意。左蕭城的心不自覺的顫抖,原來坐擁天下,是這般感受,他找到放大鏡,附在地圖上,越看越興奮,越看越激動,甚至有了想要拿下它的欲望。

  ‘如果這一切都屬于自己的,那就好了?!笫挸窍胫?,暗暗發(fā)誓要奪下這一切。他不舍得拉起畫卷,歸置原位。拿起自己的物品離開這,順手關上了門。

  因為左瑤瑤沒有午休的習慣,一聽見有人敲門就趕緊下床跑去開門,希望能找個人無聊著,沒想到是左蕭城來了,這讓她很驚喜。

  “哥?!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左蕭城帶來了好多東西,左瑤瑤一眼就知道,等著拆物品盒子。

  左蕭城本想和她敘敘舊,此刻也不想了,把東西放到桌上,說幾句話就離開。左瑤瑤一路送他到樓下,在后面揮手告別,卻不知再見即是陌路人。

  賀致遙買下“滿花樓”的一樓,一切都照舊,該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會耽誤慶媽媽繼續(xù)賺錢。要求她進行改造,在正中央搭一個戲臺子,不必舉辦什么頭籌大賽,直接對外宣布青衣為“滿花樓”的新任頭籌,且不能制止她上臺唱戲。

  慶媽媽前嘴答應的好好的,一聽到青衣要唱戲,就立馬猶豫了,本來是又來一個不接客的,就少了一筆錢,現(xiàn)在還要唱戲,這不等于是拆了她的“滿花樓”了嘛!

  “爺……爺……這是還能商量嗎?你也知道,我們這就是做的小本生意,唱戲什么的,不適合我們這,再說……青衣可是個姑娘……唱……戲?!”

  “你們這唱歌跳舞奏樂的人都有了,卻唯獨沒個唱戲的,稀奇不就是更吸引人了?!況且,你有見過女子登臺唱戲的?!”慶媽媽搖頭,賀致遙把手搭在慶媽媽肩上,“那不就是了,以后‘滿花樓’可見,只要慶媽媽好好做,絕對會有你想不到的!”

  賀致遙交代好事情離開,慶媽媽覺得說的有些許道理,立馬叫人去請人來做,還擬了請柬,時間定于下月初二。

  這事動靜大,沒過多久秋月白便知道了,她是沒覺得有什么,是陪在她身邊的丫頭多嘴,其實也是怕她以后跟著秋月白沒飯吃。知道的第一時間就跑去和秋月白講,還故意說了很多對新頭籌不好的話,她并不知新頭籌是誰,逮到事了就胡亂說一通。

  “你要是覺得跟著我混不下去,我沒有理由攔住你不往上走?!鼻镌掳妆揪团c世無爭,頭籌的位置不過是方便在“滿花樓”行事,對其它也很方便,不然她一定不會來這。

  丫頭看著她不緊不慢的性子,可氣又無可奈何,她離開了秋月白又能去哪?她才不甘心到一樓去接客,還不容易熬到二樓來,自是那些一樓的骯臟女人所不能比的,卻忘了自己也是從一樓上來的人,誰也不比誰干凈到哪里去。

  “秋娘,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為你打抱不平,明明說的是頭籌五年才可換一任,現(xiàn)在不過是三年過半,她們就這么著急的換,我是擔心她們會欺負到我們頭上?!?p>  “那你說要怎么辦?和媽媽說嗎?媽媽的決定什么時候是由你我來插手的了?!”

  “秋娘,你不為我著想,也得為自己著想?。?!我們可以從新任頭籌身上下手啊……”

  “好了,我不想聽和這些有關的,要想在我身邊好好呆著,就老實一點?!鼻镌掳壮鲩T,她看人從來都是準準的,當初就是她的那份野心沖勁,才讓她相中,留她在身邊。做事確實機靈,就是愛自作主張,讓秋月白不受控制。

  她看見一樓已經(jīng)在搭戲臺子,聽其它丫頭說,新任頭籌是個唱戲的姑娘,這倒引起她的好奇,這世道下還真有敢登臺唱戲的女子?!她去問了房間,原來也在二樓,饒了方形走道,到青衣的房間去。

  “誰???”舒雅聽見敲門聲就趕過去開門,是秋月白,她見過幾次面,因為秋月白很漂亮便記住她的臉。她把秋月白請進來,給她倒杯茶。

  秋月白四處張望都不見青衣的蹤影,因為凡是“滿花樓”的姑娘右手都會戴著一只一樣的手鐲,手鐲背后刻有自己的名字,算是標記。因此秋月白從第一眼見到舒雅就知道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你家姑娘在嗎?”

  “姑娘她出去了,說是到街上買手絹去了。”舒雅很喜歡秋月白,早就聽說過她了,之前便想做她的丫鬟,可是后來她選了蘭朵,為此她難過了好一陣子。

  “手絹?!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就不知道了,姑娘說既然要好好的生活在這,那就要入鄉(xiāng)隨俗,得配上上一條自己喜歡的手絹,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秋姑娘可以在這等等,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說?!?p>  “她這是把自己當慶媽媽了吧!‘滿花樓’里除了慶媽媽拿手絹,就剩她了吧!沒告訴她規(guī)矩嗎?你這個丫頭做的還真不過關?!?p>  “不不不,秋姑娘誤會了,舒雅覺得姑娘生性開朗,并不屬于這里,那就沒有必要將她強困在這,就沒說了,是舒雅的不對?!?p>  “你叫舒雅?!做的不錯,是個真心的人,我就不等了,告訴你家姑娘,好好做自己就好?!鼻镌掳缀韧瓴杈碗x開了。

  青衣早就買完手絹了,在一樓監(jiān)工,畢竟是為自己搭建的,還可以提一點建議。她把那條手絹送給了慶媽媽,之前無意看見她的手絹都露出邊角線了,想必是用了很久了。慶媽媽十分高興,直夸青衣有心了,打心眼里喜歡她。

  秋月白從二樓下來,正巧碰見青衣,青衣立刻就僵住了,她知道自己遲早會碰見她,既然躲也躲不過,就迎面而上吧。

  “青衣姑娘?你在這做什么?”秋月白覺得很稀奇,她一個姑娘家的來這是玩?還是……

  青衣很坦然,微笑著和她打招呼,就要蒙混離開時,舒雅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姑娘!你買完了手絹怎么也沒和我說聲?”

  這下就尷尬了,秋月白頓時就明白了,青衣就是那個新任頭籌,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青衣,讓得她十分不舒服。她笑起來卻透著苦,“……舒雅啊,你先忙去,我和秋姑娘還有話要說?!?p>  “青衣姑娘,這是要來搶秋娘的飯碗???不過也沒關系,秋娘就是好奇一點,易三少知道這事嗎?回頭可別讓秋娘說漏了嘴!”

  “這和他有什么關系?秋姑娘說笑了,他不知道?!?p>  “那好,秋娘就不便透露了。”

  青衣看著秋月白離開,急忙說了聲,“謝謝?!鼻镌掳字皇锹犚娏?,沒有做任何的回應。青衣還是不想讓易銘愷知道這事,起碼不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她會找機會向他解釋,不過不是現(xiàn)在。

  易紹修中午午休時間意外的出門,誰也想不到他是去找賀致遙了。兩人相約在一家高級飯店,獨立包間而且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已經(jīng)吃過午飯,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

  “賀致遙,江左賀公長之子,書香門第,英國高級學府留學生,現(xiàn)為張鴻霖的左膀右臂,可有說錯?”兩人靜默好一會,知道服務員上齊了菜,易紹修才先開口說話。

  “有一點錯了,晚輩孤身一人,不為任何人做事。”

  “哦?那今日邀請是要……合作?恐怕你是要失望了,我們易家有兒子,皆能文能武,無比非凡,不需要再有他人去替代?!?p>  “易伯伯誤會了,晚輩今日邀請是為了一件事,問完就走,絕不會耽誤你的事情。想必那封信易伯伯也看完了吧,不然也不可能來這赴宴?!?p>  賀致遙在來前就給易紹修寫過一封信,準確的說是很多封,直到今日的這封信才有回音傳來,易紹修要來赴宴。信里內(nèi)容很短,易紹修本不想來,不過是看見一個名字才來的。

  “你姓賀,和張鴻瀾是什么關系?為什么對他的事情那么感興趣?不過是些陳年舊事,再拿出來說也不過如同嚼蠟一般苦澀?!币捉B修端著身體,看著賀致遙動筷吃飯,他應該在這等了很久,也許連午飯都還沒有吃過。

  “有些人視如燭蠟的東西卻被人視如珍寶,各有看法而已。我想知道張鴻瀾的所有,請易伯伯告知。”賀致遙放下筷子,準備認真傾聽易紹修講話,易紹修只是露出迷之微笑,不語,“晚輩知道易伯伯當年和張鴻瀾關系匪淺,不然也不會找到易伯伯,您說是吧?!”

  許久,易紹修才開口說話,似乎是想了很久,想了很多,說出口的只有幾句,“這要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起,你是聽不完的,剛才就看著你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一個故人,你和她倒有幾分像,只是不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樣了,那畫還放在我這,她也沒來得及取走。鴻瀾當年是壞了張家規(guī)矩被趕出去的,那其實是被冤枉的,不過都是因為一個兵符。他離開張家之后靠四處賣藝為生,我也只是看他信中所說,我們再也沒見過面,后來不知怎么的,通信時間只到二十六年前的某一天,那是剛平定社會時,我再也沒有收到他的來信,寄出去的信也杳無音信,第二年后,我就沒再寄了,那些信我都摞在書房墻角里,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落滿了灰……”

  易紹修和張鴻瀾當年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兩人一見如故,再加上易張兩家是世交后,更是一拍即合。兩人各有抱負,他們互相鼓勵著對方,陪伴在對方身邊,一人想要以文名戲天下,一人想要以武雄霸天下,二人文武雙全,情比金堅。張家并不知道自家出了個戲子,張鴻瀾只有在易紹修面前才會歌唱一曲,一曲定重樓,一眼半生籌,看得全都是那詭譎云涌。

  當年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張鴻瀾的青梅竹馬夏云依,他們?nèi)苏赵谝粔K,但吃錯的總是夏云依,她常常調侃張鴻瀾和易紹修才是一對,自己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阻礙??赡菚r張鴻瀾的正牌女友可是她,易紹修可不愿擔這罪名,和張鴻瀾一起吼她。

  那幾年社會動蕩不安,他們是貴家子弟都有重兵守護著,不會出什么意外,可是一直在打仗,讓百姓們都受不了,易紹修帶兵去了下洋,數(shù)月未歸。等歸來時,就聽見消息說張鴻瀾一天夜里喝醉了酒,侵犯了他的弟媳,敗壞張家門風,被除去張家族譜,趕出張家。

  易紹修當然不相信這一切,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張鴻瀾的為人,他派人四處去尋找,都沒有他的消息,直到幾日后夏云依出現(xiàn)。

  那夜大雨,易紹修在筑庭別院,那里是他們?nèi)齻€人的地盤,里面都放滿了他們的東西,留下的都是他們的回憶。夏云依撐著油紙傘,一身云朵淡藍色旗袍搭配白色高跟鞋走進筑庭別院。大雨淅淅瀝瀝,不間斷的猛打下來,易紹修在房間里面喝著烈酒。聽見一陣高跟鞋碰撞地面的聲音,聞聲望去,女子用油紙傘遮住自己的臉,進了屋才露出臉,折合起油紙傘,靠在門邊。

  “我來取畫?!?p>  易紹修搖晃著手里的酒杯,烈酒在杯壁上一圈又一圈的轉著,他看著夏云依,迷離的眼睛瞬間又清晰起來,他緩緩張口,酒氣乘機跑出,“鴻瀾呢?他為什么沒有一起來?”

  夏云依走到畫架前,手捋旗袍兩側坐下,“知道你前段時間忙,一定還沒畫好,今晚能補好嗎?”

  易紹修放開手里的酒杯,酒杯立刻下落,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砰”然破碎,酒濺起小朵浪花,又哪能在雨中掀起。夏云依異常的冷靜,在這安靜之中,仿佛杯子的破碎聲也是一種安靜,那是安靜的喧囂。他起身走到畫架前,抬眼看著畫架上未完成的畫,畫中正是夏云依,里面有兩個人,沒畫完的那個人是夏云依。

  易紹修還擅長作畫,后來張鴻瀾和夏云依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提起過畫筆,這副畫是絕筆,送給張鴻瀾和夏云依作新婚禮物的。

  本來約好等易紹修打仗回來,等社會安定,他們就結婚,伴郎只請易紹修,誰知一切都不隨著安排進行。

  畫中夏云依就是現(xiàn)在這身打扮,易紹修提筆畫上,看著她的眼中再無光亮,雨夜中的壓抑頓時撲面而來,“鴻瀾曾經(jīng)和我說過,你的眼里有光,溫暖了他,現(xiàn)在只剩眼睛了,我也想看見他說的那個光?!?p>  夏云依閉上眼睛,握緊拳頭,苦笑一聲,再睜開眼,眼里多了淚光,易紹修畫完最后一筆,放下畫筆準備取下畫,夏云依阻止了他,“有水嗎?我有點渴了?!?p>  “你等著,我去給你倒。”易紹修停手走到桌子那去倒水。夏云依起身拿出一張紙條放下就離開,拿起那把油紙傘撐起離開,易紹修轉頭看去,看著她消失在雨幕中,她沒帶上那幅畫。

  他放下水杯到夏云依前面坐的地方,拿起紙條,上面寫著‘我要結婚了,請為我祝福?!欠?,就被留在了這,之后易紹修把這里封鎖起來,他也沒有再來過,一切都停在了那晚的雨夜中。

  之后張鴻瀾唱紅了戲,他書信一封給易紹修,邀他來看他唱戲。易紹修以軍政繁忙拒絕了他,他十分失落,本想取消了那唱戲,想起來與易紹修上學時的約定,又忍住悲傷登臺唱戲。

  那場戲易紹修去看了,他偷偷的躲在人群里,默默注視著臺上的張鴻瀾,目不轉睛,心里為他感到高興。卻不是臺上的張鴻瀾也看見了他,前一秒還是悲傷的,后一秒頓時鼓足了勁在臺上唱。兩人四目相對,傳出一段久別重逢之情,易紹修為他鼓掌叫好,他對他微微一笑。

  易紹修離開時還派人送去一封信給張鴻瀾,里面提到了夏云依,他在赴宴前給夏云依寫過一封信,她已經(jīng)懷有身孕,不便前來,讓他代為照看??偸且羞z憾的,張鴻瀾再也沒有登臺唱過,易紹修再也沒有聽戲,夏云依再也沒有出現(xiàn),三人之間的生活再也沒有誰和誰,都各自安好,各生歡喜。

  “你今年應該二十五了,對吧?!過往的就不必再追究,日后你只要安分守己,易家就不會對你如何,反之,只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币捉B修起身整理前面的衣服,就離開。

  “多謝易伯伯提醒,晚輩只做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辟R致遙再次拿起筷子吃飯,一些事情他已經(jīng)知道了,易紹修說的也不多,他這次來只是想來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有意讓易紹修知道。

  易紹修毫不讓人失望的猜出他的身份,然而世事多變,往事就如那間被他鎖住的屋子,里面不變,外面卻早已經(jīng)歷風霜雨雪,只是沒有被壓垮而已。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