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蕭城回到房間,已經(jīng)四年未見過,沒想到這房間里的陳設(shè)和物件擺放和當初離開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很干凈,顯然是經(jīng)常被人打掃過。
左蕭城將箱子放在床上,打開箱子,拿走放在最上面的一個首飾盒子便離開房間去找左瑤瑤。
左瑤瑤仗著自己是左家的大小姐,平日里最愛“胡作非為”,自己“不學無術(shù)”就算了,還要求別人天天跟著她,陪著她玩,而且每天玩的花樣還不能重復,不能讓自己無聊,她覺得無聊是最可怕的,比自己長胖變丑還要可怕,所以她寧愿自己長胖變丑也不愿意在無聊中渡過。
這不,這兩天拋棄掉她曾經(jīng)最愛的西洋樂器,愛上了聽曲兒。
左蕭城知道要找她不容易,一會兒可以在山上爬山看落日,一會兒又可以在田里拔蘿卜,聽了下人們說,這才知道她的別院里聽曲兒。
左蕭城馬不停蹄地開車到別院去,就為了能見到左瑤瑤。別院在離左家十公里的枝瑤路尾,這里離江左購物中心近,左岸為了方便左瑤瑤買東西,就干脆在附近買下一間房送給她作為別院,但是別院在路尾處,是住宅區(qū),非常安靜,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不會有汽車和人的吵鬧聲。
“瑤瑤,瑤瑤……”
戲子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戲,左瑤瑤閉眼聽得入戲,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把手處,輕打著節(jié)拍,卻被別的亂入的聲音打擾,不禁皺起眉頭,那聲音還不停,左瑤瑤好像馬上就要生氣了。
“瑤瑤,瑤瑤……”
左蕭城來到左瑤瑤身邊,向臺上揮手讓戲子下去,聲聽停了,左瑤瑤也睜開眼,“你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本小姐現(xiàn)在在聽曲兒嗎?還敢來打擾?”
左瑤瑤起身,睜眼看看究竟是誰給了那人什么膽子!仔細一看,是左蕭城!所有的惱怒都頓時煙消云散,她大聲喊叫,“啊啊啊……哥!”一把抱住左蕭城,“哥,你怎么回來了?嚇死我了!”
“你這變臉的比翻書還快,剛剛還一副跟人較勁的模樣,現(xiàn)在又巴著人家,我畢業(yè)了,當然就回來了!”
左瑤瑤一聽,就放開左蕭城,“誰巴著你,不是你來找我的嗎?對了,你是一回來就來找我嗎?”
左蕭城拉著左瑤瑤到一旁坐下,“是,不像有些人吶,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今天要回來,一個人跑到別院去聽曲兒,真是好雅致吶!”
就知道貧嘴,左瑤瑤嘟著嘴看著左蕭城,已經(jīng)對他算是客氣的,要是平日里誰敢打斷她,今天的曲兒都還沒聽完,她都還沒找他算賬,他倒好,自己先埋怨起她來,“好啦,不說這事了,哥找我肯定不只是想看我這么簡單吧!說說,還有什么事?”
果然什么都瞞不住左瑤瑤,他的小把戲還真不入流,左蕭城想著怎樣都得按順序來,“你先把眼睛閉上。”
又是老套路,小時候每次左蕭城要送東西給她,第一部都是這個,沒想到留學四年回來還是這樣,真是一點改進都沒有,左瑤瑤不用多想,熟練的閉上眼睛,還補上一句,“我不會偷看的,你放心!”
左蕭城打開西服的一邊,從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個首飾盒子,就是在箱子里拿出的那一個,放在桌上推到左瑤瑤面前,“可以睜眼了!”然后故作神秘的看著左瑤瑤。
左瑤瑤睜眼一看是首飾盒,不用猜也知道,這盒里面裝著的,不是戴手上便是戴脖上的,要么就是耳飾。
她拿起盒子打開,果然逃不出猜想,是一條手鏈,不過,是一條西式手鏈,還挺漂亮的,白色夾著黃色的小花,還是很吸引左瑤瑤的,“哇,好漂亮,我戴上一定會很漂亮的?!?p> 她迫不及待的遞給左蕭城,讓他幫自己戴上,然后樂了一整天,一直在擺弄自己的手,時不時的放到燈光下比劃,閃閃發(fā)亮的,左蕭城看她這么高興,自己也十分高興。
“爹,左伯伯答應了,說是三日后讓左蕭城來?!币足戃幰坏郊揖偷揭捉B修的書房里回復他,易紹修寫著字帖,《詠竹》——雪壓竹頭低,低下欲沾泥。一朝紅日起,依舊與天齊。
“這是我最近最愛的一首詩,送你了?!?p> 易銘軒彎腰接過字帖,準備離開書房,被易紹修叫住,“對了,銘愷去哪了?怎么都沒見到他?”
易銘軒折好字帖,“不知道,應該是在后院里看書吧?!?p> 易紹修若有所思,見沒有易銘軒什么事,就讓他下去了,易銘軒退身輕關(guān)上門。
“花含笑,柳帶羞。舞場何處系離愁?欲傳尺素仗誰修?把相思一筆都勾,見凄涼芳草增上萬千愁。休、休,腸斷湘江欲盡頭。”——名曰“滿花樓”。
滿花住進一莊樓,可謂是若得歸來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易家三子,雖年少無為,卻通得一手好技藝,琴、棋、書、畫、茶道、武術(shù),能文更能武,因而落得臨江風流儒雅第一人之頭銜,時常出入“滿花樓”,也因此他人對他也是褒貶不一,覺得他只配“風流”無關(guān)“儒雅”,可誰又能真正的認識他呢?
這天,易銘愷又到“滿花樓”去,像往常一樣,身穿休閑的一件黑色中式太極長衫,白色的花紋紐扣從領(lǐng)子處排列而下,內(nèi)襯一件白色露出領(lǐng)口、袖口等處,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手里戴了串由小珠子串成的佛珠。
慶媽媽早就交待過“滿花樓”里的姑娘們,凡是易家三少爺來,都不許靠近更不能打擾,見到了就自行避讓,決不能迷了眼上前去勾搭,他來了就當沒這個人來過。因此他十分輕松的就上了二樓,就輕車熟路地走進一間房間。
房間里陳設(shè)簡單,一張低矮的方木桌置于正中央偏靠里,上面放著一把古箏,點燃著金制鏤空花雕安放的檀香,蓋上透過的煙霧裊裊,香氣襲人。
在矮木方桌的斜上方不過數(shù)步有一張高木桌,上頭放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張寫過毛筆字路在桌上的宣紙。
身后墻上掛著些山山水水畫,不僅這,別處還掛著不一樣的畫作,皆為易銘愷所畫。
茶桌、棋桌相挨在一起,不過一個轉(zhuǎn)身邊可以安靜的泡上一壺清茶,只是缺了個可以下棋的人。
房間里從天板處掛落下幾條白色簾賬,相互阻隔卻又通融無阻,風一吹,便左右飄逸。
易銘愷撥開簾賬,向書桌走去,提起毛筆沾沾幾滴墨水,徑直走向那幾處簾賬,大手一揮,不帶半點猶豫,毛筆在他的手里似乎被賦予了生命,刷刷刷的寫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停手后瞧著這些大字,十分滿意的淺淺一笑。
在臨江的女人堆里傳出這樣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易公子梨渦淺笑,迷倒芳心一片。”說的正是易銘愷。
隨后門外傳來幾聲三長兩短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易銘愷將毛筆放了回去,道聲,“進來?!?p> 聞聲進來的是一名女子,穿著雖不是風情萬種的裸露裝,但一身艷麗亮眼的朱紅色旗袍卻也顯得婀娜多姿,肩上披著同色呼應的圍巾,側(cè)偏的當下流行的發(fā)式,再配上珠寶,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她撩開白簾賬,與這又顯得實在是格格不入,易銘愷坐在書桌前,握筆寫上幾行小字,“你向來不會無事來找我,最近是又發(fā)生了什么?”
她便是當下“滿花樓”里最紅的歌舞姬,受著萬人眾捧,但依舊潔身自好,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人們常說,入了風塵,便不得翻身,她是也沒想過翻身,所以就干脆不翻,守著身,等待她心愛的人到來。
殊不知,也正因為風塵女子的身份,讓她遇見了易銘愷,二人一見如故,很快便成為朋友,她負責為他收集各處消息,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他也承諾于她,若是將來有什么需要他的事,絕不會拒絕。
人稱秋娘的秋月白,“東船西舫悄無言,惟見江心秋月白?!钡那镌掳?。
“最近張家有所動靜,按理說……張家遠離臨江,甚至是不著邊界,應該和臨江扯不關(guān)系,可又不知為何……張家手下的幾兵突然到了江左,還有張家兩姐妹,她們也都到一前一后的到了江左?!鼻镌掳卓孔跁郎?,交疊著手,先是眉頭緊鎖后偏頭看著易銘愷寫字,這宣紙上的字和簾賬上的字還真是不一樣,端正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像是被一個個隱形的方框架束縛住。
易銘愷在字尾落下最后一筆,拿起印章沾紅,用力的重重按在紙尾處,“你喜歡的話,送你了?!?p> 而后便起身準備離開房間,秋月白叫住他,“你要去哪?我和你說的,你聽了嗎?”
易銘愷并未回過身,而是抬起手,揮手再見,“這些事都與我無關(guān),你若想解惑,就去找我二哥吧!”
門沒關(guān)人卻無影了,秋月白了解易銘愷,他要是不想,就是真的不想,可那也僅限不想去做,因為他不能去做,卻也阻止不了他心內(nèi)的向往。
秋月白知道他心里最想做的是穿上軍裝,成為一名保家護國的軍人,有自己的理想抱負,這也是秋月白甘心幫他的原因,“你要是個男人,就別畏手畏腳的?!?p> 秋月白嘆氣,明明是一身才華,明明是可以干大事的人,到底在怕些什么,沒次的消息都只是聽聽就罷,要么回去告訴易銘軒,讓他出面解決,她抽走宣紙出門鎖上。
“哥,我……我想……我想買……東西?!?p> 青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街邊攤位上的飾品,腳像是粘在地面上了,走不動路,安鶴鳴都明白,好不容易獲得的賞錢,自己的口袋又要空了,“青衣,吃的和戴的,二選一?!?p> 青衣睜大的眼睛看著安鶴鳴,她知道安鶴鳴容易心軟,掐住他的這個要害,就不信他不會買,可現(xiàn)實殘酷,安鶴鳴這次還真鐵了心,“只能二選一!”
青衣回頭看著飾品,滿眼的不舍,雖然平時都要練功,無法佩戴首飾,可她畢竟還是個女子,是女子哪有不愛美的?青衣拉著安鶴鳴離開地攤,“走,我們?nèi)ベI吃的?!?p> 在走的間隙,安鶴鳴丟下幾塊錢,拿走一只花樣發(fā)夾。
唐門街上多的是過去的小吃,不僅味道還保持的和過去的一樣,就連街邊的風格都不曾改變,因此這里很受人喜愛,來臨江的人,都不能錯過這個地方。
青衣最愛吃這里靠街頭的酸棗糕鋪子的隔壁那家杏仁酪,酸棗糕是安鶴鳴愛吃的,兩人就是這么愛唱反調(diào),雖然鋪子是挨在一起的,但是感情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杏仁酪鋪子里清雅安靜,每桌兩個位,對著坐,一屋有十個桌,來這的不是夫妻就是伴侶,十是追求十全十美,老板是相信緣分的人,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點也讓青衣很不滿,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別人異樣的眼光里喝下自己心愛的杏仁酪,味道還沒嘗出來,就匆匆忙忙的喝完跑走,好在和老板混熟了,每次都會給她多一點。
毫不意外,安鶴鳴在隔壁吃酸棗糕,隔著一面墻與青衣錯開。有人曾反應過為什么酸棗糕不和杏仁酪合并,這個可以雙贏,而酸棗糕的老板娘也是個相信緣分的人,一直在等著她的命中注定,所以就沒搭理過隔壁的杏仁酪,還怕它搶了自己的生意。
杏仁酪的香味很快就飄滿屋子,淡淡的清香,讓人怎能不去喜歡?再細細的品嘗起來,更是讓人心都隨著杏仁酪化開了。
“公子,要來碗杏仁酪嗎?”
老板突然叫住路過的易銘愷,易銘愷看向老板,怔了一下,被杏仁酪的清香所吸引,便進屋去,“嗯?!?p> 老板左看看右看看,引起易銘愷的注意,“公子是一個人嗎?”
易銘愷點頭,“嗯?!?p> 原來是位子都滿了,只剩青衣對面的那個位子,她時常是一個人,多出來也不意外,只是這次貌似是緣分到了,她對面的那個空了許久的位子有人補上了,老板不好意思的指著空出的位子對易銘愷說,“公子也瞧見了,我們這位子都滿了,只剩那丫頭對面那一個位,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到那坐去?!?p> 易銘愷瞧了瞧,確實是這樣,便二話不說的走過去坐下。
青衣低著頭喝著杏仁酪,頓時感覺到自己眼前一暗,是太陽被云遮住臉嗎?青衣抬起頭來,不是,是人將太陽光擋住了,為什么會有個人?還是個男的!
青衣正疑惑,老板很快就端上他那份的杏仁酪,“能遇見便是緣分,別的地方都滿客了,只有你這還二缺一,丫頭你不介意吧!”
青衣扭頭瞧去,還真是,滿客了!她回頭看看老板,搖搖頭,“沒事,是老板家的杏仁酪好。”
老板笑著退下了,青衣看著坐在對面的易銘愷,他并未動勺子,而是先動口,“姑娘,我們見過嗎?”
兩個陌生的人見面都要說上一句這樣搭上的話嗎?且又要讓人誤會了!青衣低下頭不理他,覺得他此舉多半是有陰謀的。
易銘愷見她不理自己,又開口說道,“我……我只是覺得姑娘的眼睛很漂亮,干凈靈動,我好像見過……”
他想起了那年中秋夜里的那個女孩,她的眼神就是這般清澈干凈,之后再也沒見到過這樣的眼睛。
“謝謝。”青衣回應易銘愷,沒有多說什么,易銘愷拿起勺子輕輕在碗里攪和一下,青衣立馬制止他,“誒,你在干什么,杏仁酪是不能攪和的,這樣會毀了它的味道的?!?p> 青衣捻起旁邊的桂花干灑在易銘愷的那碗杏仁酪里,“別的我不敢說,這杏仁酪像我這樣做,一定是最好吃的,因為在送上來前老板就已經(jīng)拌過了,只要在上面再撒點桂花干,用來提香,想想就覺得很好吃,嘗嘗!”
易銘愷舀起一勺放在口中品嘗,確實很獨特,他輕輕彎起嘴角的弧度,再現(xiàn)梨渦。
糟了,誤時間了,青衣快速端起碗一飲而盡,“后會有期!”向老板也打聲招呼,就跑到隔壁的酸棗糕鋪子去。
易銘愷也快速喝完,向老板打探青衣。
“你說那個丫頭啊,叫什么名字的,我不清楚,她也不是經(jīng)常來,就是開心的時候才來,一來就會呆很久才走,拖著拖著我們就認識了,不過她每次吃完都會去隔壁的酸棗糕鋪子,然后再和她哥一起回家?!币足憪鸬乐x,付完錢就離開,路過酸棗糕鋪子時,朝里面瞥了一眼,沒看見她的身影,應該是已經(jīng)離開了。
日暮低垂,青衣跟在安鶴鳴身后,踩著他那被夕陽拉長的影子一起回家,“哥,你說我們都曠了一天的時間,師父會不會打我們??!”
其實也沒做什么,是天它自己黑得快,不讓人好過,青衣每次曠時間偷溜出去都是這樣應付安毅天,安毅天聽了也只是笑笑,然后罰安鶴鳴倒立一整天。
“你放心,我爹他打人從來都沒有你的份,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青衣看著安鶴鳴的背影,很開心,在青衣的眼里,他是那么的勇敢強大,從小到大,都是他將自己保護的很好,青衣叫住安鶴鳴,“哥,我走累了?!?p> 安鶴鳴蹲下讓青衣抱住自己的脖子,背起她繼續(xù)前行,青衣靠在安鶴鳴的背上,閉上雙眼,“哥,我是不是很不乖,我總是闖禍,不好好練功。我知道你們都想讓我開心快樂的活著,擔心我會想娘,會傷心,所以就包容我,保護我,可是……”
青衣說著說著,眼淚從眼睛里流出,原來,閉緊眼睛也不能阻止眼淚流下。
“青衣,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哥會一直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有哥在,哥會好好保護你的?!?p> 青衣在背上輕聲回了“嗯?!?p> 原來,一個人的矯情是因為她被人深深的寵著,除此之外的只能叫做做作。
易銘愷回到易府,沒有直接進大廳,而是從旁邊的小路徑直走到后院去。
這里被他改造過,不再是小時候的花園,而是一間庭院,入門是由青石堆砌而成的拱形入口,靠邊出有一棵枝干發(fā)達的老樹,挨著的身后就是一間房間,那是他的書房,平日的休閑娛樂都在里面,陳設(shè)和在“滿花樓”里的專屬房間差不多,只是多了些東西,院子里擺放著一把搖擺的靠椅,每當太陽西下或日出東方時,他都會躺在這小憩。
易銘愷拿起放在搖椅上的蒲扇,躺在上面任椅子搖擺,手里撫玩著手踝里的佛珠,閉目眼神。
他很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反正易紹修已經(jīng)明確不再管他了,將重心都放在易銘軒那培養(yǎng)他,也就放縱他做自己的事。
可他又怎會知道易銘愷能做,而且毫不遜色易銘軒,只是他不能去做,誰讓他是“天煞孤星”,注定一事無成。
腦海里又出現(xiàn)青衣的身影,只是換身模樣,戲服換身,妝容、鬢發(fā)都已梳妝好,揮起水袖,開始低聲唱起曲兒來,細語綿長,婉轉(zhuǎn)動聽,唱的是小時候在中秋夜里跟著臺上唱的那首《梨花頌》。笑臉也隨著曲兒聲莫名露出來,還有那一對掛在嘴角的梨渦。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情也癡,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長恨一曲千古迷,長恨一曲千古思,只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只為你彩衣織就紅羅裙,只為你,只為你輕舞飛揚飄天際……”
易銘愷拿下放在臉上的蒲扇,坐起身,“怎么想起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高興的起身,丟下蒲扇,跑到書房,“砰!”的一聲,推開花木紋門,快步走到一個柜子前,打開柜門從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木盒,花雕紋樣,簡單,沒有施加顏色去美化它。
這是易銘愷自己親手做的、雕刻的,他打開盒子,兩只花燈隨機露出眼前,一只是粉色的,一只是淺紫色的,不過顏色鮮艷的就像新的,每年易銘愷都會將它們拿出來,重新抹上顏色,再守護著它們放在庭院里曬干,再放進木盒里,收藏好,這樣來來回回已經(jīng)好多次了。
他拿出淺紫色那只,他喜歡這樣顏色,“把你們丟下的那個女孩,我好像找到她了,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她,但是我希望是……”
易銘愷將它們都放置好后,又回到庭院去休息,或許在夢里還能再見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