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出宮調(diào)查
淅淅瀝瀝的小雨，將皇宮中彌漫的血腥味清洗。
蕭以宸頂著細(xì)雨，從惠永宮宮門踏著大步而來。
明染站在內(nèi)閣房門口，等著他前來。
“在房門口做何？”蕭以宸拍了拍發(fā)上的水珠，裝作一臉淡然。
“兇手的事，可有進(jìn)展？”
蕭以宸眼眸凝聚在她身上，輕輕搖了搖頭。
明染被他看的一頭霧水，想起心間的疑慮，“江國與南州之間可是離得很近？”
“南州地屬最偏，與江國最近?！彼幻靼姿秊楹瓮蝗粏柎嗽?，皺眉又道：“南州與江國？”
明染小聲道：“無非先生說，此毒許是來自江國?！?p> 蕭以宸剛跨進(jìn)門檻的腳瞬間收回，回頭看了一眼她，立馬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路安伯府剛從南州遷入京，那日太后也召見過郭玉溪。
有了這個線索，就能順著去查一查。
明染看著他風(fēng)塵仆仆的身影，心間有些心疼。
但愿是她多疑了。
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若真是郭玉溪所為，她為何要如此做？難道她不知此事若被查出，就會牽連整個家族嗎？
拂月走到明染身后，細(xì)聲道：“郡主，沈長歡被調(diào)去了重華宮?！?p> 明染勾唇一笑，不以為然道：“走吧，去一趟重華宮?！?p> 重華宮正殿門口，李世海躬著身子貼房門口，聽著屋內(nèi)的聲音而陣陣打抖。
柳太妃站在軟榻前，胸口喘著粗氣，似乎被氣得不輕。
她撫順激動的情緒，道：“皇上如今絲毫不顧及柳家的顏面了嗎？”
蕭以謙平靜地端起茶盞，面容冰冷。
“母妃，朕不想再說一次，朕的皇后，只能是明染?！?p> 柳太妃仰天冷笑，“縱使鷺兒不能成為皇后，那貴妃呢？許她妃位都不可嗎？”
蕭以謙沉吟半晌，冷聲道：“皇后未封前，朕不打算冊妃?！?p> 柳太妃怔愣住，原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提拔柳家。
她看了他一眼，嘲諷道：“你跟你父皇一樣?！?p>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地上一片狼藉，房中跪在地上一名女子，小心翼翼地?fù)炱鸱讲帕に榈牟璞K。
這是柳太妃初次對他發(fā)如此大的火，不難看出，她離去時的失望。
蕭以謙與柳太妃雖是親母子，但他自幼便被養(yǎng)在了太后身邊。
先帝與太后情深，先帝那時候的后宮，形同虛設(shè)。若不是因?yàn)榱皱鷮μ笙露?，而失了腹中孩子，想必先帝一生都不會別的妃子。
柳太妃自生下蕭以謙，便失了寵，柳太妃不得不將他過繼給了太后。
因?yàn)樵谔笊磉?，見到先帝的機(jī)會較多，再加上太后對他視如己出，也讓先帝對他多了幾分看重。
世人皆道，蕭以謙的皇位是因太后而得，其實(shí)此話一點(diǎn)不虛。
蕭以謙輕輕一聲嘆息。
明染提著裙擺，輕輕地邁著小步走進(jìn)屋。
李世海在門口說柳太妃來了過，想必皇上心情欠佳。
明染看著這屋子的情景，想著皇上心情應(yīng)該不止欠佳啊。
“皇上圣安。”明染曲膝行禮。
蕭以謙抬頭，看見明染在屋中央，揮手示意她起身，“怎么過來了？”
明染走到他的軟榻邊前，看見沈長歡低垂著頭在撿地上的碎片。
“原來皇上將長歡郡主調(diào)到重華殿來當(dāng)值了?！?p> 蕭以謙看了一眼沈長歡，皺著眉頭對她擺了擺手。
沈長歡躬身從房中走了出去。
“怎么過來了？”蕭以謙看向明染，再次問道。
明染見他并不準(zhǔn)備回答沈長歡的事，也不愿惹惱了他。
“我想出宮?！?p> 蕭以謙有些詫異，明染每日每夜都守在太后身邊，就是因?yàn)榉判牟幌?，眼下太后還未醒來，明染怎會突然提起出宮。
而且她若真要出宮，也無需告知蕭以謙，只需安排馬車，隨時都能出入皇宮。
見蕭以謙低眉不解，明染又道：“我想去牢獄。”
“牢獄？”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膝跪地，“請皇上準(zhǔn)我查審太后中毒一事?！?p> “獄中，有可疑之人？”蕭以謙面色凝重，看著明染。
明染搖了搖頭，“就因此事一直沒有進(jìn)展，明染才想去牢獄察看?！?p> 蕭以謙面容微微松了些，勸道：“有沐大統(tǒng)領(lǐng)調(diào)查此事，你可放心?！?p> “舅父與宸王都是男子，被看押起來的都是女眷，少不得有不便，若明染前去，興許有不同的發(fā)現(xiàn)?！?p> 說完明染便目不轉(zhuǎn)晴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懇求。
蕭以謙聽她提起宸王時，目光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常。
“先起身，地上有碎片?！?p> 明染起身，走到他身旁，一臉央求。
蕭以謙思慮半晌，嘴角微微上揚(yáng)，道：“好，你去吧，讓沐大統(tǒng)領(lǐng)配合你?！?p> 明染淡淡一笑，行禮退去。
走到房門口，她看著沈長歡低著頭立身在門口，手上有血漬。
她從手袖里抽出絲絹遞給她，微笑道：“傷口容易發(fā)炎，清理一下吧?！?p> 沈長歡唯唯諾諾抬頭，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又立馬垂下，接過絲絹，“多謝鳳華郡主?！?p> 走出重華宮宮門，明染就上了拂月備好的馬車。
她來蕭以謙這里求旨意，勢在必得。
馬車出了宮門，便一路狂奔。
明染掀開車窗窗扇，看著窗外面一晃而過的地面。
幾日前，這里流淌過無數(shù)將士的鮮血，而此刻，竟已看不出任何痕跡，被雨水沖刷過后的官道，也沒了血腥氣息。
明染想象得出，那日這里會是怎樣的血流成河，不止這里，還包括城外，聽聞郊外的血，到眼下還殘留在道上，連路過那里，都會覺得觸目驚心。
她放下窗扇，看著車壁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拂月掀開帷幕，“郡主，到了?！?p> 明染睜眼，躬著身子出了馬車。
這座牢獄位于城東，由順天府管制，官員審理前關(guān)押的地方，一旦罪名成立，就移交大理寺。
拂月?lián)纹饌憬o明染遮雨，仰望著大門口的兩名獄卒，擔(dān)憂道：“郡主，沒手諭也能進(jìn)嗎？”
此處不像大理寺，那里許多人都見過明染，只要打點(diǎn)一下，就會給她通融。
而這里當(dāng)值的人，官品較低，無人識得明染，進(jìn)出都得有順天府尹的手諭，才能進(jìn)去。
明染一咬牙，“有口諭啊，怕什么？”
說著兩人就朝著石階邁步，走到牢獄大門口，從里面走出一人來，對著明染恭敬道：“鳳華郡主，請隨卑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