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陷入了沉默,一直靜靜靠在墻上,保持著一個動作。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長安感覺雙腿由于長時間站立有些發(fā)麻發(fā)脹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才從里面被推開。
穿著手術服的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舅舅第一時間起身上前詢問,長安拖著發(fā)麻的腿,也費力走向醫(yī)生??粗t(yī)生的搖頭,以及舅舅的沉默不語,她知道了手術的結果可能很糟糕。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雙腿仿佛有千斤重,沉重地再邁不開一步。
手術最終失敗了,外婆在手術室里面度過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波動的生命線歸于平靜,她終究還是錯過了見外婆最后一面。
長安努力忍著情緒,明明她都說好了,要堅強,要堅強,長安聽外婆的話,你一定要堅強·····可是見到蒙著白布的外婆從手術室里面被推出來的時候,她建立的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在一瞬間崩潰。
躺在床上的人怎么會是外婆,外婆明明那么愛笑,見到她一定會笑著叫她的名字,用親切的鄉(xiāng)音叫她小安安······外婆明明說過要親眼看她嫁人的,外婆明明說過她要看安安穿著她親自縫制的嫁衣出嫁的,明明外婆還說等著長安長大后要跟著她家安安享福的·····
怎么會是這樣的結果····
長安哭得不能自已,后續(xù)的事宜,是長安舅舅操辦的,長安只是靜靜跟在一旁,
夜里,長安去了外婆的小屋,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幕一幕的回憶,在這間小屋里面發(fā)生的一切,都漸漸涌上心頭,止不住的眼淚已經(jīng)浸濕了枕巾。
為什么人的生命會這么脆弱,明明幾個月以前,外婆和自己還一起躺在現(xiàn)在她所在的這個床上,外婆那時還笑著問她”我們安安以后想要找一個什么樣的老公???”
外婆總是會不經(jīng)意問起長安,看看外甥女有沒有有了值得托付下半輩子的人,她期待著一個好的外甥女婿來好好愛護她家的安安。
“外婆,我才不找呢,我有外婆就夠了!”
“傻孩子,外婆人老了,哪里能夠陪你一輩子····安安,外婆就希望以后能有一個很愛你的人,能夠下半輩子代替外婆好好照顧你·····”
“外婆··”
關于離別的傷感話題,長安總會選擇忽視。她知道人生下來就是朝著死亡走去的,人的死亡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可是她就是無法想象這樣愛自己的外婆有一天會永遠離去。
她總是天真的逃避,總是想著自欺欺人。她以為,只要自己不談論這個話題,那么這件事就應該離自己很遙遠。
可是,分別總是這樣突然而至。她沒想到自己再次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竟然是通知外婆病危的消息,她更沒有想到,她沒有來得及見到外婆最后一面。
洛長安,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你答應過外婆,你長大后會讓外婆過上開心快樂的日子,可是······
長安死死地咬住自己胳膊,破碎的哽咽充滿了整個房間。
長安的外婆死后,按照當?shù)氐牧曀走M行了土葬。外婆被換上壽衣,放進了棺材中。在棺材被蓋上的那一刻,長安望著安靜躺在里面的外婆,老人已經(jīng)瘦癟的不成樣子,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可她還是想努力記住,記住外婆最后的模樣。
出殯的日子到了,長安跪在地上,看著棺材被放進挖好的坑中,一鍬一鍬的土慢慢遮蓋住了棺材的輪廓。
長安看著外婆一點一點被埋入地下,哭得不能自已,努力忍住想要上前沖動。墓碑最后被立了起來,石碑上刻著“洛健之妻”四字,這是外婆生前的要求。
外婆也有自己的名字,但是由于有些拗口,很少被人提及。后來外婆嫁給了外公,就再也沒有被人叫過她原本的名字,鄉(xiāng)里鄰居總是叫她洛健媳婦,而外婆也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后來這個名字陪伴著外婆度過了余生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