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人,如今坐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生疏
“那個溪遠是假的”我終于將這句憋悶已久的話說出來了。
“嗯”池顏低垂的眼眸,手指摩擦著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本就沒想過池顏會對我作何解釋,可為何聽到池顏只淡淡的‘嗯’了一聲心中是這么的難受
再相見已非相戀,千言萬語盡數(shù)散去,
從今往后四海八荒,千秋萬代,只有你我,再與我們。
我壓抑住眼眶中的酸澀,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對不起”
池顏突然說道
我離去的腳步頓住了,淚珠終于忍不住,斷了線似的往下流。
“哎呦,你們醒了啊”這家農(nóng)院的住戶從農(nóng)田里干活回來,一進門便看到我們二人已經(jīng)醒來,放下手中的農(nóng)具,激動的關(guān)心我們
農(nóng)婦累了一天,揮汗如雨,卻還能精神煥發(fā)的做出一大桌子菜,雖然都是素菜,但這已經(jīng)是這家農(nóng)戶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真沒想到你們能恢復的這么快,尤其這位小哥我發(fā)現(xiàn)你們時,這位小哥正墊在姑娘你的身下,渾身是血,嚇人的很嘞”
農(nóng)夫手舞足蹈的描述著當時的場景,恨不得讓我們親眼看到
我當時是兩只手拽著池顏的,他墊在我身下實屬自然,方才只顧著其他,忘了池顏的身子,如今一看他的臉色煞白毫無生氣
“池顏你的身體如何了?”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抑制住心中的關(guān)切
“無妨,只是回不去了”池顏的目光落寞
池顏應(yīng)該指的是九重天
“失了幾成?”
“盡數(shù)”
仙力盡失?!怪不得池顏醒來沒有回九重天,也難怪,兩下墮仙鞭,傷不了仙根,卻能讓池顏靈力盡失,好在還能恢復
“恢復需要多久”
“少五百年,多一千年”
這么久!半夏這具身體本就凡界修行成仙,一下墮仙鞭直接斷了仙根,恐怕仙路無望了,也不知我還能不能找到元身,修行萬年到頭來成了凡人。好笑
“你們在說什么啊”
農(nóng)夫了聽的一頭霧水
我笑道:“無事”
他們見我不方便說便就沒多問
“你們是從哪來的啊,咋會受這么重的傷嘞”農(nóng)婦拿了瓶燒酒給干了一天活的農(nóng)夫
我瞟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池顏,發(fā)揮了我最擅長的瞎編能力
“這是我兄長,我們爹娘賭錢輸了,要拿我們抵債,我們逼不得已才逃出家,路上遇到土匪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
說罷還裝模作樣的硬擠出幾滴眼淚,一旁的池顏震驚的看著我,我用力的擰了下他,讓他配合點
池顏這才一臉無語的低聲附和道:“妹……妹說的是”
池顏面色難堪的喝了杯農(nóng)夫給他倒的酒,劇烈的咳嗽起來,池顏喝慣了仙釀那喝的了這種粗糙的酒
我尬笑著拍著池顏的后背,兄長第一次喝酒,還請見諒啊
池顏瞪了我一眼,重新坐的端正了
“世間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你們就先在我張叔這里安心住下吧,只是不知兩位怎么稱呼啊”
張叔一家雖然窮,但人真的挺好,一聽我們二人的處境,一拍胸脯,倍有義氣的說道
“他叫二狗,我叫仙渡”
池顏一直沉默寡言,習慣了讓我替他回答,但他萬萬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眼睛又一次瞪大,這次還包含著怒氣,生氣歸生氣,他見我已經(jīng)說了,也不好反駁我什么了,只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面帶嘲笑的對池顏輕蔑挑眉,接著與張叔開始寒暄起來
就這樣我們平靜的過了幾天,我經(jīng)??吹匠仡伋錾竦目粗爝叿毙牵抑浪趽某匦牵覀?nèi)缃窀魇Я讼闪?,無人能找得到我們,我們也無法聯(lián)系上任何人
我多次想要上前安慰他,可如今的我們又該說些什么呢?他站在院子里遙望蒼穹,我便凝望他的背影
張叔家本就窮,我們也不好總閑著浪費人家糧食,池顏不用吃東西,但我這次徹底成為凡人,一日三餐一頓也少不了。
我從不知道我的飯量如此大,一開始張嬸放一碗米,后來放兩碗,再后來還得煮上幾個地瓜,多虧池顏提醒我,說張叔已經(jīng)想法子將我送走了,我每日只敢吃半碗飯,名曰其名先前吃的多是因為受傷的緣故。
還好池顏不用吃飯,每日還有他的半碗飯救濟,不然我恐怕都餓死了
不知不覺插麥的時候到了,我與池顏吃了張叔家那么多天的閑飯,也該出點力了
這天我們起了個大早,揮舞著鋤頭下地干活。
池顏穿了身麻布粗衣,這身衣服在他的身上顯得格格不入,雖說仙容未減半分,反而有些落去凡塵的謫仙之感,只是他別扭的表情也太好玩了吧
我遞他鋤頭,他沉默的看著滿是灰塵的鋤頭,手指微動,接著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留我一個人扛著兩把鋤頭……
他走的極快,生怕我追上他逼迫他拿鋤頭,我還真有此意,苦于鋤頭真的重,我一時追不上他
到了水稻田,張叔他們已經(jīng)進了小麥田,招呼我們一聲,低頭奮力種起小麥,他可能沒有想到我們二人不會種水稻……
池顏站在田邊,目光糾結(jié)的看著泥濘的小麥田,皺著眉毛一只腳剛觸到泥地就長觸電般收了回去,接著皺眉沉思
“公子,這泥厚實,你應(yīng)該脫了鞋再進去”
一個看似十七八的姑娘,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在一旁說道,看她下地還打扮的花枝招展,場面農(nóng)作的臉上留下了太陽的印記,又黑又粗糙,臉向掉進了面坑,白里透著黑,頭上還插了多牡丹花
我將糾結(jié)中的池顏一把推進泥里
不顧池顏的怒喝,仰頭向那個姑娘說道
“我們就喜歡穿鞋進去,就用不著姑娘費心了”
我仰著頭沖她哼了一聲,也跳進了泥坑
那姑娘顯然是專門來找池顏的,這段時日不少姑娘免不得多看池顏兩眼,不過這個小村子比較保守,也沒多少麻煩
她絞著手絹,嬌嗔一聲,扭頭走了
我沖她的背影縱了縱鼻子,準備抬腳干活,卻發(fā)現(xiàn)鞋子陷進去怎么也拔不出來了
我尷尬的沖黑臉的池顏一笑,用力一拔,腳是出來了,鞋子留下了
“真是胡鬧”池顏努力的將腳拔出,嫌惡的踏在泥濘里,卻發(fā)現(xiàn)也沒有想象的那么不濟
“誰讓你這么墨跡,我在不幫你一把,天黑了你也下不了這個決心”我用臟手握住池顏的肩膀,費力的將另一只腳也拔出
池顏面色扭曲的要掙扎開,在泥地里站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泥濘濺在了池顏的臉上
他的眼睛瞪大,瘋狂的抹著臉,卻越抹越多
我在一旁笑道岔氣,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池顏怒目圓睜,一用力將我也拽進了泥坑中,還抓起一把泥巴往我身上丟
我蹣跚的從泥地中爬出,吐著嘴中的泥,抹了把臉
抓起一把泥,嘶吼著向已經(jīng)若無其事去拿小麥的池顏
一用力拿把泥巴正好丟到了池顏的頭上,我嘗到報仇的滋味,挑釁道:“怎么樣,泥巴糊一頭的感覺好不好”
他顫抖著手,抓掉了頭頂?shù)哪喟停旖浅榇さ幕赝?,渾身冒著冷?p> 我感到不好,回頭往后跑去,可泥坑太黏了,我根本走不快
我眼看著陸地上的那棵樹向我招手,那是救命的曙光啊,到了陸地池顏絕對追不上我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勝利了!被池顏從后面狠狠地往后一拽,我整個人都被泥巴淹沒了,我奮力掙扎,池顏不停的用泥巴砸我,
我掙扎不出來,干脆抱住池顏的腿將他掀翻到泥田里,他的手死死的拽著我,我學著他的模樣用泥巴砸他,池顏充分發(fā)揮了他毫不認輸?shù)钠?,奮力抵抗,我亦不認輸,只一會的的時間我們兩個人就像女媧娘娘剛捏出的泥人
本來張叔在一旁看戲,看的呵呵笑,越看越不對,發(fā)現(xiàn)我與池顏都快打起來了
連忙叫上嬸子將我們二人拉來
張叔夫妻倆差點沒拉住,我現(xiàn)在只恨自己的腿不夠長,否則還能在嬸子拉來我時再踹他一腳
“你這個瘋女人,有沒有點教養(yǎng)!”池顏被拉來后嘴上功夫也不歇著
“hao!你有教養(yǎng)!欺負我這個弱女子!”我絲毫不顧影響的回嘴罵道
“你也算女人!你頂多算個母夜叉!”
“我母夜叉?。∧俏揖妥屇阒滥敢共娴膮柡Α?p> “來啊,我怕你啊”
我被他囂張的氣焰氣到了
我擼起袖子作勢要接著跟他打一架,又被嬸子拉住了
“仙渡算了吧,別跟他計較了”嬸子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著
我也不想讓嬸子難堪,沖池顏比劃了下手指,準備放了他
卻聽他該死的說了句
“切,手下敗將”
對于讓我生氣這塊,池顏絕對太厲害了
我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怒火,又重新燃燒起來
我被嬸子拉住,沒辦法貼身揍他,四周看了看,抓起泥巴狠狠地往池顏那里砸去
“你大爺?shù)氖窒聰?!?p> “你不是我大爺?shù)氖窒聰?,你是我的手下敗將!?p> 我被池顏憋住了,頓時啞口無言
說不過還打不過嘛!我瘋狂的向池顏打了過去,連嬸子都沒攔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