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夢一場
鬼冢和妖墳，聽名字都帶著不祥。尤其是鬼冢，相傳和地府有關(guān)。
“曾有人誤入鬼冢，出來后神志不清，神魂竟一分為二?！痹谕局?，七色鹿向楚越描述關(guān)于鬼冢的事跡?！昂髞恚芏嗾`入鬼冢的人沒有走出來，再次見到他們時，他們都已經(jīng)化為了鬼冢外圍的山石草木?！?p> 沿途，楚越遇到其他大教的弟子，他們中有人選擇尾隨楚越，一些人因七色鹿的速度太快了，而被甩開。有人沿途跟下來，發(fā)現(xiàn)楚越目的地竟是鬼冢，撂下一句瘋子，便迅速離去。
到了鬼冢外圍，楚越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一些猙獰，甚至可以說扭曲的樹。這些樹的主干部分都有一張臉，妖族的、人族的，甚至還有一些楚越不認(rèn)識的種族的。
“你有沒有上古幻界的地圖？”楚越問道，沿途七色鹿像是對一些路線很熟悉。
迫于楚越淫威，七色鹿把自己僅有的地圖送給了楚越。
得到地圖后，楚越并未逼迫七色鹿隨自己一起進(jìn)去。和七色鹿分開，他一頭扎進(jìn)了鬼冢外圍的詭異樹林。
猙獰的樹木光禿禿的，隨著楚越的深入，霧靄飄起。他看到了一些虛影在霧靄中穿梭，金鐵交鳴聲不絕于耳。
就像是鐐銬在地上拖著的聲音。楚越喚出開元劍，放緩速度。
一條河出現(xiàn)在面前，河面上是一座不知存在多少年月的木橋，岸邊一塊石碑上刻有“奈何”二字。
和地球上的傳說十分契合，奈何橋、孟婆湯，耳熟能詳。
踏上奈何橋，也就意味著沒有回頭路了，喝了一口夢婆湯，記憶就徹底隨風(fēng)消散。楚越站在橋上，看橋下流水分出千萬道細(xì)小的支流去滋潤林木，像是一個完整的身軀中的脈絡(luò)。
在奈何橋畔，楚越并未見到望鄉(xiāng)臺和三生石。他穿過奈何橋，踏上前路。或許只是名字相近吧，他呢喃自語。
一路走下去，他看到了有一處泉水汩汩外流。池子中央，有一塊巖石，中間凹陷，上方有一截鐘乳石。凹陷處，乳白色的液體凝聚，楚越原本以為這是形成的石乳，但當(dāng)他走近，他看到泉水清澈見底，池底竟寫有“遺忘”二字。
遺忘，乃是夢婆湯的名字。夢婆于望鄉(xiāng)臺熬著一鍋名為遺忘的湯，過了奈何橋，喝了遺忘，便徹底忘記自己的今生。
他一躍而起，想要跳到泉水中央的石頭上，取得石乳。盛放著石乳的巖石上刻有：太上忘情。
用玉瓶將所有石乳裝好收入儲物手鐲。經(jīng)過漫長歲月形成的石乳，其實并沒有多少，約莫十余滴罷了。
他回到岸邊，再次用瓶子裝了一些泉水。他不敢貿(mào)然飲下，萬一真的失去記憶，就不好了。他想到了驢大強，打算等離開青蓮妖界了，就回去讓他喝下遺忘看一下是否有用。
在道路前方，出現(xiàn)了村落，都空無一人。走到這里，他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心中不禁疑惑，為何鬼冢會被列為禁地。
進(jìn)入村子，走進(jìn)一戶人家，他看到桌上放著飯菜。探手一摸，一切都還有余溫。
他猜測此地有人居住，但走進(jìn)每一戶人家，發(fā)現(xiàn)都是一樣的情況。
離去的時候，他回身望去，村子里有一些虛影站在屋檐下，一動不動，仿佛在目送。饒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他此時也忍不住背脊發(fā)涼。
進(jìn)入禁地，他的目的原本很簡單，便是倚靠禍福相依的屬性，能夠有所奇遇。他太缺資源了，和世家大族的子弟相比，他只有自己爭取。
加快腳步，他一口氣走到了路的盡頭。前方便是懸崖，前路斷了。他站在懸崖上，俯瞰下方縹緲的云霧。云霧涌動，一縷似有非無的呼號聲傳入耳中，逐漸壯大。慢慢地，他聽到了上百道這樣的聲音，最后化為千萬道。
楚越嘗試捂住耳朵，卻發(fā)現(xiàn)這些哭喊聲直入心底，仿佛要化為魔障。他嘗試誦念地球上的心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大用，守住了心神。
當(dāng)真是地獄？他不敢下到山谷中去。就在此時，一股大風(fēng)不知從何而起，將云海稍稍吹散，他捕捉到了下方的景象。
一道道身影盤膝而坐，老僧入定。他想到了鬼冢外圍遇到的那些樹木，二者之間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他陷入沉思，面前的云海驟然變幻。云氣凝結(jié)，竟化作了一道道身軀朝著他撲來。
見此場景，楚越面色大變。他迅速后撤，想要后退。但面前的千萬道云霧形成的身影撲到他身前的時候竟匯聚在一起，化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朝著楚越抓去。
楚越避無可避，不論巨靈拳還是朱雀印，都對此毫無作用，無處著力。
被大手拖入山谷，他的身影直線下墜，最終跌落谷底。面前有上萬道身影，越靠前的，服飾越古老。
他抬頭看向前方，山谷內(nèi)視線很好，但山谷上方云海涌動，仿佛封住了出去的路。
“輪回”二字刻在山體上，顏色鮮艷如血。他聽到了誦經(jīng)聲，令自己有一股想要坐下來參悟的欲望。他守住心神，心里默念心經(jīng)。
他轉(zhuǎn)身想要沿著山體攀爬，離開山谷。但周遭竟像是被人下了禁制一般，不論他做何努力，都無法上去。
虛空中誦經(jīng)聲愈發(fā)強烈，直沖他的心湖。他咬破舌尖，但無濟(jì)于事，最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盤膝而坐，成了萬千“參悟者”中的一員。
意識從縹緲變得現(xiàn)實。
楚越“醒轉(zhuǎn)”過來，看到自己成了一名新生的嬰兒，一男一女圍著他。
“孩子，叫娘親?！迸溯p輕呼喚，溫柔的聲音令楚越心安。他伸出小手，陽光下，白白嫩嫩的小手仿佛在暗示他，一切清零重新開始。
“我這是輪回了？”他意識清醒，掙扎著想告訴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但一切都徒勞無功，男女依舊站在他面前。
“我們劍池姚家終于有后了?！蹦腥思拥么蠛?。
劍池姚家，楚越訝然。他一心想要找到一本劍經(jīng)，就“輪回”到了用劍世家嗎？這算不算是心有所思，便有所夢。
歲月如梭，楚越被取名姚廣，自小修行劍池功法。他得知現(xiàn)在是洪荒時期，劍池只是洪荒大陸上的一個普通宗門。
他天資聰穎，很快就成為了同輩中的佼佼者。父母都是有名的劍修，在他們的指導(dǎo)下，他進(jìn)步神速。
六歲那年，天地間靈氣突然稀薄。父母說有大魔出世，拘束龍脈，想要煉成至寶。世間生靈祈求上蒼，但沒有仙人下凡，拯救蒼生于水火。
魔族興盛，父母離開劍池與魔族征戰(zhàn)。
他獨自在劍池修行，十年過去了，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他救下了一名女子。二人之間產(chǎn)生了情愫，女子名叫漆蘭，據(jù)她所說來自遙遠(yuǎn)的村落，逃避戰(zhàn)亂才到了此地。
和漆蘭成婚后，楚越得知她有魔族血脈。面對感情，他替其隱瞞，終日醉心于劍道修行。又是十年，和魔道巨擘的戰(zhàn)爭到了尾聲。父親回來了，帶著母親的骨灰。
“你母親死于魔族之手。”他站在父親面前，聽到這個噩耗。他不敢告訴父親，自己的妻子有著魔族血脈，只得將漆蘭藏起來。
這一藏便是四年。
他從劍池得到了虛空劍經(jīng)，苦心修行，卻始終無法將其修煉到極致。漆蘭的事情暴露，父親找上門來，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
此時，漆蘭身懷六甲，楚越無法下手。
父親以死相逼，楚越痛苦到了極致。在他面前，父親激活了漆蘭的魔族血脈，漆蘭徹底魔化，面對這一切，楚越淚流滿面。賢惠的妻子此時狀若瘋魔，他不忍心妻子忍受痛苦，他抬起了手里的劍。
最終，妻子漆蘭自己撞向了他手里的劍，用自己的鮮血澆灌了他的劍道。楚越站在冷風(fēng)中，抱著妻子冰冷的身軀，仰天長嘯。
父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父親早已魔化，成為了魔族。
命運弄人。他心如刀割，卻只能抬起劍，一劍遞出，天地變色。虛空震顫，一劍出，無蹤影，一劍回，山河破碎。
這一刻，虛空劍經(jīng)大成，他手刃了已經(jīng)魔化的父親。
他將劍池交給了自己的堂兄，遠(yuǎn)走他鄉(xiāng)。自此遠(yuǎn)離紛擾的世間，他改回了本名，艱苦修行著。
他在洪荒大陸游歷，找尋關(guān)于輪回的傳說。某一日，他來到了一處名為幻界的地方，在這里他遇到了一個人。
“我要造出地府?！蹦莻€人的面龐無法看清，始終籠罩著一層霧靄。
楚越與他交談，跟他講述了地球上關(guān)于輪回的傳說。那個人都一一接受了。
“但愿世間無輪回?！焙湍莻€人并肩而立，楚越說道，“世間事，喜怒與哀樂，背負(fù)著都是沉重的。”
那個人遞給楚越一壺酒，笑著說那便是一壺遺忘。
楚越接過，飲下。天地間，風(fēng)云變色，他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這是漫長的一覺，他感覺自己仿佛睡了百年千年，那些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幕幕都在黑暗中消散，被他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