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連百分之一的天賦都沒有……”
隔著一道門,周一刀聽見室內(nèi)傳出的聲音。
那是在赤血總部,學(xué)院北面的小竹山。
而那道聲音的主人是赤血會長,龍威。
在晚宴的次日,蕭然特地來找了周一刀。
“抱歉,昨天的晚宴是我擅自來邀請你的,會長給我的名單上,其實……其實并沒有你的名字?!?p> 得知這個消息,周一刀還是有些意外的,他原本以為只是城主府的人給搞錯了。
蕭然繼續(xù)說著,她有些懊悔,為自己給對方帶來的麻煩而道歉。
被侍者攔在門口,以及隨后發(fā)生的一些事,這些的起因都是因為她的自作主張。
“會長說什么‘你不屬于那里’,我覺得他在放屁!于是便邀請了你,可沒想到……”
學(xué)姐低著頭,像是認(rèn)錯的小孩。
看著她這副模樣,周一刀又怎會責(zé)怪。
豪爽任性,我行我素,敢作敢當(dāng),這一直都是周一刀所認(rèn)識的蕭然,這位學(xué)姐的性格就是這么簡單可愛……
“老大,龍威會長說,新生測試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出來了,好像是一場試煉,在迷霧森林摘取靈草,他叫我們過去商討戰(zhàn)術(shù)……”
蕭然走后,曹胖子也找到了周一刀。
是的,龍威通知了曹倪,也通知了當(dāng)時上小竹山的那九人,卻沒有通知周一刀。
盡管如此,周一刀還是去了小竹山。
他想要去,因為他記得,在那個月色很美的夜晚,會長曾說過:“我相信你們能做到,而你們所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p> 室內(nèi)的人很多,不僅只有九名新生,還有著眾多赤血小隊長,以及公會重要骨干。
“會長,你說過的,你的資質(zhì)也很平庸!”
蕭然的聲音很大,她與龍威針鋒相對,周一刀感到了詫異,他從未見過學(xué)姐生氣的模樣。
而且,學(xué)姐好像不是很怕對方,從她第一次談及龍威時,周一刀就感覺到了。
其他人對這位天才會長都滿含敬畏,而蕭然,她最多只有敬。
她雖然說龍威是學(xué)院女生的偶像,事實也的確如此,周一刀在晚宴上就看見了,那些穿著高雅長裙的女生看龍威的眼神都冒著小星星,但他卻未從學(xué)姐身上看見這般眼神。
少了一絲畏,舉止談吐間便會表現(xiàn)得十分異樣。
“我說過,我所做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努力,沒錯。”
龍威語氣平淡,隔著門板,周一刀要很努力才能聽清他的聲音。
“但百分之一的天賦也是不可缺少的?!?p> 物體碰撞的聲音,蕭然似乎憤憤不平,有些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
“扯淡!排斥性體質(zhì)并不是完全無法修煉吧?沒有天賦,那就用百之分百,不!兩百的努力來填補,只要相信自己,不就能夠做到嗎!”
周一刀想象不出學(xué)姐此刻的表情。
“蕭然,你冷靜一下,你就這樣和會長說話?”
“蕭然,對他來說,離開武者的世界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沒錯,城鎮(zhèn)之外的荒野森林,兇獸無處不在,殺人奪寶也是再常見不過,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死了可都沒人知道!”
沉默,一段很長的時間內(nèi),室內(nèi)都無人說話。
在一周前的那個夜晚,少年第一次進(jìn)入白塔,得知了自己的特殊體質(zhì),疲憊回到家后的那個夜晚。
他想著睡一覺,睡一覺便能振作起來。
在夢里,他夢見了龍威會長,會長拍著他的肩膀,說:“相信自己,你能做到?!?p> 可現(xiàn)實卻不是如此。
在門外的周一刀又想起了魯訊先生的格言:“不可能”只存在于蠢貨的字典里。
龍威會長是蠢貨嗎?顯然不是,他實力強大,或許都已經(jīng)超越了學(xué)院的導(dǎo)師,又身為一會之長,有著那么多人跟隨他。
但,魯訊先生也不是蠢貨啊。
究竟誰是蠢貨呢?
……
豪華的晚宴繼續(xù)著,雞尾酒會過后才是正餐的開始。
賓客們坐在鋪著雪白餐布的長桌上,享受著侍者不斷端上來的佳肴。
高檔的食材,特級的烹飪,周到的服務(wù)。
如果能夠痛痛快快吃一場,該是多么的爽啊。
少年想著。
他會這么想,顯然因為他無法做到真正的痛快。
龍威會長與在場的每位新生都敬了酒,唯獨沒有他周一刀。
此刻的他不知道為什么,是按照禮儀,應(yīng)該新人主動敬會長酒嗎?可是曹胖子他們也沒有主動啊,都是龍威主動去找他們的。
又或者,只是龍威單純的沒看見他?忘了還有他這么號人?不可能吧……
肚子仿佛被心事給全部填充滿了,周一刀沒什么胃口。
這些心事里,還有一件頗為重要的事,那便是……他還沒有找到舞伴。
雞尾酒會時,他鼓起勇氣去和女生搭訕,結(jié)果問了很多姑娘,對他的回復(fù)都是“抱歉,已經(jīng)找好了舞伴”。
多么的統(tǒng)一,多么的整齊,周一刀甚至懷疑她們是串通好的。
正式場合的宴會,邀請人數(shù)一般都是經(jīng)過規(guī)劃的,如果要舉辦舞會,必然不可能出現(xiàn)男多女少,或者女多男少的情況,這是為了讓大家都能找到異性舞伴。
周一刀不信場內(nèi)沒有“落單”的姑娘。
到時候,舞會開場,大家紛紛進(jìn)入舞池之時,誰沒有舞伴一眼便能看到。
而周一刀只要在那時,彬彬有禮地走到這位姑娘身旁,邀請對方便可以了。
計劃很是完美,不過,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計劃趕不上變化。
尷尬的事實擺在了他的面前,當(dāng)舞會開場,周一刀發(fā)現(xiàn),所有人全部成雙成對……無人沒有舞伴。
不,準(zhǔn)確地說,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
鋼琴與小提琴的合奏響起,輕快的音符像是一只只小蜻蜓,落于湖面,點起一圈圈波瀾。
按照禮儀,由女主人邀請一位男賓客作為領(lǐng)舞。
在舞池的中間,周一刀又看見了那道絳紫色的優(yōu)雅身影,以及她那冷若冰霜的俏臉。
她的出現(xiàn),如同寒冬中盛開的一朵孤高梅花,另一旁其余眾花全部黯然失色。
她便是這座紅館的主人,天峽城城主的千金。
而她所邀請的人,絲毫不出眾人所意料,是赤血的會長龍威。
眾人在下方竊竊私語,大都是一些“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造地設(shè)”之類的褒美之詞。
在眾人看來,龍威完全配的上這位大小姐,而大小姐的如意人選也只有龍威。
二人如同君王與皇后,在舞池中翩翩搖曳、旋轉(zhuǎn)。
隨后眾人陸續(xù)進(jìn)入舞池,紳士與美女共舞,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變化步伐,扭動著身體,相互纏綿,空氣中彌漫著各類香水的味道。
音樂逐漸快了起來,眾人步伐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很快,整個殿堂都成為了舞池,餐桌、吧臺被侍者們撤到了一旁,氣氛無比愜意。
當(dāng)然,這份愜意要除去周一刀。
他像是一顆釘子,尷尬地刺在場地中間。
經(jīng)過他身旁的舞者都投來了奇怪的目光,不少女生偷偷發(fā)笑。
而周一刀,他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辦法,也許參加晚宴的人數(shù)是101人,又或者103,105,107……
總之是個奇數(shù),總有一個人會多出來,不是他的話,也會有另外的人。
就像班級內(nèi)的考試,即使每個人的成績都很好,也總會有一個倒數(shù)第一,這是無法改變的。
如此想著,他只能找個角落,靜靜地等著。
因為獨自離場什么的,也確實有失禮節(jié)。
他看見蕭然發(fā)現(xiàn)了他,向他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只不過蕭然已有舞伴,她無法向這位少年伸出援手。
回以一個無所謂的微笑,在這優(yōu)美的場合,周一刀不想讓對方為自己而掃興。
其實這樣也還不錯,杯中的血腥美人正和他的口味,烈酒與番茄汁,再加上冰涼的魚香菜,口感確實有些血腥。
喝的有些多了,雞尾酒的后勁開始發(fā)作,周一刀感覺有些暈,整個紅館在他眼中也像是與人們一同起舞,左右搖晃著。
此情此景,倒是很符合一首《孤獨患者》。
歡笑聲與歡呼聲充斥著整個空間,策劃逃脫的少年窩在角落……
第一首舞曲結(jié)束了,因為那該死的相對論,周一刀感覺時間過得很慢。
他很想快點結(jié)束今天的宴會,然后逃離這尷尬的華麗場館。
可第二首舞曲又緊接著響起,這首舞曲與上一首不同,洋溢著烈火般的熱情。
“但這又關(guān)自己什么事呢?”
少年縮在一角,無聊地?fù)u著酒杯,他是這么想的。
可令他沒想到的事情,又一次發(fā)生了。
他未曾想過,也未敢想過,能有如此美好之事發(fā)生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記憶里刻下深深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