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我都在慶幸,虧得前些日子細看了那《八荒地界圖》,如今這般才可不多饒些彎路。只是我騰云之術尚未熟練,踩踏那虛霧之云尚需小心再小心,怕就怕我一個不經(jīng)心,便滾落至下界荒山荒地處,因而我每騰云半個時辰,便自覺然落地行走幾里,甚是費勁。
就這般騰云著地,時過一日,我終是從這片荒蕪大地中瞧見那座七尺石碑屹與土內(nèi),碑上字刻:東荒界碑。
總算到了!
我長吁了口氣,自嘆倘若再走上半日,怕是本水滴的腿都快要走廢了。想來此番受苦,竟還是為洛眉那般不仁不義之徒所受,心中更是郁結得很。罷了,罷了,自是我白念滿欠她的,此次過后,是生是死也定不再與此人有任何糾葛,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且往四周尋了尋,這東荒之地果真如世人所說那般,寸草不生,蕪穢荒廢,毫無任何仙靈跡象,更別提有什么飛鳥獸禽了。
世人皆說,東荒從守御之地淪落為了那孤地牢籠,只因兩萬年那場神魔大戰(zhàn)于東荒之地開戰(zhàn),天帝將先魔尊封至東冥,由陵光神君朱雀鳥看守萬年,而那東荒內(nèi)本有的萬數(shù)生靈,皆淪為灰燼,東荒之地受那百萬神魔將士血液的浸染,亦是萬年枯敗。
而唯有仙草澤溪,方能在這萬數(shù)亡靈的荒地中生長,且有療治仙人損壞的仙體的功效。此話是我從那《萬藥經(jīng)書》內(nèi)瞧來的。想來此番我還能記得,亦是歡喜不已。不過那些“世人皆知”的話,乃是我白念滿平日里閑來無事,道聽途說來的,兩萬年前的事,我又怎能知曉?此番我只盼能順利將那澤溪草取來,早早回去交了差,才好保住我這條小命。
那《萬藥經(jīng)書》中寫,這澤溪草慣長于崖頂、崖壁之上,地處東冥。而在那《八荒地界圖》中,東冥又處于這東荒的極南邊緣。我拍手一合,喜形于色,妥了!只要我朝著那南邊方向,一直走至眼見山崖之處,這澤溪草便不是唾手可得嘛!
想來我白念滿,除了對那修仙術法反應蠢鈍之外,這腦子還是靈光得很嘛!
我自走上許久,眼見這日上竿頭,亦是乏累得很,想來這東荒連個乘涼之處都沒有,我真身乃是一顆水滴,豈能受這般烈日灼陽,虧得我有一法器乃是扇子,才使我苦苦撐到現(xiàn)在。此番想著,我愈發(fā)覺得眼內(nèi)恍惚,體內(nèi)焚然。正愈倒下之際,眸內(nèi)所見之處乍然令我明眸清澈。
“我竟到了!”
眼前一孤峰聳高入云,壁立千仞,正是此地!
只是這麻煩事又來了,瞧它這番深不見頂?shù)臉幼?,我該如何登至峰頂,采那澤溪草?就憑我那三腳貓的騰云之術?我仰頭望去,估摸了個高度,算了算自己大概能在此處能滾落下來,之后便來一個頂漂亮的腦袋開花。
這可如何是好?此時我白念滿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心中亦盤算,到底是腦袋開花死得更痛快,還是那五道雷刑死得更痛快?
思慮片刻方可得:大概是那腦袋開花,一死斃命。
罷了,既然來都來了,若是空手回去,我白念滿又該如何自處,倘若就算葬身崖底,也定是一番英勇就義的壯為,那便賭一把吧!
我心念了個騰云咒,腳下一片輕云虛若無物,將我緩緩騰起,我暗自咬齒貫注全神,絲毫不敢松懈。
這崖壁果真比我想象的還要陡峭險峻!我輕呼了口氣,指尖驟然間虛汗浸出,腳下的虛云愈發(fā)踩得那般空無。
此時我真想對這崖谷大喊:累死本水滴了!
從北荒騰至東荒,本就費了我不少仙法,此番都已騰至半空,我卻愈加覺得這仙法使得著實費勁,我拭了拭那額間的汗,故作坦然,不料眸光微微一瞥,便瞧見腳底那萬丈的縹緲虛無,嚇得我這番一個溜神,那腳下的云霧霎時散開。
——??!
沒了那云霧墊腳,我身軀便急速的往峰底下墜,我本能的伸手去抓,卻只有那峭壁巖石。
“紅翡扇!快變??!”
我抽出那紅翡折扇,竟一點仙力也使不出來,自覺心灰意冷之際,手內(nèi)忽閃一道紅光,紅翡扇頃刻間已化為一仞短刀,那峭壁乍時被劃出一道道微星火苗,直徑而下。我仙力盡失,只能將那力氣全部用來刺入那堅厲壁面,卻仍是無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