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正堂,上首端坐著太妃,兩旁是親王,福晉,王爺下首便是側福晉,郡王,郡主和蕭文瑞,有封號沒封號的都在了。
或許是因為有世子在,或許我謹言慎行,所以一早上下來我并未被刁難,祖母對我更是和藹可親,王爺也一如既往的不茍言笑,喝了我敬的茶,給了我一份禮物就起身離開了,王妃也如記憶中那般冷若冰霜,只是可能因為我的原因導致世子曾作出一些違逆的事,王妃在看我的時候眼神有些復雜,不過也未多說什么便認了我這個兒媳婦。一圈下來我倒是收到了不少的禮物,當然也按規(guī)矩送出去了一些,總歸是把這事安然無恙地渡過了,連性子跳脫的蕭文瑞也老老實實,看來是被敲打過了。
“這樣好嗎?”從王府園子出來,我看向身邊的世子,如今世子雖然立府,但畢竟太妃和親王王妃都健在,大體上也未分家,身為新婦而且是這一輩中唯一一個媳婦兒,我竟得了太妃特赦,準我初一十五前去請安,而理由,就是身邊這位帶著病態(tài),一臉憔悴的世子——他身子骨不好需要照顧。
怪不得早上那般,不用每天早起請安我心里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又覺得剛進門便這樣恃寵而驕……
“唔,無事,”跨進自己的園子世子一改萎頓,“咱們家不像尋常人家那般親親熱熱,你不去每日請安,他們也松了口氣呢。”
我就聽你胡扯瞎說吧,我暗自吐槽,哪家的媳婦在升級為婆婆后不想在兒媳婦面前立一立威嚴,親王妃難道是例外?不過我明智的沒有開口,反正這樣的安排于我有益。
“而且,你應該也是不喜歡跪拜的。”世子悠悠拋出這句。
“確實,若無這將人分為等級的制度,我想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喜歡向他人下跪叩拜的?!蔽也皇悄銈冞@個世界的人啊。
世子聽了我的話,愣了一下,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這樣的思想還是有些前衛(wèi)了。不過世子很快回過神來,頗有些贊同的點頭道:“有道理,如果沒有這制度,皇位倒是可以讓大家輪流坐坐?!闭f完還撫了撫下巴,似乎已經在體會當皇上的感覺了。
我:……
我剛才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不過這完全帶有私心的輪換制念頭也算你思想進步了。
“對了,元帕的事,記得跟祖母解釋,別讓她老人家覺得我有心機?!?p> 世子聞言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未等他說出諷刺的話,我的手指預先就放在他臉頰邊……有了這個威脅,世子才端正態(tài)度,“她老人家心里清楚,不會誤解你還有這心機的?!?p> 感覺哪里怪,就是說不上來,但是不妨礙我的反擊,我?guī)е暌晱纳系较铝锪怂蝗?,含混不清地嘟噥:若不是某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洞房花燭,何至于弄出這般烏龍。
“哎喲?!币贿吥橆a被捏了一下,我痛呼出聲,怒視眼前罪魁禍首。
“阿童,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懂什么是洞房,怎樣行周公之禮?”世子在我耳邊帶著威脅的低聲問道。
呃……“怎么會,大九州第一世子,英明神武,無所不知,這種事,焉有不會之理,豈不是侮辱您的智慧?!?p>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世子明知我是在恭維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放過我了。
不過從這一眼中,我還是知道自己的認知是錯誤的,想來也是,我都用手幫過他好幾次了,他再不懂也不可能一竅不通。可是為什么呢?
這樣想來昨晚就更讓人不明白了,“你——。”我剛要開口,世子就打斷了我,
“咳,我想起國子監(jiān)還有些功課,我先走一步。”
望著有些臉紅,步履匆忙的世子的背影,我眼前浮現四個大字:掩耳盜鈴。
后來,我還是從肖??谥械弥雷釉诨槠谇叭フ伊烁赣H,本來是要商議給我驚喜的,但不知怎么扯到了生子的事,父親便從醫(yī)者的角度闡述了女子過早受孕對身體的害處,聽說后來翁婿倆都尷尬的不行。
聽聞了這些,我也尷尬,但更多是感動。不過,看到緊閉的書房門,我又壞心眼地想:難道小世子真的會忍下這幾年?唔……得想個法子。
傍晚,世子似乎猜到我不懷好意,便差肖福給我送來了世子妃印,連帶著府中的賬簿和府中各處管事。
天色暗沉,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什么管事采辦,車馬扈從,服裝膳食,等等等等,簡直是個縮小版的朝廷了。
不該起“歹心”的……現在后悔還來不來得及……
鬧騰了一陣,我讓平安收好大家的履歷先把大家打發(fā)回去,欲哭無淚地看著厚厚的一摞,今晚怕是要通宵達旦了。
我打開印盒,里面是掌心大小的一枚白玉方印,上面雕刻瑞獸,用綢線編制的流蘇,印底刻著篆文。
“世子府原來怎么做的如今還怎么做就是了。”府中有能干的管家打理的井井有條,我無一不滿,至于世子的私產,我更不想插手自找辛勞。
“回夫人,爺說了,”肖安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學道:“既然夫人有時間打壞主意,可見是日子悠閑,找點事做不可虛度光陰。”語氣中已經帶了笑意,平安喜樂在旁邊早就偷笑出聲了。
“爺還說了,如果夫人找他,他在書房恭候,不過夫人要帶著事務賬簿一同前去?!闭f完肖安就退下了。
大致翻看了一下手上的東西,賬簿明細清清楚楚,府中人事各司其職,世子識人善任,賞罰分明,根本不要我費什么心神。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我端著印前往書房。推開門,世子好整以暇正等著我呢,我沒好氣地走到他面前,把東西往書桌上一放,
“我錯了,真的?!蔽艺0椭劬聪蛩隹蓱z狀。
“錯哪了?”世子用筆桿挑開我拍在他畫上的手。好脾氣地將我無意中暈染的墨汁修整
“錯在我不該因為自己相公貌美,就見色起意,起來壞主意想勾搭他?!?p> 哧……一道墨跡劃開去,畫算是徹底毀了,我心里有些可惜,很好看的海棠圖呢。
世子抬起幽暗的眼睛,直直看著我,咬牙切齒道:“沈童!你是不是找死。”
“唔,是你傳話說我在打壞主意啊。”我無辜地回答道:“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說著又往前近了一步,上半身完全趴在書桌上,與世子臉對臉柔聲道:“相公,您的夫人壞主意太多了,您還不快管管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