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慢慢地抬起頭,正對段景毅滿是欣賞的目光。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面對段景毅炙熱的眼睛,云歌竟有些不敢直視了。
美姬看了看云歌,又看了看段景毅,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那個大王,時間也不早了,您今天好容易沒有頭痛,不如多休息一下吧。臣妾就不在此處用晚膳了?!?p> “好啊,你先回去吧,云歌,你留下來?!?p> 段景毅收了桌子上的折子,站了起來。
美姬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王您說什么?”
“本王聽孫亭玉說,你雖解了毒,但飲食里多有禁忌,本王這就命膳房做一些養(yǎng)胃的粥米。你還想吃什么,也盡管對他們說?!?p> 段景毅沒有理睬美姬,反倒對云歌熱情有加。
如此操作,云歌毫無準備。她尷尬地立在那里,感受到美姬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趕忙放下還停留在她背上的手。
“大王,奴婢卑賤之軀,怎能與大王一同用膳呢……奴婢隨美姬娘娘回楓天閣吃就行?!?p> 段景毅回視她,語氣不容反駁:“本王讓你留下你便留下。”
段景毅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他不需要自己,而是需要云歌。美姬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口發(fā)悶,氣很不順??稍诙尉耙愕拿媲?,她又不好發(fā)作。
“那,臣妾退下了……”
她故意放慢了動作向后移動,只希望段景毅能加以挽留,然而,段景毅之時‘嗯’了一聲,連正眼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什么情況,剛剛那女奴留下了?”
門前的太監(jiān)見美姬訕訕離去,而方才拜見的女奴卻沒有離開,驚訝地問身邊的人。
被問之人正是方才打量云歌的內(nèi)侍,他白了小太監(jiān)一眼:“主子們的事,你不要多問,當好你的差。”
淳于敏跟在美姬身后,美姬一路無言,她能看得出,美姬此刻的心情是壞到了極點的。進了寢殿,美姬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對淳于敏說:“把你放在大王身邊的奴籍都調(diào)動起來,我要知道云歌的一舉一動。”
淳于敏謙卑地回應(yīng):“是,奴婢這就去吩咐。”
……
與段景毅用飯,云歌渾身都不自在。段景毅的晚飯是非常豐盛的,八菜一湯,葷素齊全,珍饈的味道,讓云歌每一個毛孔都在躁動。
在太醫(yī)院的時候,她的神經(jīng)高度緊張,也沒有認真地吃過飯,這些天清毒的過程中,腸胃多有不是,只喝下了一些米湯,人都虛弱了。
現(xiàn)下面前碩大的桌子上,擺著各色的美味,云歌的味蕾被調(diào)動了起來,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不過,這都是她內(nèi)心的戲碼,表面上,她平靜自持,很是端莊,段景毅吃了一半的飯,才發(fā)現(xiàn)云歌還沒有動筷子。
“怎么,不能吃嗎?”
云歌搖頭,剛要說不是,段景毅立刻吩咐下面:“去廚房,再做些其他的菜式?!?p> “大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做一些湘國本土的樣式,讓他們盡快端上來?!?p> 云歌如坐針氈:“大王不必了,這已經(jīng)很好了,奴婢馬上就吃?!?p> “別見外,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他們提,不合口味,讓他們改?!?p> 云歌弱弱地點點頭,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她不過是找到了蕭姬有問題,僅此而已,段景毅犯不上鬧得這么大的動靜,給她這么尊崇的待遇吧……
一頓飯,吃得云歌食不知味??偹闶前具^去了,以為可以離開了。卻聽段景毅說:“你會研墨嗎?”
云歌緊張地搖搖頭:“奴婢,不會?!?p> 段景毅不給她逃走的機會,淺笑說:“不會可以學啊,跟本王來?!?p> 云歌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問她。
多此一舉。
段景毅的書房和用飯的地方不在一處,怎么走過來的,云歌便怎么走回去。只是不同的是,她的小手被段景毅緊緊地拉著。
一路上,宮人們紛紛望向她,用十分詫異和艷羨的目光打量著她。
他們都非常驚訝,為何他們尊貴的大王,會拉著一個卑賤的女奴并肩行走。
天璽殿恢弘大氣,宮殿周圍的墻是專門由工匠加固,檐下涂抹金粉,夜里被廊上的燭光照映,金碧輝煌,璀璨鎏金。屋頂上也都是由上等木材加固,紅漆色鮮,防水防雨,經(jīng)久不變。院里放了兩尊銅鼎,鼎的身子精心雕刻了各種圖騰的圖案,隨便哪個角度,都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畫面。
云歌低頭走過,看到了許多平日里都不敢看的細節(jié)。
段景毅拉著她的手,剛勁的大手,帶著難以言說的溫暖,融化在她的掌心之中,給人莫名的安全感。他的腳步不快,在照顧她的身體,進院子的時候,還悉心地提醒她小心腳下。
云歌臉頰微紅,越發(fā)地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不太現(xiàn)實的夢了。
段景毅驟然的溫柔,不僅羨煞旁人,便是她本人,也覺得甜到發(fā)膩了。
還是跪在殿外的張御醫(yī),將云歌拉回了現(xiàn)實。
因為為云歌重新做了菜,故而吃飯用去了不少的時間,飯后是張御醫(yī)診脈的時辰,眼下,他已經(jīng)等在院子里多時了。
陪行的小太監(jiān)笑呵呵地迎了過來:“大王您飯用得可好?張御醫(yī)已候著了,隨時為大王診脈?!?p> 張御醫(yī)轉(zhuǎn)過身來,恭恭敬敬地向段景毅行了個禮。站直了身子,卻發(fā)現(xiàn)陪在他身邊的不是美姬,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奴籍。
“御醫(yī)等候多時,辛苦了?!倍尉耙泓c頭。
張御醫(yī)剛要隨著段景毅進殿,云歌忽然抱住段景毅的手臂,嗲嗲地說道:“大王,您不是答應(yīng)了奴婢,要陪奴婢學習寫字嘛。一日三次的請脈,也不差這一次。奴婢腦子笨,剛學的字就快不記得了。咱們快進去,大王親自教奴婢嘛?!?p> 段景毅唇角輕勾,眉眼間都是寵溺:“那怎么行呢,本王特請來的御醫(yī),人都來了……”
“可是大王也很少有時間陪奴婢練字啊?!痹聘栌X著小嘴:“大王言而無信,原來是誆騙奴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