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煙從夢中醒來,條件反射的從床上彈了起來,她反復(fù)的回想剛剛夢中的種種,她蜷縮著將頭埋進(jìn)膝蓋里,嘴里一直重復(fù)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這夢究竟在預(yù)示著什么?
只是......確實(shí)似曾相識......
秦之煙換了一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紅色的衣裳,省去了復(fù)雜的頭飾,只是將頭發(fā)簡單的束起,原本就傾國傾城的臉蛋兒上多了幾分帥氣和驚艷。
還未到亥時,秦之煙便在端端正正的坐在酒桌前,伴隨著紅袖的揮動,古琴浮現(xiàn),緩緩落在酒桌上。
她以前喜歡彈奏抒情優(yōu)雅的曲子,而這次曲子的節(jié)奏明顯比以往強(qiáng)烈,感情也頗為復(fù)雜糾結(jié),就好像她現(xiàn)在的心緒一樣。
陳大海面色沉重,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p>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秦之煙的琴聲從未停歇,他的眼睛時不時的瞟向門口的位置,她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即便以前也等過客人,甚至等到酒館打烊的最后一刻,可是今天卻讓她有種度日難耐的感覺。
門推開的那一刻,她笑了,笑的嫵媚,笑的孤獨(dú),笑的絕望。
陸允晨關(guān)上門,一雙劍目鎖著秦之煙,她今天很美,不同于往日的陰柔今天倒添加了幾分男子般的帥氣,與她原本的陰柔之美結(jié)合反而展現(xiàn)了她另一面的美。
他突然想起她說的那句:“你見過我殺人的樣子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不屑,玩味。
琴聲落定,秦之煙紅袖一揮,古琴消失。她站起身,笑意不達(dá)眼底,“呦,陸公子現(xiàn)在還真是我這酒館的???,不知陸公子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讓你對我這酒館流連忘返?”
陸允晨輕笑,“也許是對秦掌柜流連忘返。”
秦之煙手指沾了一滴酒,輕彈,那滴酒水就像堅硬的石子飛向陸允晨,陸允晨這廝眼睛都沒眨一下,長劍一揮,酒滴砸在劍柄上酒花四濺。
陸允晨也不生氣,熟門熟路的坐在酒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幾日不見,秦掌柜脾氣見長?!?p> 秦之煙嗤笑,“見長的恐怕不只是脾氣吧?!?p> 四目相望,陸允晨鋒銳的黑眸深不見底,秦之煙看不透他,他也看不透秦之煙,兩個人僵持不下。
驀然,秦之煙笑了,一如既往的嫵媚。她慵懶的倚靠在椅子里,“說說吧,能這么自如的來去忘憂酒館,你究竟是什么來歷?你想干什么?”
陸允晨正襟危坐,眉頭微蹙,稍作思考后開口道:“頭一次是我自己來的,心里想著,念著,一閉眼一睜眼就來了。可是后來兩次......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秦之煙身體一怔,就像是聽到了某種令人驚恐的消息一般,她的瞳孔不知不覺的隨之放大,深藍(lán)色的眼睛看上去讓她多了幾分孤獨(dú)。
她的這種情緒也僅僅維持了短短的片刻,她重新調(diào)整了情緒,目光略顯復(fù)雜的看著陸允晨。
他每次與秦之煙對視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卻又不那么相似,他飲了一杯酒,沉聲道:“不知秦掌柜叫我來有何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之煙的聲音冷了三分問道:“你跟我很熟嗎?”
陸允晨嗤笑,“我們熟不熟秦掌柜不知道嗎?”
秦之煙低落了眼眸,低聲道:“生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只是覺得陸公子好像似曾相識”。
“相逢何必曾相識呢!”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從陸允晨的嘴里說出來卻多了幾分無奈,淡薄。
秦之煙也不想強(qiáng)人所難,他要是不愿意說她也不能拿他怎樣。如果強(qiáng)來硬的,論武功她是打不過他的,要是來軟的,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苦笑一聲,“呵,也罷,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一次承受那令人窒息的痛苦?!?p> 陸允晨看著秦之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他從衣服了拿出了一個銅板放在手心,“如果正面朝上,我就告訴你我的故事。如果是反面,那么我永遠(yuǎn)都不會對你提起我的故事,你也不許問,更不許召喚我。”
他怎么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有何嘗不想知道她能召喚他的原因。
話音剛落,陸允晨手中的銅板在空中一頓飯滾之后重新落回他的手中,他拳頭緊握著銅板,神神秘秘的問道:“開嗎?”
秦之煙警惕的看了陸允晨一眼,“開?!彼崧暵湎?,陸允晨緩緩的打開了手心,他輕笑道:“都是注定的。”
陳大海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陸允晨手中的銅板,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小秦掌柜還能待多久!”說完便消失在柜臺里。
陸允晨飲了一杯酒,仰起頭,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呼出,“我和她的事情要從十三年前說起,那年我十九歲,也是我初見她的時候。
我出身于劍道世家,雖不是什么名門貴族,但是在短短幾十年已經(jīng)在江湖中立足,并且不斷壯大。我是家里的老幺,從小生活在深山之中,父親說我年少不經(jīng)事,從不允許我出山。
那天是他五十歲生辰,宴請了許多江湖上和官場上的朋友。聽說我家與她家是世交,代代為官,可是我爺爺從小看慣了人情世故,尤其厭煩官場上爾虞我詐,虛偽陰險的面孔,便引咎辭官隱居山林,創(chuàng)立了陸氏劍法。而她們家依舊世世代代為官,那個時候她的父親已經(jīng)是朝廷中的重要官員,而她是府上唯一的千金。
壽辰宴上家父與她的父親為我們訂了婚約,婚期定在三年之后。這期間父親允許我出山游歷,希望我用這三年的時間闖出一番名堂,也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迎娶她?!?p> “可是到最后你都沒有娶她......”秦之煙的目光猶如一潭死水,“命運(yùn)真是弄人?!?p> 陸允晨黝黑的眸子被悲傷掩埋,接著說道:“我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在江湖中立了足,有人奉承也遭人妒忌,那時候年少輕狂,不懂得人情世故,得罪了不少人......
原本約定好的三年后成親,可是自從在家父生辰宴上見過她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忘掉她,于是在最后的一年我偷偷去了京城,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有時候我偷偷的去見她,有時候她偷偷的出來見我,我記得她喜歡叫我白衣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