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什么,就是做了一個噩夢,有點嚇到了。”
“跟徵羽有關(guān)?”
“無關(guān)?!背迳讨徽f到這兒,不愿意再多吐露一個字。
“既是噩夢,就不要再想了。”見此情景,賀蘭昭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拿過楚清商手里冷掉的毛巾,轉(zhuǎn)身離開。
“賀蘭昭,你知不知道回情崖?”
賀蘭昭的腳步一頓:“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知道?”楚清商盯著賀蘭昭的背影。
賀蘭昭感覺自己的后背燙傷一片,他點頭:“知道。”
“在哪?”
“魔界?!?p> “魔界?”楚清商近乎于自我的呢喃。
“楚清商?!辟R蘭昭叫她的名字,“你不能去?!?p> “為什么?”
“我不會允許你再次踏進魔界?!?p> “賀蘭昭!”楚清商不知道賀蘭昭突然發(fā)什么瘋,為什么不讓她去魔界?
賀蘭昭轉(zhuǎn)身面對楚清商,看著楚清商不解的眼神,他開口:“我不允許。你在這等著,等徵羽回來?!?p> 賀蘭昭說完話,就給楚清商施了定身咒。
楚清商立刻動彈不得。
楚清商只能躺在床上,無奈地喊:“賀蘭昭!你放開我!”
賀蘭昭沒理會她的掙扎,徹底走了出去。
不讓楚清商去回情崖的心情,就連賀蘭昭本人都說不清楚,只是腦子里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不要讓她去,不要讓她去。
賀蘭昭回到魔界,處理爛攤子,魔界再次易主,他得安排好一切。
楚清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點聲音。
可是修習(xí)法術(shù)的人知道,楚清商正在用力沖破體內(nèi)的定身咒。
楚清商堅信,此前兩次令她修為無比強大的靈力還會再次出現(xiàn),她有預(yù)感。
只是還沒沖破,一道聲音便打破了這份寂靜。
“沐沐?!?p> 楚清商聞聲睜眼,面前卻什么也沒有。
那道聲音又傳來:“沐沐?!?p> 這聲音是在叫她?
那聲音仿佛知道是楚清商心里怎么想的一樣,又喊了她一聲:“沐沐?!?p> “你是誰?為什么叫我沐沐?”
“沐沐,別去回情崖。”那聲音里似乎蘊含著無限的悲傷。
楚清商的心跟著猛地一顫。
“你就是那個人對不對?”楚清商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她還是想確定。
回應(yīng)楚清商的是無邊的寂靜,好久,都沒有聲音。
楚清商像傻掉一樣,一動也不動。
許久,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滑過一滴淚珠。
就連楚清商都沒察覺到,她一直掛在腰上,準(zhǔn)備收集至情之淚的小瓶子,將那滴淚收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徵羽回來了。旁邊的六爺撐著一把傘,神色焦急。
他們倆看著楚清商這副癡傻的模樣,皆是一愣,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便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走到了楚清商的床邊。
六爺坐在床邊替楚清商號脈。
徵羽晃動楚清商的肩膀:“清商,清商。”
楚清商的意識這才慢慢地回籠。
看著楚清商漸漸回轉(zhuǎn),徵羽和六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丫頭,你怎么了?”
楚清商看著六爺?shù)哪槪骸傲鶢?,你有沒有什么治失憶的藥?”
“怎么了?”
“我感覺我遺忘了很重要的人?!?p> 六爺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徵羽。
徵羽的側(cè)臉冷峻,表情莫測。
六爺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丫頭,有時遺忘才幸福?!?p> 楚清商看著六爺堅定地說:“六爺,我想記起?!?p> “為什么?”楚清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徵羽冰冷的聲音打斷。
“嗯?”
“我問你為什么。”徵羽的模樣是楚清商從未見過的,此刻的他似是有些失控。
“徵羽,這是我的記憶?!?p> “可你把它忘了不是嗎?”
“我想拿回?!?p> 徵羽攥緊拳頭,恨恨地說:“楚清商。”
徵羽像是要發(fā)怒。
此時,天空中一道悶雷響起。
徵羽的聲調(diào)突然變得很憂傷:“你不是想知道我瞞了你什么嗎?”
楚清商看著他。
徵羽沒有看楚清商。
他說:“天雷。我那次受傷就是因為天雷?!?p> 楚清商看著徵羽的眼神更加不解。
徵羽察覺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沒說。
他應(yīng)該說什么呢?他還能說什么呢?
“本該打在我身上的天雷?”
徵羽沉默不語,但是他萬分希望此時的楚清商是不那么聰明的。
楚清商接著說下去:“你騙我說閉關(guān)修煉假的,騙我找到什么好地方,你被人襲擊是假的。你替我受刑,差點死去,對嗎?”
問到最后,楚清商也不禁帶了幾分顫音。
“我為什么要受天雷呢?”
“我也不知道。在我把你接回我的狐貍洞后,有個白衣的,帶面具的男子跟我說,二百年后你有雷劫?!?p> “二百年?”
“對。不是八百年?!?p> 無數(shù)道影像重合在一起,那個人,叫她“沐沐”,白衣,戴面具,法術(shù)呈藍(lán)色,知道她八百歲的時候會有一劫。而且她每次想起關(guān)于他的事情時,心或多或少會抽疼。
“他叫什么?”楚清商問。
“我不知道?!贬缬鹕钗艘豢跉猓^續(xù)說,“但我從他的眉眼中隱約感到你對他的意義重大,甚至超乎于生命。”
楚清商有點后悔追問下去了。
如果事情的謎團全部解開,她想,她或許會承受不了。
六爺靜靜地聽他們倆的談話。孩子們的事情他不好插手,他們有自己的處理方式。正當(dāng)六爺無意識看往遠(yuǎn)處的時候,楚清商腰間的小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丫頭,你哭過了?”
“應(yīng)該是?!?p> “嗯?”
“我并沒有要哭的想法,只是……”楚清商不知道該怎么言說那種感覺,“很自然地落淚?!?p> 徵羽聽到這句話,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楚清商只把他當(dāng)家人,明白了為什么她會如此天性涼薄,明白了為什么她寧愿逼問他,也要知道一切。
她并非涼薄,只是滿腔的熱情都給了另外一個人;她只把他當(dāng)家人,是因為有些愛人盡管記不起來,但對他的愛早已刻入骨髓。
徵羽,妖界共主,輸了。
但是他并不怎樣傷心。
或許是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