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15時37分左右，省城大學于某某在郊區(qū)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尸體浸泡在常年定時積水的水塘中，警方已確定女尸身份為省城醫(yī)院醫(yī)生薛某，更多進展本臺將繼續(xù)跟進報道……”
房間里很暗很暗，唯一的光源是正在工作著的電視機。
窗簾沒拉開，外面艷陽高照、光明遍布，里面卻陰暗得像是無盡黑夜中布滿陰霾的地下水溝。
男人坐在沙發(fā)上，身前的茶幾亂七八糟，顯然它的主人如今根本無心應付一件死物。
此刻的男人顧不上打掃房間，更沒心情打理自己。他真是沒料到尸體會這么快被發(fā)現(xiàn)，心里慌得很。
也是他運氣不好，那種地方本來不會有人去，只恰好省城大學學生去野炊，又恰恰好有人掉進水塘，恰恰恰好被尸體身上裙子的綁帶纏住，恰恰恰恰好那學生好奇心比較旺盛將尸體拽上岸罷了。
陳恭：……槽多無口。
這件事出乎意料地發(fā)生，陳恭感覺心里頭惴惴然——他最近那運氣真的很差勁，雖然做之前他已經(jīng)算好，大概率能蒙混過關，但萬一就撞上那小概率呢！
不知道為什么，陳恭總覺得事情不會太順利。
“咚咚咚——”
門被敲響。
“咚咚咚——陳先生，您在家嗎？”
陳恭如驚弓之鳥從沙發(fā)上彈起來，他沒穿拖鞋，做賊似的湊到門邊，打開貓眼……警察！
冷靜！
冷靜，陳恭！他們就是來問問情況，你不是都想好怎么應對了嘛？就那樣來，不會有事的！
他反復對自己說，將手按在門把手上，你行的！
“陳先生……”
門開了。
外面站著兩個警察，一位年長些，一位年輕些。
門后的男人面目憔悴，頭發(fā)凌亂，眼下兩個黑眼圈，嘴唇干裂得起皮，背有些駝，一副虛弱的樣子。
他有點近視，開門的時候瞇起眼睛，似乎想要認出門外人是誰。
年紀長些的警察見他這幅尊容，心想可能是已經(jīng)得知女友身亡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但該做的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于是他說道：“您是陳恭先生吧？”
“我是，請問你們二位這是……”男人有氣無力。
“昨天下午，我們發(fā)現(xiàn)您的女友薛女士的尸體，為調(diào)查薛女士的死因，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況。您看方不方便？”
話里雖然是問著方不方便，但二人的表情卻告訴陳恭，不方便也得方便。
他維持著頹喪的表情讓開門，以便兩位警察進門，口中說道：“方便的，你們進來吧……家里頭沒收拾，亂的很，見諒，見諒……”
幾分鐘后三人坐在客廳里，警察先生問，陳恭答。
“您與您女朋友感情好嗎？”
“……很好，我們都打算要結(jié)婚了，平時很少鬧矛盾?！?p> “您與她多久沒見了？她失蹤您沒發(fā)現(xiàn)嗎？”
“……我們一個多月沒見面了，之前我們有點分歧，當時沒解決，她就說要出去走走，我沒攔著她，就想著她去散散心，說不定就消氣了呢。誰知道……”
“您節(jié)哀?！?p> “您說最后一次見您女友是一個多月前？那您這一個多月之內(nèi)有聯(lián)系過您女朋友嗎？”
年輕的警察先前不說話，聽到這里才突然發(fā)問。
“……我先前有聯(lián)系她，但是她的電話打不通，我以為她不愿接我電話。沒想到……”
“您這么愛您的女朋友，她總不接您電話，這么不合常理的地方您也沒注意到？畢竟您女朋友平時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再生氣應該也不會每次都不接電話的吧？”
年輕警察完全不理會男人煽情的話，一針見血繼續(xù)提問。
“……”陳恭心里惱怒，面上卻作苦澀狀，“她在我面前向來嬌氣，鬧脾氣也是常有的事……”
“可您之前說你們很少鬧矛盾，現(xiàn)在又說她經(jīng)常鬧脾氣，究竟哪一句才是真話？”
警察小哥哥十分犀利，那是拿出審訊嫌疑犯的架勢在問話，一句接一句，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將本就心里有鬼的陳恭問得暈頭轉(zhuǎn)向。
“我……”
陳恭成功被問到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訥訥地：“我說的都是事實……”
“行了，小齊，陳先生這里我看問得差不多了，先這樣吧?！?p> 年長的警察自從年輕人開口就沒再說過話，此時才慢悠悠地出聲打斷，和顏悅色地看向陳恭，“陳先生，多謝您的配合，我們這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還有其他幾位要去，這就不打攪您，先走一步?！?p> 陳恭正不知道要說什么，一聽這話連忙跟著一起站起來：“二位慢走，若是案件有進展，請一定聯(lián)系我……”
“那是自然，若是陳先生做了什么不該做的，我們自然不會放過。”
年輕警察冷笑，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男人有問題了，如果不是證據(jù)不足，按他的脾氣那是要直接將人拷回警局的。
陳恭瞳孔一縮，轉(zhuǎn)眼就平靜地疑惑而憤怒道：“您的意思我不明白，您是說我殺了我女朋友嗎？我怎么會對她……”
“行了，說再多不如證據(jù)來得有用。”年輕警察懶得聽他胡扯，就十分果斷地打斷并告辭。
離開陳恭的房子之后，年長警察對年輕警察道：“唉，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問話不要這么沖，你看看你，又當做耳旁風。”
年輕人雙手插兜，很是無所謂：“老王，你對他溫柔有什么用，我看說不定人家就是他殺的，說話顛三倒四，肯定有問題！”
“他有問題那是他的問題，你自己什么樣子你不清楚??？這么橫沖直撞的，遲早要吃虧。”
“局里不是說他有嫌疑嗎，怎么不把人帶局里去審？要是我，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再說?！?p> “完全沒有證據(jù)，你怎么抓？”
年長者嘆息一聲，雖然死者工作單位那邊的請假電話是陳恭打的，但這一點說明不了什么，除非能找到關鍵性證據(jù)。
年輕人突然想到什么，拍拍老王警官的肩：“欸老王，你說人如果真是他殺的，那死者就不是淹死的，可能有別的死因？”
老王正要回答，余光瞥見一個穿著外套的老大爺走過去。關鍵是，老大爺?shù)囊路缧涮?，有疑似血塊的痕跡。
“誒，大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