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晏兮的想法

　　六過去了，晏兮如今也虛歲十三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甚至比上一世的她更勝一籌，容顏姝麗，只是越長越與兩個哥哥不同，越長越沒有相似的地方，長得越來越與大祁女子的溫婉不一樣，更有種獨立于人的美感。

　　自那一日仗責李嬤嬤將她丟出宮外去后，雖然晏府并無人傳出去，但李嬤嬤在外乞討無家可歸形同瘋婦，竟也有人聽懂了她的話，一傳十十傳百外頭不明事情的人都道晏家小女沒有母親教養(yǎng)，心思歹毒，竟是將家中老奴打至如此模樣。

　　晏兮偶爾也有聽說這些話，只是不怎么去搭理，自己埋頭在研究自己的畫畫，李和風曾讓她改改習慣，后發(fā)現(xiàn)她用炭筆畫的，比工筆人像更趨于真實，工筆人像畫對形似要求太高難以修改，反而和晏兮一起研究炭筆作畫，畫風與李和風的畫風有很大不同，常常因為細節(jié)以及定型方式技巧發(fā)生爭執(zhí)，但是只是學術討論。

　　偶爾晏兮也會想到還未跌入海前那場疫病，也不知道是終止了還是仍然事態(tài)發(fā)展嚴重，是不是后人再次描述起來，也會像這邊的古文一樣，己亥年，庚子春，荊楚大疫，染病者無數(shù)，眾人惶恐，足不出戶，神州震動，白衣使者素甲之師逆流而上，無他言，唯死戰(zhàn)而，數(shù)月方休。

　　卻不知寥寥數(shù)語，失了多少人的性命。

　　她自六年前那場大病后，就已經很少出門了，現(xiàn)在外面多數(shù)無人未曾見過她的真容，一是因為病情的原因難以受風，二是因為自從那事之后，晏青舟對她外出又1格外嚴格了一些。

　　晏兮自己也明白，在這個醫(yī)術及其落后的時代啊，可能一場不大不小的傷寒就要了她半條命。

　　還是好好活著要緊，生活雖然普普通通趨于平淡，晏兮也并無所求樂的清閑自在，偶爾晏兮會在饑荒的時候以帝王的名義去施粥亦或是散些銀兩，也未嘗不可。

　　至于為什么以帝王的名義，自是因為晏兮的老父親在朝堂如履薄冰，其他世家效仿也算是良好風氣，傳到祁鳳懸耳朵里也不過是晏家忠心耿耿，為帝王辦事且愛護百姓的好名聲。

　　都知道心狠手辣遇事果決的晏青舟不可能會發(fā)如此善心，大家也是看破不說破。

　　偶爾晏兮也聽見府里年紀大的嬤嬤碎嘴，說晏青舟如何如何喜歡景舒，自景舒過世后小姐的滿月酒晏青舟都沒有辦，那可是兩家捧在手心的寶貝，他們已經不缺錢不缺權，于是將所有對景舒的感情都移轉到這位有著晏家最睿智的頭腦和景家最好看的容貌的結合體。

　　還有什么晏家的兩個小少爺在靈堂前跪到暈厥。

　　晏青舟在靈堂和他的妻子說了一夜的話，為她操辦出殯事宜。

　　兩家父母為她準備的后事足以媲美公主的規(guī)格。

　　整個王朝皆在嘆惋一代才女的隕落。

　　一家主母難產而去。

　　兩座府邸共同哀悼。

　　當真是皇城女子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榮耀。

　　晏兮偶爾有些恍惚，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穿越了，從前身體強健前凸后翹變成了如今瘦瘦弱弱的病少女，那么上一世，就和這一世完完全全地區(qū)別開來。

　　晏兮日常就是與藥作伴，與上一世相差甚遠，一天天到晚，什么三七，人參補氣血，連身邊跟著的人都略懂些醫(yī)術，顯然是因為晏青舟格外關心晏兮的緣故。

　　一日復一日，一日又一日，當真是只能在畫具方面下的點功夫了。

　　自從晏兮研制出了炭條，又想方設法地把炭條外面再裹上些什么，李和風不知道最近在干什么，早出晚歸的，偶然還能看見他深色的衣服上藏著干涸的血跡。

　　但是晏兮從不會去害怕，詢問或者干些什么，因為她知道李和風絕不會對她不利，所以李和風想去干什么她從來不會管。

　　晏兮感覺李和風除了長得和她從前的老師一樣真的是找不出其他的不同點了，老師不吃蔥，晏兮吃，李和風也吃，很多習慣不同，她恐怕再難以將李和風當做老師的替身了。

　　其實也無所謂，晏兮也只是想在這個世界找點和那個世界共同的一點相似而已。

　　聽聞李和風是北境人，皇宮內還有一名北境的質子，氣質如雪頂冰蓮，不難猜的，不過這些都與晏兮無瓜。

　　“獨活，你去把那些圓柱的小木桿子里面的心掏出來，掏整齊些，再把炭條用內力弄成柱心的形狀用內力壓實壓緊?！标藤夥愿赖?，這個東西太難做，但是要是做成了也方便了自己不是？

　　晏兮能學好工筆畫，但是她也不想忘記從前學的東西，再怎么樣，她也是懷舊的。

　　一日休沐，天晴，晏青舟立于湖畔站了小半個時辰，晏兮為她的老父親畫了一幅速寫，抓住了晏青舟的主要神態(tài)，略修飾些景物，不算詳細，大多數(shù)時間晏兮都在畫素描，畫速寫極少了，怕自己手生才拿晏青舟練練手，事實證明，那么些學畫的日子，技巧什么的，一絲一毫未忘。

　　看著晏青舟擺弄著炭筆，晏兮開口道：“阿爹，您看這個炭筆不僅寫字方便，好墨難尋，炭可不難尋?！?p>　　晏青舟倒是覺得這炭筆有趣有趣，自家女兒聰明，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兮兮有什么想法？”

　　晏兮思考一會道：“雖然炭筆是個很小的東西，但是大祁的寒門學子很多，不僅大祁，各國的寒門學子都很多，炭筆成本低，薄利多銷，只需比買的毛筆和墨加起來便宜就行，也算是援助了寒門學子，積善成德；炭筆一賣自然也少不了刀片，咱們還可以售賣不足三寸的刀具，拉出收回的那種，帶著一起可多項收入。”

　　“再者帝王家辦事少用或不用門閥士族，多數(shù)都是交給沒有根基的草根官員去做，這可是個籠絡寒門學子的絕好機會，再者阿爹可以在各個學堂設立一種獎，成績優(yōu)卻家境貧寒者可得多少銀兩或者筆墨紙硯肉類改善生活，日后也不會忘記我們對他們的恩惠，想辦事也方便?！?p>　　晏青舟思考了一會，問道：“為何要準備三寸之刀，另外獎品還設置肉類的話，那衣物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