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躍身子冷的瑟瑟發(fā)抖,可心里如火山爆發(fā)一般,她雙眼通紅,鼻子不是很透氣,她凝視了在場的人,那些話她記下了,遲來的關愛還值得她去搏一把嗎?
文昌那沒有手指的雙掌無處安放,他自己是個懦弱無能之輩,一些無心之舉讓他悔恨交加。
“十九,”事到如今,坦白澄清,總比藏著掖著強,他沒臉面求她留下,只想給她一條明路,幫她找回父母。
顏子躍凝望著他,看他欲言又止,“二叔,你說吧。”
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心平氣和的談話,讓她有些措不及防。
“十九,不瞞你了,我們再也不想占你什么便宜,你是我撿來的,”文昌說這話時,頭恨不得埋進腳下的土里去。
是,他羞愧難當,一個孤女被拋棄,撿回來還將人當做奴隸看待,導致家中禍亂連連,若不為了一己私欲,怕是就不會如此了。
他猛然抬起頭來,“十九,那日你渾身貼滿了火符,臍帶未剪,整個身子冰冷。”
也就是從火符上得知她的生辰,與他夭折的孩子同是一天出世。
如雷轟頂,顏子躍閃了舌頭,險些閃了腰,目光呆滯的看著文昌。
“呵,”顏子躍一聲輕笑,總以為和他有血緣關系,也以為他是父親,哪成想這消息如此勁爆。
她搖了頭,不再做聲,抬起那千斤重的雙腳,揉著快撕裂了的頭,慢慢悠悠的朝村外走去。
此時已開春半月,雨水將至,再有三個半月,她就十三了。
十三了?。?p> 李氏祖孫二人在一旁咋舌,霎時間轉不過彎來,呆呆的站在那里,原以為是文昌所出的女兒,居然是拾嬰?。?p> 文家對這個消息還沒消化完,更何況在這落戶僅六年的李氏祖孫二人呢!
記得初來時,十九六歲,就已是一個扎著羊角辮,天天都在忙忙碌碌的小丫頭了。
李氏祖孫二人面面相覷,又不可思議的看著文家人,那幾人面色鐵青,怕是他們再也沒想過會有今日吧?
文昌兄弟見此,“快跟上,別讓十九再做傻事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文家人真的不許再看見十九出事,連忙大步流星的追去,余眼間瞥到躲在參天大樹樹下的村民,那副嘴臉他們永遠忘不掉,只愿這些人言而有信,不許動文家的祖墳。
那些人當中,瞬間閃過一抹黑影,及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可惜此時再無機會滯留去爭論什么。
文昌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沉重的頷首,內心同時再說,若有錢了,再來遷走祖墳。
李氏祖孫二人反應過來時,十九就已出了村子,走到村外那座石橋上,當下心里一個激靈,生怕她又做傻事。
直到看到她沒在橋上停留,那懸著的心忽然落下,沒有輕生的念頭就好。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顏子躍頭疼的快要炸開了,她邊揉著頭邊朝村外的官道走去,再往前走三刻鐘,就能到了永和鎮(zhèn)。
安福村是永和鎮(zhèn)邊上的小村落,鎮(zhèn)外近在咫尺的三五個小村子,人煙稀少。
天色快暗下來了,顏子躍抬頭看天,天清云白,春風滿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覺不到冷。
只記得曾經記憶里的自己姓甚名誰,脾氣大大咧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態(tài),享年二十六歲,死因對紅肉過敏。
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來了,所以在腦海里斷層的碎片,讓她頭疼欲裂,像是要把她撬開一樣的疼。
耳畔突然一聲貓叫,說著人話:“你終于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