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瑩看著楚殷離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出口詢問。
“姐,這是……”
“柳姨,青瑩,不如咱們進去說吧?隔墻有耳,不得不防?!背箅x一手握著青瑩的手,一手挽著柳姨,示意元棲元漱暗中守著。
元棲元漱齊齊點頭,楚殷離才跟著兩人進去。
“殷離,這……柳姨只是看這孩子和白妹妹長得很像,便……認錯了人,柳姨……柳姨不是有意的……”柳氏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面露窘色,焦急的為自己辯解。
“柳姨,您放輕松莫緊張?!背箅x拉著柳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柳姨,我知道我不是白晨冉的女兒,沒想到,竟然是青瑩。”
楚殷離的話如同平地驚雷,炸的青瑩整個人僵在原地。
“姐,你說什么……我是……”
楚殷離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兩人,從擁南閣出來,她就懷疑自己的身份,可能是對白傾冉的記憶模糊,她沒有想過青瑩就是白傾冉的女兒。
這么說,青瑩其實是陌懷晨的小女兒了?
“柳姨,我想你手中應該有可以證明青瑩身份的東西吧?!币粫r間楚殷離不知道該怎樣稱呼白傾冉。
叫白姨,畢竟叫了這么多年的娘,一時間叫不出口,可叫娘,自己卻又不是她的女兒。
更何況,她的親生女兒就在自己面前。
青瑩看出了楚殷離的為難,主動握住她的手,笑道“姐,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你不必太糾結(jié),再說了,咱們都是姐妹了,無論誰是娘的女兒,咱們都可以叫一聲娘啊。”
青瑩這段時間長了不少肉,比先前在江府瘦骨嶙峋的模樣好看多了,一笑兩個圓圓的小酒窩襯得整個人甜甜的。
楚殷離也笑著點了點頭。
柳氏看兩個人都沒有什么一樣,松了一口氣,去內(nèi)屋拿白妹妹的遺物去了。
她沒有接觸過這兩個孩子,只知道先前在江府,兩個人過得并不好,方才出了那種事,她還擔心兩人會因此生了隔閡,不過看她們兩個感情這樣好,倒是她杞人憂天了。
柳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子,不是什么好的木料,只是普通的楊木。
“當年白妹妹將這些交給我,說讓我暫為保管,日后自然有人取回來?!绷陷p輕地撫摸著木匣子,像是陷入了回憶。
“誰曾想,那一別竟是永別,我就守著這些東西一直等啊等啊,總算把你們盼來了,這樣到了地下也能對白妹妹有個交代了。”
柳氏撫著匣子,眼神溫柔,只是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她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沒能完成白妹妹的囑托,她會遺憾的,好在,她見到了白妹妹的女兒,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青瑩從柳氏手中接過了木匣子,交給了楚殷離。
畢竟,楚殷離的猜想,是與不是馬上就可以知道了,但不論結(jié)果是什么,她都需要時間去接受,她不敢直接面對這樣殘忍的結(jié)果。
楚殷離慢慢的打開木匣,其實她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江夏并不是白傾冉的女兒,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但江夏的身世究竟是什么,又陷入了一個迷局之中。
如果青瑩真的是白傾冉與陌懷晨的女兒,那么她就是太保嫡女。她是否要認祖歸宗回到陌懷晨的身邊?她的殺母之仇她又該怎樣解決?
楚殷離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青瑩,明艷的臉上眉頭緊蹙,盡顯猶豫之色。
木匣子里東西不多,幾封信,一只微微透著紫色的飄花鐲子,看材質(zhì)應該是極為難得赤血玉,底部壓著一張折疊的十分整齊平滑的宣紙。
楚殷離展開宣紙,入目是十幾個名字。楚殷離快速的看了一遍,原來是一張族譜!
白傾冉當年與家人走散后,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便寫下了這一張族譜。
楚殷離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的兩個名字上,陌夏聹,陌夏曉。
陌夏聹是陌懷晨的嫡子,那這個“陌夏曉”應該就是白傾冉與陌懷晨為出世的女兒的名字了。
一旁青瑩打開了第一封信,信上寫滿了白傾冉的無可奈何和對女兒的虧欠。
白傾冉與家人走散后來到廬陵,不幸遇到了危險,但她遇到了楚舟瀧,楚舟瀧救了她卻也受了傷。那時楚舟瀧同樣身懷有孕,但她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白傾冉知道楚舟瀧的身份,又感念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對楚舟瀧極為照顧。兩人就暫居廬陵,她們兩人都不適合趕路。
楚舟瀧被追殺無法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只能在家里繡些繡物,由白傾冉帶出去賣掉。白傾冉則是給柳氏做工,賺點銀子補貼家用。
同年冬至,楚舟瀧誕下一名女嬰,取了小名珞珞,當白傾冉問及珞珞大名時,楚舟瀧但笑不語。
白傾冉也沒再問,幾天后殺手發(fā)現(xiàn)了楚舟瀧的蹤跡,為了保護剛出生的孩子,保護白傾冉母子,楚舟瀧將孩子交給了白傾冉,留下幾樣東西,再也沒回來。
轉(zhuǎn)年三月,白傾冉也誕下一名女嬰,取名陌夏曉。
原本白傾冉打算就這樣帶著兩個女孩兒生活,不料珞珞生了重病,白傾冉不得已向好友廬陵郡守之女尋求幫助。
好友慷慨,不僅尋訪名醫(yī)治好了珞珞,還將她們?nèi)巳冀釉诳な馗幼 ?p> 珞珞沒喝上幾天母乳,身子骨很弱,白傾冉為了兩個孩子留在了郡守府。
可直到有一天,好友的表妹來廬陵小住,被醉酒的江啟玷污了。不得已,她只能嫁給江啟。
可表妹早有心上人,終日以淚洗面,愿死不嫁。
其實她大可以不嫁,但女子失貞,倘若不嫁不但會被流言蜚語詬病,后半生也只能常伴青燈古佛。
白傾冉自知受了廬陵郡守之女一家的恩惠,便代替表妹,以表小姐的身份下嫁江啟。
彼時的江啟只是個芝麻小官,娶了廬陵郡守之女家的表小姐,在官場上嘗到了不少甜頭。
白傾冉改名白晨冉嫁進了江府,新婚之夜便告訴江啟,那日之后她懷孕了。
江啟雖然吃驚,但也不疑有他,便一直不曾碰過她。
后來江啟升官,白晨冉也隨他去了陳州。白晨冉算著月份小心翼翼,一直也沒露餡。
之后白晨冉以廬陵山水好養(yǎng)人為由,回廬陵待產(chǎn)。臘月,趕上大雪不斷,她一直沒能回到陳州,卻也正好給了她機會。她寫信給江啟,說她生下一個女兒,女兒足月,生得很漂亮。
回陳州時白晨冉找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孩放在身邊養(yǎng),后來找到了合適的時機將女孩送了出去,換了珞珞和陌夏曉。
白晨冉為了保護珞珞,宣稱珞珞是她的女兒,而陌夏曉則是她的丫頭青瑩。
因為白晨冉不許江啟碰她,江啟對這母女倆也并不上心。第二年就納了小妾倪氏。
江啟娶白晨冉不過是看上了她的家世背景,雖然漂亮但卻無趣的很,遠不如倪氏床上功夫來的討人喜歡。
白晨冉和江啟之間達成了一種沉默的共識。
江啟不招惹她,她也不會湊到江啟和倪氏面前,江啟不過問白晨冉的生活,白晨冉背后的廬陵郡守之女時不時地提點江啟。
這樣一來,他們前幾年的日子也算是過得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