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靈性之變（上）

　　救世主？

　　也不知真假，不過可信度應(yīng)該是有的，至于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洛瀟就不清楚了。

　　作為曾經(jīng)的高等靈性存在，洛瀟太清楚如何做到蒙蔽低等靈性的凡物。

　　淺顯的，有記憶植入，深入些，有認知改寫，如果舍得投入力量，虛構(gòu)出一個真實世界締造真實記憶也是可行的。

　　“所以你所謂的賭約是？”

　　洛瀟屈指一彈，那輕若無物的靈光種子穿過涼亭之頂，停在半空。

　　“啪”放下酒碗，岳藏樓手掌在身前揮過，調(diào)出“破境”的數(shù)據(jù)界面，反掌一推，無數(shù)數(shù)據(jù)界面移動到洛瀟面前。

　　“這些是“破境”中連接著這個庭院的核心數(shù)據(jù)，你仔細看看就明白了?！?p>　　洛瀟狐疑地看了岳藏樓一眼，沉下心，伸手向數(shù)據(jù)界面探去。

　　純精神態(tài)處理信息的能力無疑是高效的，洛瀟很快明白了岳藏樓的打算。

　　所謂規(guī)則，是一種極其玄妙的存在，即使是虛擬的規(guī)則也必然在某些方面取之于大道真理。

　　萬事萬物其存在本身就闡釋著規(guī)則，“破境”這款虛擬游戲中的一切當(dāng)然也不例外。

　　“破境”中，繁雜的虛擬規(guī)則在有序與無序中跌宕碰撞著、沉淀著、衍生著，生出某種奇跡：關(guān)乎生命的化虛為實。

　　無數(shù)虛擬的規(guī)則碎片聚集在一起，化虛為實，在虛擬空間的原點衍化出一方真實的空間——庭院，而靈植相關(guān)的生命規(guī)則碎片也在此凝結(jié)，化生出真正的靈植。

　　在岳藏樓的干涉下，這些靈植的功效完全是依其本人當(dāng)前狀況所衍化。岳藏樓便借助這些靈植的力量融合著未來自己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讓兩個“我”以更加融洽的方式融合而不是一方囫圇吞下另一方，在精神層面不留絲毫疏漏，以更完美的道基繼續(xù)向更高境界攀升。

　　可惜，成于此亦敗于此。

　　規(guī)則之玄奧豈是連仙境都未成就的人所能輕易拿捏的，若“破境”有個完美自洽的規(guī)則體系倒還好，否則一旦有了強大的異端因子涉入，極有可能無法處理，反受其害。

　　簡而言之，深度綁定、獨屬于岳藏樓的“破境”在有效的防御自凈體系建立起來之前，最為脆弱的初始階段，就被裹挾著紅塵雜質(zhì)的靈魂，那些意外被攝入游戲后枉死的靈魂污染了。

　　這污染雖小，但在“破境”建立之初就已融入其本質(zhì)，所以就算岳藏樓再想根除也只能徒呼奈何。那點污染已經(jīng)隨著“破境”虛擬規(guī)則的繁衍而深入到“破境”的方方面面，已經(jīng)再難排除，除非他不想活了。

　　這是屬于岳藏樓的劫數(shù)?！捌凭场钡娜觞c，即為岳藏樓的弱點。

　　就體量來說，掌控“破境”的岳藏樓幾乎可以與謫仙媲美，雖然境界上有所不及，但差之不遠，只要“破境”發(fā)展起來，深入現(xiàn)實的觸角更多一些，庭院中的真實規(guī)則更成體系一些，對他來說成就謫仙幾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那種弱點極大的謫仙是絕大多數(shù)修行天賦極高的天驕人物都想避免的，遑論岳藏樓這種從“未來”而來，掌握無數(shù)辛密，知曉無數(shù)機緣的“救世主”。

　　因此，岳藏樓人為壓制了“破境”的衍化速度，更把自己大部分意識沉入“破境”，借助其算力推演可行的破局之策，甚至還把自身的境界與力量壓制在可以轉(zhuǎn)圜的境地，防止積重難返。

　　此外，他還要盡量隱藏“破境”的所在處，防止自己的根腳暴露在那些謫仙層次的強者面前。

　　天可憐見，他只為救世而來，哪會料到陷入此等窘境。

　　洛瀟的到來，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轉(zhuǎn)機，所以他發(fā)出了邀請。而在洛瀟以幾乎無損的情況下抵達“破境”原始境后，他終于下定決心。

　　“那枚起源種子中被我額外注入了與‘破境’異端因子類似的信息，道友可憑起源種子重演一方虛擬世界，若那方世界中沒有異端因子或異端因子的影響可有可無，便算道友勝，若道友勝，岳某愿發(fā)下道心大誓，供道友驅(qū)策千年，如何？”

　　“如果我無法消除異端因子的隱患，那么算你勝，反過來我讓你使喚千年？”

　　“豈敢，豈敢，道友重寶在手，前途無量，我怎敢使喚道友。如若道友輸了，我只希望道友能護我至某處無人知曉的秘境探得一宗秘寶?！?p>　　“轉(zhuǎn)換根基的寶物？”

　　“沒錯。”

　　這家伙……算盤打得響啊。

　　若是輸了，借助洛瀟的方案或者干脆把那新的虛擬世界融入“破境”，直接就可以破除頑疾。

　　若是贏了，放棄“破境”，走另一條路說不定更加順利。

　　不管輸贏，好處都占全了。

　　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在洛瀟攜天虞靈武闖入“破境”后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選擇。

　　或許，從他以殘魂狀態(tài)降臨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從他取代少年洛瀟這個異世界同位體，在某人的指引下順理成章進入龍樹學(xué)院，尋得那枚與天虞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金丹，因那金丹繼承了天虞遺澤，打造靈武必然引來那神造之物，進而因封印地之事引發(fā)世界動蕩，到因天虞靈武的特性而被卷入“破境”，幫助“救世主”，他所做的一切決定確實好像是他自己的選擇，憑他自己的意志做下的決定。

　　可洛瀟心知肚明，因為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選擇，至少，當(dāng)時的最優(yōu)解僅有那一種。

　　風(fēng)險，或者說后果，是他不得不考慮的。

　　只是……這樣做未免膽氣不足，謹慎過頭以至于懦弱？

　　驀地，一段記憶殘影從洛瀟精神深處閃現(xiàn)，那是隨著他那最后一絲高等靈性的逝去而丟失的過往，高等靈性在這凡類神魂中留下的最后一絲影跡。

　　在古老的玄黃宇宙，他是天生的神靈，溟海的主人，承載智慧的“皇”……

　　茫然間，洛瀟驚覺過來：原來，他早就病了。

　　無限的歲月消磨了他的意志，腐朽了他的神魂，光陰過于久遠，久得他以為自己早已溺死在那黑淵之底，和那把溟海拖入死境的懊悔一起……

　　安于現(xiàn)狀是過去的“祂”和天虞這類先天神靈共有的通病，因為天賦神能，祂們的進取心往往比經(jīng)歷無數(shù)劫難從凡類升上來的高等靈性存在低很多，不，或許，“祂”根本比不上天虞，因為即使在隕落的最后關(guān)頭，連自我意識都不存的時刻，與命運抗?fàn)幍摹耙庵尽币廊粴埩粼谀强諝ぐ愕纳褴|中。

　　而“祂”即使跌落為他，依然沒有那種意志，也許是神隕時缺失了，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凡物……呵？

　　一個端著先天神靈架子的凡物，就是精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