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和尚與小沙彌
“師父，師父！粗大事了，粗……哎喲~……”
七八歲的小沙彌氣喘吁吁地闖入了禪房，不小心左腳絆住右腳，“咚”一聲摔倒在地，胖嘟嘟的身體骨碌碌往前滾去。
老和尚無奈地嘆了口氣，推臂伸掌，停住滾過來的小不點的身體，“了塵啊，不管遇到何事都要戒驕戒躁，處變不驚，師父的教誨你都忘了嗎？”
“可是……”小沙彌可憐巴巴地看著老和尚，欲言又止。
“沒有可是，八百遍心經(jīng)抄完沒？”老和尚臉一板，眼神嚴(yán)厲，可一瞅到徒兒那副苦相，很快心軟下來，語氣也變得緩和，“對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給為師好好說道說道?！?p> 小沙彌噘著嘴，支支吾吾，“后院，后院的蓮池，發(fā)光了，還有，還有蓮花快掉光了?！?p> “什么！”聞言，老和尚大驚失色，顧不得其他，一把拽著小沙彌的衣領(lǐng)就往外跑，“快隨我來?！?p> 寺廟后院，有個占地約半畝的池塘，值此時節(jié)，蓮花開滿整池，可等到老和尚趕到的時候，滿池蓮花已經(jīng)謝了大半，出奇的是，凋落的蓮花并未落入池中，而是在飄落間被某種未知力量抹去。
池塘死寂異常，池面上，波光粼粼，隱隱閃過不少畫面，畫面中，有人有物有景。
老和尚趕至，剛看到其中幾幅畫面就如遭雷亟，竟腳下一軟，差點跌入池中，好在被小沙彌拽著袖擺拉住。
“師父，處變不驚，處變不驚?！?p> 小沙彌探過頭，好奇地看著池面，提醒師父。
“唉，山雨欲來，劫數(shù)臨頭，稍有不慎就是天潑大禍，此劫過后，不知還剩多少同道眾修……”
老和尚面色凝重，神色復(fù)雜，一時露出憤怒相，一時露出慈悲相，最后，只剩滿目哀傷。
“師父……”頭一次見到師父如此多變的表情，小沙彌無疑被嚇住了，卻不知說什么，只能淚汪汪地看著師父。
老和尚蹲下身，憐愛地摸了摸小沙彌的小腦瓜，接著，目光投向蓮池。
“來來來，師父考考你，這畫面中的人物看你認(rèn)得幾人?！?p> 說著，老和尚朝蓮池?fù)]了揮衣袖，池面頓時完全穩(wěn)定下來，池上畫面清晰起來。
小和尚雖說不諳世事，蠢萌蠢萌，但到底是佛道真修，思維記憶遠(yuǎn)非尋常孩童可比，雖然平時總愛調(diào)皮搗蛋，但師父教誨早已銘記于心。
此時聽到師父考教，便有心賣弄，頓時挺直腰板，向前幾步，首先指向占幅最廣的畫面，“師父莫要小看我，這個畫面中的人應(yīng)該是廣法武會仙武兩脈中修仙一脈的人吧，看那船上的標(biāo)識，莫不是萬法仙閣肖副閣主的座駕？”
諸多畫面中，聲勢最為浩大的，非一個船團莫屬。
虛無空間中，巨大的躍空樓船跨空而行，船帆上，繪著偌大的“肖”字，異常醒目，樓船周圍，數(shù)千浮空云艖跟隨左右，每個浮空云艖上各由一兩個修者駕馭。
畫面流轉(zhuǎn)，空間震蕩，一只猙獰的金屬巨獸猛然闖入，擋在樓船面前。
“那是朝廷的一級戰(zhàn)艦，估計是從北方某個秘境趕過來的吧?！?p> 老和尚凝望著那只標(biāo)著“北”字的金屬巨艦，呢喃著，聲音輕得不能在輕，仿佛怕聲音太大引來那巨獸的注意。
“師父，那個可怕的老爺爺是誰？”
小沙彌哆哆嗦嗦地指著一個滿臉陰鷙的老者，不敢多看，害怕極了，因為那老者身邊堆積著數(shù)之不盡的骷髏頭，無數(shù)陰魂尖嘯著從骷髏頭中進進出出，顯得無比滲人。
骷髏頭組成的王座上，黑衣老者冷笑著看著對面暗影般的龐然大物，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是魔門絕天嶺的太上長老，沒想到這次的事居然把這老怪物都引出來了。至于對面那人……”老和尚看著畫面，如數(shù)家珍，只是說到那暗影巨物時，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是……殺破狼中的七殺都督，以殺止殺，屠滅天下的七殺！”
另一處畫面，仙氣縹緲的四座浮空巨山前，四個穿著軍服的青年男女憑空而立，一人對著一座仙山。
“沒想到殘仙道藏陷空山的十大山主來了四位，這四個年輕人……真是大好江山多才俊，殺破狼后繼有人了，只是可惜……”老和尚看著四個青年男女，一臉贊賞，只是說著說著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小沙彌頭一次見到師父夸獎年輕小輩，頓時有些吃味，“師父，那四個哥哥姐姐很厲害嗎？等我長大了一定比他們還要厲害，厲害百倍，千倍！”
“好好好，有了了塵徒兒這句話，為師走了也會更加安心。”
“師父要走，去哪里呀？了塵跟著一起去?！?p> 老和尚眸光閃動，嘴兀自張著，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好像有什么鯁在喉嚨，半晌才道：“這話題以后再說，我們再看看其他的吧?！?p> “咦，師父，那四塊地方怎么是黑屏的呀?！毙∩硰浺矝]細(xì)想，咋咋呼呼指向四塊排在一起的畫面。
“這四處……其中兩處顯示的是我道盟的兩位榮譽盟主，兩大謫仙，有一處是朝廷工部器主，至于這第四處……”
老和尚解釋著，猛然凌空一指點向第四處黑屏畫面，那畫面瞬間被點亮。
“畫面出來了，師父好厲害?！毙∩硰洑g呼著，一臉崇拜望著師父。
點亮的畫面中，一間實驗室內(nèi)，十多人緊張兮兮地盯著面前的顯示屏，顯示屏上，一門無比巨大的大炮直指虛空，炮口處，熾烈似太陽的炮彈正蓄勢待發(fā)。
“那是能夠滅仙屠神的至寶，5級靈能武器，聚裂二相炮?！崩虾蜕心笈?，聲音突然變得干澀。
“了緣住持，看夠了嗎？”
無聲無息的，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池水詭異動蕩，池面上所有的畫面陡然全部暗下來，緊接著，“滋滋聲”響起，黑屏的池面上突兀地出現(xiàn)一只閃著電光的巨大眼眸。
“天眼閣的探長啊，老衲等候多時！”
老和尚雙目圓睜，猛然凌空一掌拍向池面。
“因果蓮池，給老衲起！”
蓮池大亮，光芒貫穿寰宇，巨大眼眸像被光矛定住。周圍的景物變得怪異，行軍的螞蟻仿佛找不到路一樣，胡亂游走，一盤散沙；天空的云彩一時出現(xiàn)，一時消失，不知所謂；獵物從鳥嘴中掉落，鳥兒渾然不知……
“法網(wǎng)之下，諸因既起，諸果必定，想靠因果秘寶混淆因果，偷天換日？非天機行天機之事？作死的禿驢，本探長成全你！”
隨后，但見巨大眼眸開闔間，蓮池瞬間蒸發(fā)，好像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樣。
干涸的池邊，了緣結(jié)跏趺坐，進入禪定。
小沙彌探了探師父的鼻息，明顯松了口氣，然后學(xué)著師父的樣子盤腿坐下，開始了今日的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