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像是個自來熟,一直與陸北游絮叨,直到歸家。
那時候陸北游才知道,他住在英雄路,英雄的家屬或者本人才有資格居住的地方,還是在零號將軍小區(qū)。
從小區(qū)出來之后,陸北游回望那門口的守衛(wèi),蓋棺定地想:英雄也是會寂寞的。
接下來幾日,生活依然是按部就班地運行,只是偶爾那姓柳的老頭來了,他要負責接送,兩人的關(guān)系也逐漸熟稔。
原來他的兒子和兒媳婦一家人都在戰(zhàn)爭中死去,六十年前,那場由于災(zāi)厄引起恐慌、資源短缺而爆發(fā)的戰(zhàn)爭非常慘烈,樓蘭國死了很多人,這是眾所周知的。
同時從那之后,也造成東西大陸老死不相往來的生態(tài),后來東大陸神洲上,樓蘭國主張合縱連橫,組成十三國聯(lián)盟預(yù)防西大陸的侵犯,而西大陸一直覬覦動大陸豐厚的資源,被迫聯(lián)合成百國聯(lián)邦。
樓蘭國坐落于東大陸東部,國土地形如扶搖而上的蒼龍,東邊海岸線數(shù)十萬公里,劃分出臨海三省,臨海三省中又以江省為首,臨海省為末,東海市作為臨海省的省會,曾經(jīng)有被劃分成避難區(qū),所以各國的人都有,人員比較復(fù)雜,人口也眾多。
想在其中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陸北游問了許多人,依然沒有什么消息,漸漸有些心灰意冷。
深夜。
一次送柳老回家的途中。
車內(nèi)依然放著音樂。
陸北游一邊旋轉(zhuǎn)方向盤,一邊試探性問道:“誒,柳老,你不是說你對東海市的情況了如指掌嗎,我朋友托我問你點事?!?p> “在放棄忘川荒原的消息公布前后,你知不知道,城中有什么公子少爺,去過荒原的?”
“沒有?!绷弦廊皇翘稍谧簧贤淘仆蚂F,一口否定道。
陸北游看了他一眼,眼中還有些不甘,“不是,你想清楚了嗎,就說沒有?!?p> “我說沒有就肯定沒有,那段時間東海市是戒嚴的,就連部隊的車輛都不能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不給回來,你說有沒有?!?p> “怎么,你要是找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p> “不是,幫朋友問的,我?guī)退麊栆粏?,他也就不用瞎耽誤工夫了?!?p> ......
下班之后。
滿懷負面情緒。
陸北游解開外套,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從未感覺如此疲憊,聽著窗外時不時傳來的女人夸張的叫聲,硬是睡不著。
這些許多是新天地同時間的相互幫助,這邊兩棟樓都是屬于新天地的產(chǎn)業(yè),男女混居,似導(dǎo)火索,極其容易點燃。
許多猴急一些的,在樓下的巷子中就已經(jīng)開始打架。
人們都管這里叫做十八巷,未滿十八歲不能進去的意思。
陸北游睡不著后,想要清靜一些,來到街道上,點著了一根劣質(zhì)香煙,想要燒去煩惱。
可這玩意就像酒,越想消愁,人更愁。
實際上,到了晚上,街道上還有許多流浪漢在轉(zhuǎn)悠,不是在那些商鋪門前的鑰匙孔處鼓搗,就是拿著小鋸片鋸人家防盜網(wǎng)。
多是團體作案,有人負責望風,陸北游經(jīng)過那邊時,干活的人會停下來,在那吹口哨。
新天地的員工宿舍距離會場不到兩公里,處于水門去的邊緣,而且這邊的道路簡單,基本上直通娛樂區(qū)域。
陸北游順著大路走著,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了路的盡頭。
路口斜對面就是皇馬娛樂城的后門,皇家娛樂城與新天地功能相似,但服務(wù)客人群體不一樣。
新天地是必須要男女正裝才能出入,而皇馬娛樂城則沒有限制,那一棟占地上萬平米的,十一層的高樓簡直就是流浪漢的天國,常常發(fā)生什么騎馬射箭一類的流血事件。
陸北游走出路口之后,與一隊從皇馬娛樂城出來的人群打了個照面,他頓了頓,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也看到了他。
“游哥兒?!”
瘦猴帶著隊員來尋歡心,從沒想過會在這里遇到陸北游,驚訝的同時也有些歡喜。
陸北游對兄弟從不擺架子,笑著走了上去打招呼,“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你,你怎么會來這里?”
“晚上不用開工,城墻那邊還有部隊駐守,沒我什么事,我就帶我們隊的兄弟們出來玩玩,游哥你現(xiàn)在怎么樣,龍哥和白哥呢?”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邊吃邊說說吧,我請客。”
“對了,你看我差點忘了?!笔莺锘剡^頭,朝身后的隊員喊到,“這是我游哥兒,以后也是你們大哥,叫游哥兒好?!?p> 大伙似乎都不是什么潑皮,后來聽瘦猴介紹,陸北游才知道,他們這一隊七個人,都是荒原出身的老實人,姑娘讓捏一下屁股,他們只敢看一眼,絕不多摸一下那種。
開始他們看見陸北游穿著比他們好看,又請吃飯,自然是為了擺架子、顯擺什么的,他們甚至都還不是很想去,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是非常接地氣的一人,而且吃飯上酒都非常大氣,很快也成了酒逢千杯的兄弟。
夜色漸深。
“游哥兒,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還要開工,我們不好回去太晚的。”瘦猴有些微醺,主要還是第一次跟陸北游一起喝酒開心,多喝了幾杯。
“行,那你們先回去,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下次再來先天地找我,帶你們喝外國人的酒?!标懕庇我膊煌炝?,笑著說道。
兩伙人站在飯館門口,招手分別。
陸北游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掩埋在道路的盡頭,才會過頭來,心情好了些許,準備回去睡覺了。
可歸途中,出現(xiàn)了一些異狀。
只是這時候有些難以想象,凌晨四五點鐘的深夜,還有女性在大街上流浪。
她先從一條黝黑的街道沖出,踉蹌跌倒在地后,立即擰頭回去看,并且掙扎站起來,臉色蒼白,神情惶恐。
而且穿著上身穿著西裝,下身是套裙、高跟鞋,臀部在套裙裹著,裸露處嫩白的雙腿,像喝醉了一樣,貼著墻邊走,姿體歪歪扭扭,走一段距離又要扶著墻走一段,還時不時伸手扣喉嚨,似乎想要吐出什么東西。
陸北游遠遠發(fā)現(xiàn)了她,不禁多看了兩眼,心中覺得這身形有些熟悉。
心中卻是想起初次遇見宋紅柚時的場景,當即將手中煙頭掐滅,走快幾步上去,關(guān)切問道:“你需要幫忙嗎?”
原來那女子并非醉酒,而是被人下了藥,這時候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真要抬頭罵出那經(jīng)典的一句“你瞎啊,需不需要幫忙看不出來嗎?”
卻在抬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是故人。
“怎么是你?!”
同樣兩個句話被不同的兩人說出來,陸北游伸到半路的手忽然僵住,女子以為他要扶住自己,卻一下跌倒,頭磕在地上,一股眩暈感襲遍腦海。
“玉姐,你怎么在這???”
陸北游再蹲下去扶人時,對方已經(jīng)意識模糊,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也才說出最后一句話。
“救......我。”
他用力將她扶起抱在懷中,身手在她滿是汗水的臉上拍了兩巴掌,可拍完之后,才察覺下手重了一些。
“看來已經(jīng)暈過去了?!?p> “這張臉怎么回事呢?”
昏暗的路燈下,陸北游的眼睛有夜視的能力,這是眼睛變化之后,新掌握的能力。他能夠清晰地到那因為汗水流出而凌亂不堪的妝容,本來以為那幾兩粉底下,隱藏的是恐龍般的樣貌。
卻不曾想,被陸北游怕打時擦掉的粉底里,露出白里透紅的皮膚,如羊脂白玉。
“快找,看看那婊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p> 街道上忽然傳來叫囂聲,幾名男子沖出街頭,手中拿著管子、刀具,規(guī)劃了這么久,讓一個女人用上廁所當借口逃走,他們確實面上無光。
陸北游稍微有些吃驚,領(lǐng)頭那人他認識,就是當初那天一起應(yīng)聘的,那個叫做大狗的。
這時候他似變了個人,衣著還算得體,身后該跟著賣力的手下,像是成了某個小團體的老大,亦或許他本來就是老大。
“原來跑到這里來了?!?p> 大狗見陸北游不跑,也不著急,帶著身后七八個人,慢悠悠走過來,“真是冤家路窄啊,你小子不講江湖道義,搶我們工作,現(xiàn)在還想搶我的女人?”
“找工作憑能力,至于女人,她明顯不喜歡你,你何必強求呢?!?p> 大狗氣急敗壞道:“我早就看出你們有一腿,看來你就是他在外面養(yǎng)的小白臉了,我勸你今日還是把這女人留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了......”
陸北游道:“我不想打架,而且你也打不過我,趕緊走吧,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p> 大狗道:“你以為你很能打?”
陸北游一本正經(jīng)說著大實話:“我現(xiàn)在可能打不過你們,可要把我逼急了,后果你們可能承受不住?!?p> 其實他心里沒什么底氣,只是出言嚇唬,變身這種事,也不是他能夠操控的,而且為了這么點小事,殺這么多人,也不是他的本意。
大狗身邊走上來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聲道:“走吧,狗哥,這人不能動,會被斬全家的,好漢不吃眼前虧?!?p> 他臉色鐵青,用棍子指著陸北游的頭道:“你有種,如果不是有人保你,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三十次都不帶從樣的?!?p> 大狗一棍子敲在旁邊的垃圾桶上,砰的一聲,垃圾亂飛,幾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轉(zhuǎn)身離開。
陸北游沒看懂他的操作,本意是扛起玉姐就跑的,可對方這種操作,讓他也一臉懵逼。
不過,沒懂歸沒懂,這種結(jié)局他非常能接受,用力將玉姐抬起,扛在肩上,大踏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心中不禁在想。
為什么出來散個步,都能遇到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