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心疼地替時晴雨換了藥,摟著她坐在城樓的邊角上,兩個人相互依偎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到目前為止,戰(zhàn)爭的走向完整的貼合了陳思域的設(shè)想,洛天不禁回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場軍事會議。
陳思域若有所思地看著地圖,所有人都安靜的坐著,一直等到洛念傷走進了營帳,陳思域才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前幾日,狼人入侵,我軍僥幸獲勝,但是獸人二十萬大軍轉(zhuǎn)瞬即至,而我軍,總兵力不過五萬余人,好在西門靠山,敵人無法發(fā)動進攻,但是即使只是防守三門,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軍——依然毫無勝算?!?p> 營帳內(nèi)發(fā)出了一些竊竊私語的討論聲,盡管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但是在如此公開的戰(zhàn)爭會議上將此話講的如此直接,或多或少對軍心都是有些影響的。
“那依陳參謀的意思,我軍難道應(yīng)該放棄抵抗?束手就擒?”鐵頭嚷嚷道。
“不!”陳思域堅定地說:“我重新草擬了一份戰(zhàn)略防御部署,盡可能地使各種族能夠相互合作,發(fā)揮出自身最大優(yōu)勢,而我們的第一步計劃,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守住城墻!”
“可是陳參謀剛剛不是說,我們必敗無疑么?為什么還要部署防御!”馬橋開口詢問道。
“若是死守,肯定是必敗無疑,所以我剛剛說了,這是計劃的第一步!倘若我們能守住城墻,獸人作為攻城方必然損失慘重,各地援軍也會給獸人大軍造成巨大的壓力。到時候,獸人只會不計代價,瘋狂進攻,爭取早日破城!”
“那么我們的任務(wù)就是一直堅守,頂過獸人的瘋狂進攻?”司馬無常問道。
“正是!”陳思域點了點頭,“振鋒要塞城固糧足,易守難攻,我聽聞獸人有一支奇異的部隊,形容似鷹,能飛,善偷襲。到時候獸人一定會在進攻最猛烈的時候派遣鷹人偷襲我城內(nèi)防守薄弱之處,在城內(nèi)制造混亂,瓦解軍心,從而一鼓作氣,拿下振鋒要塞?!?p> “鷹人部隊?”伏爾魔皺了皺眉,“這支部隊我也是略有耳聞,只是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p> “確實存在,只是數(shù)量稀少而已?!标愃加蚪涌诘?,“關(guān)于這一點,我已經(jīng)做了相關(guān)布置,只要鷹人部隊一出現(xiàn),只叫他有來無回?!?p> “然后呢?即使鷹人部隊全滅,獸人依舊擁有強大的兵力優(yōu)勢,倒是我軍,只怕所??皯n?!睍r辰熙問道。
“誠然如此,我軍若是僥幸能夠撐過獸人的攻擊,到時只怕兵力也所剩無幾,所以這時候我們要走的便是這第二步……投降!”
“什么!”
投降?
此言一出,所有在座之人皆是大為驚疑,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就連洛念傷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好半晌,洛念傷才揮手示意大家安靜,讓陳思域把話說完。
“我軍投降,引獸人進城,在城門上做些手腳,后以火燒城,獸兵困于城內(nèi),無路可逃,必可破之?!?p> “若要投降,為何不能在開始時就投降,一定要等到損兵折將之后?”扎巴爾問道。
“獸人雖然野蠻,但是并不是傻瓜,若是一開始就投降,不僅不能取信于獸人,而且獸人也不會進入振鋒要塞,他們只會將軍隊屠盡,然后將奴隸全部帶走?!?p> “可是到時候獸人依舊不會相信我們的投降,而且他們也未必就會進入城內(nèi)?!睍r晴雨問道。
“是的,獸人的確可以不顧我們的投降,強行攻城,但是獸人要的是我們的技術(shù),我們的人力,強行攻城只會玉石共焚,再加上合適的勸說和主人親自前往,獸人必然會接受。”
“那你如何能確定獸人一定會進城呢?”洛天問道。
“獸人必然會進城,因為久戰(zhàn)的軍隊需要休養(yǎng),但是他們依然會留守一半軍力駐守于城外,想要他們?nèi)窟M城,除非讓他們覺得振鋒要塞已經(jīng)完全沒有威脅。”
“這個該如何辦到?還有剛剛你還說需要主人親自前往,那豈不是狼入虎口?”司馬無常又開口問道。
陳思域沉默了好一陣,方才開口道:“這個計劃代價極大,所以我才需要請主人前來商議,我只是就事論事,至于具體實施,還請主人定奪。”
“代價極大?”洛念傷冷冷地笑了笑,又悠悠地說道,“想要獸人放松警惕,全軍入城,只要讓他們看到我死了,這點就可以做到,但是我想知道,除了我的命,還需要什么代價?”
“什么!陳思域,你什么意思?”
“大膽陳思域!”
“逆賊,你是何居心?”
將軍們聽了洛念傷的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紛紛指著陳思域破口大罵起來。
洛念傷喝了一聲,指著陳思域說道:“陳參謀,請講!”
陳思域絲毫不為剛剛的罵聲所動,他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振鋒要塞作為獸人的墳?zāi)贡貙в谝坏硗?,至少會有半城的百姓為之陪葬!?p> 洛念傷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盯著陳思域,誠然,想要戰(zhàn)勝獸人的二十萬大軍,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陳思域的分析無論哪一條都是合情合理,他們也絕不會想到,人類會用自己的命去換取這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只是能想出這樣一條大逆不道,不擇手段,絕門絕戶的死計的陳思域,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洛念傷沒有開口,眾人也都緘默不語,可是每個人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以復(fù)加。
“要塞毀了可以重建,但是如果城破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好,很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涅槃之后方能重生,這次的計劃就叫他涅槃計劃吧!陳參謀,就按你說的辦!”
“主人!”將官們紛紛開口勸阻。
洛念傷揮了揮手,站起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將官,斬釘截鐵地說道:“大廈將崩兮獨木難存,浴火涅槃兮才得永生,一切依計行事,違令者,斬!”
眾人一陣唏噓。
陳思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將整個涅槃計劃仔細地復(fù)述了一遍,直到傍晚,眾人才紛紛走出營帳,陳思域送走了洛念傷,獨獨留下了馬橋。
“馬管家,留你下來是有一項重要的任務(wù)要交給你,思域遍觀眾人,唯有馬管家堪當此任?!标愃加蚪o馬橋倒了一杯水,開口說道。
“陳參謀請講?!?p> “大戰(zhàn)之后,需要一人前往獸營,備述厲害,才能使主人詐降之舉順理成章,此任務(wù)極其隱蔽,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切不可讓第三人知道。不知馬管家可否愿意?”
馬橋沉默許久,陳思域的用意他豈能不知,只是如今的情況,也只有陳思域能夠力挽狂瀾,至于以后之事,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陳參謀!”馬橋抬起了頭,“請恕在下之言,不知主人與在下之行結(jié)果如何?”
陳思域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背對著馬橋,從嘴中吐出了四個字。
“必死無疑!”
馬橋端起水杯一飲而盡,又開口問道:“那振鋒要塞結(jié)果如何?”
陳思域轉(zhuǎn)過頭,盯著馬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倘若順利,此戰(zhàn)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