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調(diào)查兇手

　　霍子珍坐在帥帳之內(nèi)，面色陰郁，他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合眼了。

　　不是不困，而是睡不著。

　　現(xiàn)在他擔(dān)憂的并不是北河的戰(zhàn)局，而是關(guān)于刺殺孟陽的事，這件事并不是他的本意，可他又必須這樣做。

　　而幫他聯(lián)絡(luò)殺手的，竟然是飛虎二軍暫時第四新兵師中郎將岑參。其實這句話反過來說更合適，事實上是岑參找到霍子珍，問霍子珍，想不想做掉孟陽。霍子珍當(dāng)時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而且還陰陽怪氣地數(shù)落了岑參一番。

　　可他并沒因此而懲罰岑參，這本身就是一種縱容?！Ｇ闆r下，霍子珍應(yīng)該把岑參拉出去砍了；或者把這件事上報給孟家大公子來裁決，岑參意欲勾結(jié)同黨，謀殺門閥干將，這必然是死罪。

　　岑參當(dāng)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可這時隨軍而來的夫人盧氏，卻對岑參說：大帥其實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只看你的表現(xiàn)，如果你表現(xiàn)得好，以后你們就算是一個聯(lián)盟。

　　岑參恍然大悟，開始策劃這次刺殺行動。

　　岑參有一個師弟，名叫曹飛狐，當(dāng)然這只是他的外號，而他的本名叫什么，岑參不說。

　　霍子珍只是知道他們都是來至大同府的一個神秘殺手組織，后來那個組織被朝廷剿滅了，而負(fù)責(zé)剿滅行動的，正是孟家五公子孟督。

　　那時候岑參棄暗投明，提前一步投入孟督麾下，給剿滅計劃添了一把大火，才能讓孟督徹底完成這個看起來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wù)。

　　也正因為此，孟督在孟家乃至大梁朝，都是聲名鵲起，一度超過了孟家大公子孟宗的威望。

　　可后來，經(jīng)過更多事件的考驗，孟督和岑參的能力，備受質(zhì)疑。

　　“報大帥，暫四師岑參求見。”

　　“讓他進(jìn)來?！?p>　　“喏?！?p>　　大帥的帳篷兩旁有兩間退室，是專門用來討論機(jī)密要事的地方。畢竟大帥的帳篷里人很多，許多秘書郎，參將，署吏忙得不可開交?？偛荒茉谶@個時候把大伙兒都轟出去。

　　他們雖然地位不高，可他們的工作卻是至關(guān)重要，千軍萬馬在打仗，戰(zhàn)報雪片一樣飛來，總不能事事都讓大帥來親力親為做決定，很多問題，在秘書郎和參將那里，就會得到具有大局觀的良好意見，快速發(fā)往部隊。除非碰到他們拿捏不準(zhǔn)的事，才會稟報大帥。

　　而他們做出決定的時候，大帥、總監(jiān)軍、總參將、副帥等，就坐在不遠(yuǎn)處，參將宣讀作戰(zhàn)計劃，秘書郎快速筆記，這個過程，都在大帥的監(jiān)督之下，絕不可能，也決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紕漏。

　　霍子珍把岑參引到退室，岑參對他耳語一番。

　　霍子珍一愣，道：“五公子真的這樣跟你說的？”

　　“是的。”

　　“那他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這個還請你跟五公子談吧?！?p>　　“找五公子談？”霍子珍一愣，心道：此時我正在河北打仗，讓我去哪找五公子？

　　霍子珍斜瞥著岑參，道：“難道說，五公子已經(jīng)來了？”

　　“是的，就在屬下的營房里。不知霍帥肯不肯屈尊去一趟呢？”

　　“在孟家公子面前，我這個大帥也不能僭越門閥之禮。到了你的帳篷里，他就成了我的上級。雖然我久事大公子，但畢竟，他們才可能是孟家的未來族長。這點規(guī)矩我還是懂的?！被糇诱浜孟裨诮忉屖裁唇o岑參聽。

　　岑參面無表情地一揮手，示意霍子珍：請出發(fā)。

　　霍子珍走了出來，找副帥張之魁低語兩句，張之魁側(cè)目看了看岑參，然后又沖著霍子珍點了點頭。

　　然后霍子珍就跟岑參走了。

　　在別人看來，大帥這是有事要離開，臨走之前，讓副帥盯著點戰(zhàn)局變化。而此時討北軍總監(jiān)軍趙光達(dá)正瞇著眼睛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

　　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霍子珍離開帥帳的消息，很快，有人在趙光達(dá)的耳邊提醒了他一句，他只是微微斜了斜眼睛，就沒下文了。給人的感覺，好像一切盡在掌握。

　　暫四師的營盤緊挨著帥衛(wèi)師，騎上馬，沒一刻鐘的功夫，就來到了岑參的營寨。

　　岑參果然是一個講究精神面貌的人，他部隊里的士兵，也有著這種氣質(zhì)。可見平時岑參對部隊還是蠻用心的。

　　霍子珍只是輕輕掃了一眼，便快步走進(jìn)了帳篷，此時他心亂如麻。

　　剛一進(jìn)來，就看見了五公子孟督，孟督臉色極難看，即使見到霍子珍，也只是強(qiáng)擠出一些微笑，互相落座，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孟督直接問道：“孟陽死了，這可是咱們孟家的一大損失。不知霍帥，對此有何看法?！?p>　　我能有什么看法？

　　霍子珍心中嘀咕了一聲，道：“對于孟將軍的死，我感到很震驚，也很心痛。我與他也打過幾次交道，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排兵布陣和練武的奇才?！?p>　　“這樣的客套話，咱們還是不要說了吧。”孟督低著腦袋，他身后站著幾名扈從，其中一人身穿樣式樸素的勁裝，可衣料卻是上乘的衣料。

　　這個人是孟督的貼身扈從，無論孟督走到哪里，他都跟在后面。他的名字叫姬一發(fā)，九品下的劍客。面對這樣的人，即便是霍子珍，也感覺到發(fā)憷。如若五公子突然發(fā)難，讓姬一發(fā)對他下手，他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不知五公子想聽什么?！?p>　　霍子珍這句話一出口，屋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了些。事實上自打兩個人見面，屋里的氣氛就一直挺緊張的。從他們在應(yīng)該寒暄的時候沒寒暄開始，大家心里就都有些數(shù)了。

　　來見五公子，霍子珍可是一個護(hù)衛(wèi)也沒帶，這樣也是為了表示對孟家的忠誠。可眼下，他的心里在敲鼓，心道：難不成岑參把我給賣了？

　　畢竟岑參一直都是五公子的人。

　　“我想知道，孟陽在趕往河北之前，是否給你發(fā)過信；是否讓你安排人來跟他接頭；還有，我想看一看你們之間的信箋和聯(lián)絡(luò)人?！泵隙揭廊坏椭^，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擺弄著手指。

　　他越是這樣神情，帳里的氣氛越加緊張。

　　霍子珍瞥了岑參一眼，后者表情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霍子珍說：“我是通過岑將軍與孟陽聯(lián)絡(luò)的。而孟陽傳給我的信箋，也都是公文，其中內(nèi)容，岑參都看到過。”

　　既然是公文，里面一定不會夾雜什么奇怪的東西，而且都會被帥部秘書郎放到行軍柜當(dāng)中，這些文件說來也沒什么大用，但也要保留一段時間?；蛟S突然出現(xiàn)了什么紕漏，這些文件，多是一些證據(jù)。

　　但行軍打仗，這些東西不會被帶出去很遠(yuǎn)，或許拿下一座城池，就丟到縣衙的檔案庫管理，叮囑署吏要么送到洛陽，要么定期銷毀也就完事了。

　　“那么你寫給孟陽的書信，你確定他都接到了嗎？”

　　“這也是岑參將軍一手操辦的?！?p>　　“你就沒有私下派人會晤孟陽？”孟督這句話一出口，屋里緊張氣氛又被提升了，感覺氣氛十分壓抑。

　　霍子珍一時沒說話。

　　孟督卻突然苦笑一聲：“我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通過側(cè)面多了解一下情況。這次父親派我來查找害死孟陽的兇手，我在父親那里放出豪言，一定要揪出幕后真兇。我希望霍帥，也能助我一臂之力啊?！?p>　　霍子珍坐在椅子里抱了抱拳道：“必當(dāng)如此。”

　　看來岑參并沒出賣自己；看來岑參跟自己說的也都是真的。這個殺手出身的家伙，野心不小。而霍子珍此時的心思，某種意義上，與岑參竟然有不謀而合之處，當(dāng)然，他們最終的目的并不一樣。只是其中一段路徑，是可以互相利用的。

　　“呵呵，可是到了最后，我霍子珍才會是真正的贏家?！弊叱鰻I帳，霍子珍心中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