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嗯…”
項天澤一覺醒來時，迎接他的已是天光大亮。他在半夢半醒之間微微張開眼，輕輕晃了晃仍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卻乍然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眼神急切地投向洞外，“糟糕！又晚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顧不上收拾悶頭便跑，途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夜的種種狀況，頓時驚詫不已，“天吶！我的腿居然在一夜之間恢復(fù)如初，這…未免太恐怖了！”
在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怪老頭當初的那份激動。然而，更為讓他驚訝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速度竟然奇跡般地提升了！他全力以赴地奔跑，與昨日相比，簡直猶如天壤之別。如今，他的速度足以輕松超越那黑熊幾條街。
在全速飛馳之下，他沒多久便抵達了目的地。環(huán)顧四周，怪老頭不出意外的的沒有現(xiàn)身。雖然晚到了近半個時辰，但他稍作休息后，便毫不猶豫地踏入了瀑布。
一切井然而有序。
一個時辰悄然而逝，他還算順利的撐到了四疊瀑，相較于昨日，他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改善。然而出于慎重，他卻不敢再勉力強撐，片刻后，便果斷選擇主動退出。在怪老頭不在的情況下，他必須保留些余力，以防不測風(fēng)云。
上岸后，他并未急于修煉，而是找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棲息，這才安心吞下兩顆丹藥，旋即閉目沉心，凝神淬煉。當他再必醒來時，怪老頭已經(jīng)在樹下等著了。
“嘿，我說你這小子怎么還上樹了？”見他以怪異的姿勢盤坐于樹杈之間，怪老頭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句，“難不成是上面更涼快些？”
提及此事，項天澤頓時滿腔怒火難以抑制，忙縱身跳下，神色郁郁的吐槽起來，“關(guān)老，您是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慘！”
“哦…？”聽聞此言，怪老頭眼中閃過一絲興趣，捋著長須笑問道，“說說怎么個慘法？”
“昨天下午，我練功練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只瘋狗熊，不由分說的死追著我不放，為了逃命，我腿都差點給它跑斷咯！”
“呵呵，居然還有這種怪事，那我真是錯過了！”怪老頭先是放聲大笑，惋惜不已，然而，當他注意到項天澤的臉色愈發(fā)陰沉，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他清清嗓子，好奇地追問，“那…后來呢，你是如何擺脫它的？”
項天澤冷冷一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坦白頗為不智，于是撇撇嘴，語氣不爽地道：“算了，不提也罷！反正這個仇我算是記下了，以后若有機會，我定要嘗嘗這烤熊掌究竟是個什么滋味！”言罷，他瞇起雙眼，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見狀，怪老頭輕咳一聲，語重心長地勸解道，“年輕人，報復(fù)心不要那么重，說不定它也是出于無奈才做出這樣的事呢?！?p> “出于無奈？”項天澤雙手抱胸，冷聲笑道，“莫不是熊崽子給人偷了？”
“這…”怪老頭嘴角很不自然的一顫，干笑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嘛…”
“那也不該來找我呀！莫名其妙的，我招誰惹誰了？”
“說不定這附近就你一人呢，它不找你找誰！”
“唔…”項天澤摩挲著下巴想了想，確有這個可能，不過好在怪老頭回來了，至少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再被它滿山谷攆著跑了，“算了，不提它了，我去沙地了?！?p> “噯，等等！”怪老頭忽然將他叫住，正色道：“這桑城還是偏僻了些，我此行未能找全所需的藥材，因此打算去更遠的地方碰碰運氣?！?p> “呃…”項天澤神情猛然一滯，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現(xiàn)，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敢讓怪老頭看出他的擔(dān)憂，“那您的意思是…？”
“放心吧，我就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而已，”怪老頭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語氣輕松道：“也不會太長時間的，說不定運氣好，剛出門就碰上了呢！”
“運氣這種東西，哪是想碰就能碰上的，”項天澤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壞消息，不過他也毫無怨言可說，畢竟怪老頭尋藥的目的是為了幫他，“好吧，您安心去，我會照顧好自己的?！?p> 怪老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掏出三個玉瓶，鄭重地交給他：“這是你平常修煉所需的丹藥，每種十顆，你先收好吧?！?p> 項天澤接過玉瓶，心中默算著丹藥的數(shù)量。十天的時間，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他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心虛，面上卻保持著平靜。
待他收好玉瓶，怪老頭又好生交代了一番，包括各種需要注意的大小事務(wù)，以及關(guān)于修煉方面的諸多細節(jié)，直到未時時分方才離去。
目送怪老頭遠去的背影，項天澤竟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心中難免產(chǎn)生一股淡淡的愁緒與不安，為了防止這種情緒肆意蔓延，整個下午，他都沉浸在緊張的修煉之中。也多虧了怪老頭臨走前的那番指點，他想通了某些關(guān)鍵性的問題，尤其是在真氣的掌控方面，他有了個全新的認知。
由于真氣在體內(nèi)運行時，若失去控制便會逐漸逸散，那么完全可以通過放松的力度來調(diào)節(jié)真氣流的大小，因此，在同時運行幾股真氣流之時，只需把控好其源頭，便能省下更多的精力在中途對其適度調(diào)整，效率自然事半功倍！
情況也的確如此，雖然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內(nèi)不可能達到完美的效果，但只要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成功便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還有一點令他感到舒心的是，那只大黑熊也沒再跑來搗亂，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好現(xiàn)象。
接下來的日子，項天澤開始了獨自修行的生活，雖然怪老頭一直秉行著放養(yǎng)主義，但好歹能偶爾互相交流一番，給枯燥無味的日子增添些許樂趣。而現(xiàn)在，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就連那只大黑熊也多日未曾現(xiàn)身。
要知道，人一旦變得無聊，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為了避免產(chǎn)生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擾亂心念，他更加專注于修煉之中，從早到晚，勤練不輟。
第四日，由于干糧所剩無幾，他不得不外出尋找食物充饑。
依著怪老頭所指示的方向，他在瀑布南邊找到了一片野果林，同時，也在樹上發(fā)現(xiàn)一些碩大的爪印，像極了熊爪。但幸運的是，他一連來了好幾次，都不曾發(fā)現(xiàn)那只大黑熊的蹤跡。
第六日，他在真氣方面終于有所突破，成功晉升為四階聚氣師。當日下午黃昏時分，他竟運氣極好的逮到一只路過的野雞，將近半月未見葷腥的日子，可把他給饞壞了，當即興沖沖地趕回去做燒雞。
他循著上次的路徑，到水池邊摘了些荷花荷葉，又將野雞匆匆處理干凈，便就近找了個背風(fēng)的角落開始生火，沒想到火勢剛起，半空中，忽然傳來一陣衣袂破空之聲。
項天澤心中驟然一緊，他匆忙抬頭一瞥，瞬間斷定這位不速之客絕非尋常之輩！可偏偏火勢正旺，躲是肯定來不及了，便將荷葉雞往火堆里胡亂一塞，順手抓了把灰抹在臉上。
眨眼間的功夫，來人已在空中接連幾縱，輕盈地落在身前。
他佯裝著驚恐的模樣，抬頭望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心中卻有了一番計較。
“此人年齡四十歲上下，身形魁梧，容貌方正，絕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再看他背負闊劍，風(fēng)塵仆仆，身上還飄散出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像是海水的味道。而記憶中，無盡海離桑城并不算遠，綜上推斷，他很有可能是迷失了方向，前來問路的旅人?！?p> 果然，來人落地之后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直接詢問道：“這位小兄弟，請問桑城怎么走？”
盡管猜中了對方的來意，項天澤卻不敢掉以輕心。他畏縮地抬起頭，伸手指向桑城的方向，支支吾吾地發(fā)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阿…阿巴阿巴…”
他竟裝成了啞巴！
來人愣了一下，又試著問道：“你是說…在那邊？”
項天澤小雞啄米似的猛點了點頭，嘴中還不忘咿咿呀呀的胡亂叫喊幾聲。
來人輕輕點頭，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灰頭土臉的項天澤，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暗嘆：“可惜了，如此年輕的少年，竟是個喑人。”隨即右手一翻，十數(shù)枚金燦燦的金幣赫然遞到項天澤眼前，“拿著吧，去城里換些吃的。”
項天澤猶豫片刻，方才顫顫巍巍地伸手接過，又立刻縮了回來。
見狀，來人沒再多說什么，一個縱身騰空而起，眼看著是往桑城的方向去了。
直到確認那人已走遠，項天澤這才長舒了口氣，心中直呼好險，“幸虧處理野雞時摘了戒指，否則恐怕早就露餡了！”一旦穿幫，那人家賞的可就不是金幣了，只怕揍一頓都是輕的，要是脾氣差一點的，也許小命都可能交代在這！
雖是虛驚一場，項天澤卻不敢久留，他迅速熄滅火焰，扒拉出荷葉雞掉頭就走。在這之后，他都老實躲在山洞之中，直到次日才敢出門。
經(jīng)歷這次小插曲后，項天澤深知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這樣驚心動魄的偶遇還是越少越好，此后數(shù)日，他外出行事都顯得格外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