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黎明時分，當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大地，項天澤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雙眼，匆匆收拾好行禮，他細心的處理掉洞中殘留的痕跡，便背上包袱離開了。
清晨的山谷，籠罩著一層薄薄霧靄，仿佛披上了一件蟬翼般的紗衣，透露著一種朦朧美意。在溫柔的陽光的照耀下，萬物漸漸蘇醒。含苞欲放的蓓蕾上，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隨著清風閃爍跳動，別有一番生氣勃勃的韻味。
晨風微拂，帶來一陣陣直至心靈的清新爽意，項天澤深深吸了一口，略帶沉重的離別愁緒頓時被沖淡了不少。昨夜，自從小柱走后，他不免回想了很多，父親的生死未卜、大叔的重傷沉睡、清影的下落不明、對于未來的迷茫悵惘…
沒想到初來乍到，便遭遇了如此多的意外，心頭難免蒙上一層很深的陰霾。也許是否極泰來吧，怪老頭的“碰巧”出現(xiàn)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雖然，目前還不知對方是否有其他用意，但這必定是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轉(zhuǎn)折點！他甚至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只要順著這個希望勇敢堅持下去，便會如同這劃破黑暗的朝陽一般，總有撥云見日的一天！
或許是心有所期，他腳底好似生風般越走越快，不消半個時辰，他便提前趕到了約定的地點。目光略略掃過一圈，怪老頭果然還沒到，他放下包袱，在水潭邊洗漱了一番，便就著清冽的泉水吃起了干糧。
沒成想剛打了個飽嗝，不經(jīng)意間，他眼角的余光恰巧瞥見身側(cè)的怪老頭，便立即起身愣愣地打了個招呼：“怪…呃關(guān)老，您早啊！”
“早你個頭！”怪老頭瞥了眼他手上剩下個半個燒餅，沒好氣的訓(xùn)斥道：“誰讓你吃東西的？難道是昨天吐得還不夠爽？”
“呃…”項天澤臉上一僵，回想起昨日的種種慘況，不由的面露苦色，“那這…怎么辦？”
“強忍著唄，”怪老頭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還能怎么辦。”
“啊…？”
怪老頭沒搭理他，而是轉(zhuǎn)頭望向瀑布，輕飄飄的說道：“大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你若是不怕疼的話，我倒是還有個辦法…”說著，他還有意無意的瞟了眼項天澤的肚子。
“不不不！算了算了！”注意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項天澤嚇得臉都白了，竟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生怕怪老頭還有其他想法，又補充道：“不敢勞您出手，我忍著點就好…忍著點就好…”
“瞧你那點出息！”惹得怪老頭好一陣鄙夷，又將視線再度轉(zhuǎn)向瀑布，正色道：“準備一下吧，它要開始了?！?p> 項天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感受到水流的一些細微變化，問道：“和昨天一樣？”
“你想得倒美！”怪老頭翻了個白眼，豎起一根指頭，“今日，一個時辰！”
“啊…？”
項天澤還想著稍稍討價還價一番，可看到怪老頭極為不善的眼神，他很自覺的閉上了嘴，不過心里著實沒底。因為他也不清楚自己昨天究竟堅持了多久，只依稀記得好像是嗆了口水，隨后便昏死過去了，等到再醒來時，人早已在岸上了。
“怎么，還要我送你過去？”見項天澤久未動身，怪老頭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呃…不不不！”項天澤回過神，連忙擺手拒絕，“我自己去就好了！”
說罷，他沿著岸邊徑直走向瀑布，一邊走還一邊解下腰帶，看來是打算沿用昨天的法子。
“等等！”可剛走到一半，怪老頭突然又喊住他，“落水的時候，記得別慌張，憋住氣，手掌下壓，腿部用力蹬水，身體才會上浮?！?p> “哦…知道了?！表椞鞚赡涿畹狞c點頭，隨口答應(yīng)一聲便繼續(xù)往前走，不過奇怪的是，他好像不會落水了吧？而且這些話現(xiàn)在才說…未免有點多余了吧？
眼見瀑布就在前頭，他也懶得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來到石壁一側(cè)，他熟練的將腰帶打結(jié)綁在了手腕，旋即一頭鉆進了瀑簾之中。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他很順利摸到了石柱下方，找準好落點位置，他毫不猶豫奮力一躍，手中雙環(huán)結(jié)同時出手，隨著身體下落，便聽到“嘣”的一聲，運氣不錯，竟一次命中！
可他高興不過半秒，緊接著便傳來“啪”的一聲，石柱居然…斷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腦子一空，毫無防備之下，便哧溜一下失足跌入了水潭。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他完全辨不清天南地北，只能手腳慌亂的胡亂拍打，好半晌，他腦子里總算冒出怪老頭的囑咐，冷靜！冷靜！
手掌下壓，雙腿蹬水…
好像有效果！他感覺自己稍稍上浮了一段，那就繼續(xù)！終于，又折騰了好一陣子，他從水面冒出了頭。
“呼哧…呼哧…”他貪婪地狠吸了幾口，這才慢慢緩過氣來，偏頭一看，還好，離石壁并不算遠。他試著轉(zhuǎn)變了手上的動作，由下壓變?yōu)樾毕聣?，欣然發(fā)現(xiàn)有向前移動的趨勢，不由心中一喜，想著游過去應(yīng)該不難，可真正做起來才能體會到其中的艱辛。
由于是逆流而上，再加上動作生疏僵硬，他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勉勉強強摸到了石階邊緣。
隨后，他又花了一番功夫翻上了石階，等他漸漸恢復(fù)了些氣力，回頭一想，總覺得這事隱隱透著古怪，“這石柱子早不斷晚不斷，怎么就偏偏選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斷了，而老頭子事先的一番交代，似是早有預(yù)料一般，這不對勁…”
可還來不及細想，他的注意力又被轉(zhuǎn)移到了瀑布上。
第二疊！
轉(zhuǎn)瞬間，水流沖刷的力度增強了不少，此時，想站穩(wěn)已有些吃力了，可沒了石柱，他不得不想出其他法子…
對了！還有凹槽！
他在石壁上摸了又摸，臉色也跟著變了幾變，石壁上竟平整如鏡，哪里還有什么鬼凹槽！
“他大爺?shù)模 逼沉搜郯哆厷舛ㄉ耖e的怪老頭，項天澤心里暗暗腹誹：“死老頭子！就知道玩陰的！”這一刻，他幾乎可以肯定是老頭子搞得鬼了，不過氣憤歸氣憤，卻還是得另尋他法才行，依照這般僵持下去，他怕是連半個時辰都撐不過去，“對了，若是倚著石壁坐下，應(yīng)該能省力不少…”
沒多久，他順利緊貼著石壁坐上了石階，由于腿部的壓力轉(zhuǎn)移到臀部，他感覺輕松多了。
就這樣拖了近半個時辰，當他已然適應(yīng)了現(xiàn)下的壓力之時，水流強度卻再一次陡然增強，但他似乎早有準備，不慌不忙中，他居然靠著石壁躺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遠處的怪老頭簡直咋舌不已，不禁喃喃自語：“這…混小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明明是在罵人，他臉上卻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欣然笑意。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緩慢的流逝，瀑布下，項天澤雖然在全力堅持，但頹勢也逐漸顯露。由于之前種種消耗，體力上的不支自然首當其沖，而水流的強度一直在持續(xù)增加，此消彼長之下，崩潰是遲早的事。
盡管他死死黏緊石壁，想盡力減緩些壓力，但身體上虛脫卻讓他不受控制渾身輕顫，可以說能撐到現(xiàn)在，完全是靠著他骨子里一股不愿屈服的堅定意志。
岸邊，注意到他唇邊抿出如鐵般的線條，蒼白的臉上已無絲毫血色，怪老頭實在有些于心不忍，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一個閃掠間，便如探囊取物般提起他飛身而走。
上岸后，項天澤已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怪老頭一手將他扶穩(wěn)，一手變換出兩顆丹藥胡亂塞入他嘴中，而后運氣抵在他背后，在幾處大穴之間不停游走。
不多時，項天澤恢復(fù)了神智，發(fā)覺怪老頭在幫他疏導(dǎo)經(jīng)脈，他很懂事的沒敢出聲打擾。感受到一股股涓涓暖流由丹田散發(fā)，順著經(jīng)絡(luò)迅速融入四肢百骸，那種舒爽暢意的滋味，仿若飄飄欲仙。
然而好景不長，猝然間，他耳邊響起了怪老頭相當嚴肅的聲音，“收斂心神，仔細記好我疏導(dǎo)你體內(nèi)藥力的路線，我再引導(dǎo)你走一次，后續(xù)便得靠你自己了！”
“嗯！”
盡管心存疑惑，但項天澤也明白此時不宜多問，立即斂神靜氣，認真牢記住怪老頭所走的穴位順序。
似是知道項天澤的不解，怪老頭一邊疏導(dǎo)，一邊解釋道，“我的真氣能夠壓制住狂暴藥力，所以，你暫時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但同時也會降低藥力的原始活性，導(dǎo)致淬煉的效果大打折扣，長遠來說，這對你并無益處，反而有可能影響到你的根基，稍后便交由你自行操控。
“另外，你還服下了顆醒神丹，效果是你的精神會變得格外清醒，而壞處，則是你感受到的痛苦亦會更加清晰，你要有心里準備！”話音剛落，怪老頭已運轉(zhuǎn)到最后一環(huán)，在即將退出時，還不忘沉聲鼓勵道：“來吧！接下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