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覺作用在脖頸上的蠻橫力道撤去了幾分，林淵費力動了動略有松弛的喉結(jié)，貪婪地吸入新鮮空氣。
想象中的系統(tǒng)并沒有出現(xiàn)……
“給我滾開！”黃毛反手一揮，將試圖扯開兩人的少女甩倒在地。
氧氣的攝入讓林淵的目光恢復(fù)了幾許清明，趁著黃毛回頭的空檔，林淵使勁一翻身將其從自己身上推開。
這一推讓黃毛徹底暴怒，不退反進擰住林淵的衣領(lǐng)，攥緊的右手有青筋暴起，沙包大的拳頭作勢朝林淵的面門招呼過來。
“李子輝你放開他，我和你走！”癱倒在一旁的少女顫聲喊道，淤青的素手半掩著發(fā)白的面容，指縫間有淚珠滑落在地上。
林淵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眼皮合上前的最后一刻，林淵分明看到，少女的身軀被兩米多高的殷紅火焰完全包裹。
“情斥反應(yīng)達到峰值，危險！危險！”
大腦一片空白。
片刻……
想象中拳頭入肉火辣辣的痛感遲遲沒有傳來，林淵緩緩地睜開眼睛。
這一睜眼差點把林淵嚇出腹肌，面前哪還有什么黃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披著漆黑長袍，背對著林淵的怪異虛影。
周圍也不是什么星級酒店的擺設(shè)，而是一片朦朧的茫茫白霧。
融雪般的白霧時凝時散，望不見盡頭的邊沿彼此交織縫合，以林淵為中心將方圓區(qū)域籠罩其中。
難掩心中的驚異，林淵顫巍巍地向前踏出一步，只感覺腳下傳來不真實的虛浮感，像是被一大團柔軟的棉絮托于其上。
“來了么……”
蒼老又不失中氣的聲音傳入林淵耳中。
黑影徐徐轉(zhuǎn)過身來，看不清輪廓的身形隱蔽于印有碩大六芒星的斗篷之下，辨不得五官的面容沐浴在幽幽的墨黑流光之中。
林淵心里一咯噔，胸口像是有一萬只小鹿在上竄下跳。
緊張……興奮……還有那么一絲的……疑惑……
“看來那群老家伙說得沒錯，越是危險的關(guān)頭，因緣使復(fù)蘇的概率越大……”黑袍老者瞥了一眼林淵，喃喃自語。
“你……”林淵欲言又止。
黑袍老者擺了擺手，朗聲笑道：“年輕人，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這里很安全。”
“好……”林淵按耐住心頭的激動，“你……你就是系統(tǒng)吧？”
黑袍老者先是一愣，而后搖了搖頭：“老夫不知你所說的系統(tǒng)是為何物，但想當年老夫也是叱咤一方的高階因緣使，人送雅號花間月老，那是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想來也比你口中的系統(tǒng)強了不止千百倍吧，哈哈?！?p> 這到底什么人啊……凈能吹！
林淵一陣腹誹。
“年輕人，我知道你第一次進入無月境有許多疑惑之處，但你無須擔心，有老夫做你的引師，所有東西都包教包會！還不收錢！”虛影老者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林淵使勁捏了捏右臉，清晰的痛感告訴他這并不是夢……但是……但是……總感覺是上了什么賊船……
這到底……靠不靠譜??！
看到林淵一臉“我不相信你”的樣子，老者二話不說賞了林淵腦門一個大爆栗子，這才讓林淵換上了一副“尊師重道”的表情。
“既然你問不出什么像樣的問題，那就由老夫直接說明好了?！崩险咔辶饲迳ぷ泳従彽溃骸澳悖蚓壥?，作為被這方空間選中管理姻情愛戀的特殊主體，擁有感知情斥的能力?！?p> “我……因緣使？”林淵對這個陌生的名詞先是一懵，又恍然聯(lián)想到那個突兀出現(xiàn)在自己耳邊念叨著“情斥反應(yīng)”的怪異聲音。
“能感知情斥，勉強算得上是初階因緣使。”老者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起來。
“那這情斥反應(yīng)……和我之前看到的紅色火焰……”林淵感覺嘴巴有些發(fā)干，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它們……究竟是什么？”林淵咽了咽口水。
“確認過戀愛或婚姻關(guān)系的雙方中，一方如果在短期有受到另一方侵害的風(fēng)險，位于附近的因緣使就會接收到情斥信號，也就是你所看到的斥焰?！崩险哔┵┑卣f著，“當然，普通人不借助特殊手段是無法窺見的?！?p> “火焰顏色的深淺和大小代表著不同程度的情斥反應(yīng)，一級微弱，二級普通，三級以上危險，兩人不再適合作為情侶，此時就需要因緣使的介入?！崩险呃^續(xù)補充道。
“介入？怎么個介入法？”林淵努力壓抑住躁動的心臟。
“方法由因緣使個人決定，重要的是幫助目標化解情斥危機，最大程度地使其免受另一方的侵害，這種侵害，包括精神侵害、人身侵害和財產(chǎn)侵害?！?p> 怎么感覺盡是些套話……
林淵撇撇嘴。
老者沒有注意到林淵的表情，捋了捋濃密的山羊胡繼續(xù)道：“當然，具體成功與否還得看因緣使個人的修為和手段，俗話說得好，力量越大責任越大，這是空間賦予聽緣使的責任，因緣使需要根據(jù)自身的情況盡力而為?！?p> “再說到因緣使的修為等級，自低到高可分為初、低、中、高、極五階，每個階段又分前、中、后三期，而老夫就是當年叱咤一方的……”
“高階因緣使，人送雅號花間月老?！绷譁Y有些無語，干脆接上了老者自吹自擂的牛皮話，果然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復(fù)讀機！
老者頓了一頓，深邃的目光中似有不滿：“別插嘴，小輩就要有小輩的樣子，你現(xiàn)在只是半只腳剛剛踏入無月境的初階因緣使，還差得遠呢。”
“那我該怎么提升修為？”林淵干脆打破砂鍋問到底。
“利用無月境中的純粹靈氣加以修行。”老者示意林淵觀察周圍的白霧?！盁o月境乃是先代大能專為因緣使開辟的修行空間，因其終年云霧繚繞不見日月而得名，因緣使要提升修為完成進階，除了需要平日里勤加修行，無月靈氣的滋養(yǎng)也必不可少。”
“你試著做一個深呼吸?！崩险哒f道。
林淵聽罷便深吸了一口氣，氣息如鼻即化，直下丹田，在身體里轉(zhuǎn)了一個周天便將從頭到腳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是……”林淵暗暗咋舌，只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這便是無月靈氣，可以濾去因緣使身體里的雜穢，幫助因緣使鞏固修為突破壁障。”老者笑道。
“無月靈氣源于無月境最純凈的天地環(huán)境，看到周圍由白霧結(jié)成的壁壘了嗎？在那之外，還有無數(shù)其他的因緣使在修行。”老者點了點那已經(jīng)凝成實體的干冰狀邊壁，微茫的流霧泛起一圈圈漣漪。
“有這么多因緣使？”林淵的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從古至今，為情所困這無數(shù)，受情所害者無數(shù)，這因緣使自然也無數(shù)。”老者緩緩說道?！盁o月境無邊無垠，你腳下的這方空間甚至稱不上是無月境的冰山一角，換句話說，無月境中，每個因緣使都有一塊和這里一樣的獨立空間作為修行場所，也擁有各自的引師為其指引修行方向?！?p> “不過你很幸運，有我花間月老作為引師，想當年我可是……”
林淵再無力吐槽，只得等老者絮絮叨叨地將其傳奇說了個遍，不過在這其中，林淵還是捕捉到一個重要的信息。
這黑袍虛影只是老者遺留在無月境的一縷殘魂，并非其真身。
“難怪……我還以為這里流行黑白搭……”林淵看了看周身緊裹在黑袍之下的老者，又瞥了瞥縈繞在老者周圍的絮狀白霧，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了一句。
“好了，雖然你我在無月境的交談不占用外界的時間，但你也該去解決作為因緣使的第一個目標了?！崩险呓器锏匦Φ溃傲硗馇杏?，因緣使的身份不得被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知曉?！?p> 話音剛落，林淵的腳底突然傳來失重的感覺，周圍的景象如膠卷電影一般快速變幻。
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只聽清老者最后的那句話：
“雖然你只是半只腳邁入無月境的初階因緣使，但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