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冉更全神貫注的駕車,至于車里的人她猜想并不是濟蒼!她與濟蒼朝夕相處,即使那人聲音學的極像,別人分辨不出不代表她分辨不出
那耒大公子如此篤定是濟蒼,甚至不用他露面,不外乎從馬車出了大將軍府就一直讓人盯著罷了,自以為沒有收到消息就是沒出岔子,殊不知他的人該是被濟蒼的手段解決了!
今日城中鬧事之人還有巡檢必然都是陛下的人,趁此機會找到濟蒼的錯處逼他去南蠻,南蠻或許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狗皇帝可真是下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至于耒家的人嘛!要他們出城,恐怕就是方便要命劫財!他一個相爺城里下手反而不方便
趙冉梳理完這些不禁周身凝重,但心里更多的是沮喪,她要觸碰濟蒼的世界還太遙遠了,以她的能力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馬車漸漸接近城門,車內(nèi)的人突然有了動靜,他輕輕叩了叩小窗,趙冉把耳朵貼上去,那人出聲
“出了城右拐三里處,你下車!”
“好,大將軍呢?”
“不必多問!你會知道!”
趙冉撇撇嘴,這么沖?
到了城門口,有守衛(wèi)盤問,趙冉狐假虎威
“混賬,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馬車!爾等宵小也能染指!?”
大將軍府馬車就這樣大張旗鼓的出了城,右拐后終于可以疾馳,半刻鐘功夫便到了趙冉該下車的地方,趙冉低聲開口
“兄臺,到了!”
“你可以滾了”
那人應(yīng)聲下車,居然同趙冉一樣作大將軍府門下督打扮,他將趙冉一把推開,自己坐上車前板子,兀自駕車遠去
徒留趙冉在原地滿臉困惑,難道說她被完全拋棄了?她要是獨自回府沒辦法交代啊,必然連累大將軍,可這荒山野嶺的她要怎么辦才好?
趙冉頹喪正暗自抹淚為自己多舛的命途哀傷,卻不想大翻領(lǐng)突然被人提起!難不成她命里還有更悲慘的事情嗎???趙冉嚇的睜不開眼睛,手腳冰涼一頓哆嗦
“什,什什么人?”
“……”
“是我!傻子!”
聽見這熟悉的挖苦,趙冉頭上的冷汗不再冒了,大將軍沒有丟下她!她不禁小心翼翼往后看,眼睛一亮
“大將軍!真的是您...我還以為您不要小的了!”
“瞧瞧你屁滾尿流的樣子!跟我走!”
濟蒼把趙冉塞進普通的馬車,這車早早就在這里侯著,而后濟蒼自己喬裝打扮,在外駕車,竟回了都城,兩人在濟蒼安排好的驛店下車休息片刻,趙冉一直迷糊著呢,此刻不由連珠炮似的提問
“大將軍,剛剛那人是?”
“本將軍親衛(wèi)兵!”
“……”
果然啊,濟蒼不可能把親衛(wèi)兵都留在校場
“大將軍,您出了馬車之后去了哪里?”
“當然是跟著馬車!若是有人當街動手,本將軍在車里不好施展”
“大將軍,咱們什么時候再出城去?”
“等耒丞相自作聰明,想明白我們還在城里時”
“那,那位兄臺...還有予小姐她,路上不會有事吧?”
“他們皆能施展輕功,一人脫身絕不是問題!”
“那大將軍您?。俊?p> “本將軍倒是想施展,可帶著你呢!”
“……是我太沒用了”
趙冉又問
“大將軍這次是去送那寶貝?”
“不錯!”
“咱們一會吃點什么?”
“路上解決……差不多可以出發(fā)了,走吧!”
“……!”
這么快耒丞相就想明白了???才呆了多久...
濟蒼在城里的處境太艱難了些,若是他肯服軟也不至于這么難做,可濟蒼對大將軍的位置、對都城、對介國好像都不是特別在意,他永遠保持隨時抽身的姿態(tài)
這次再出城,兩人雇了車夫,都城內(nèi)耒丞相的人礙于陛下,他們只能暗中排查,無法面面俱到,趙冉和濟蒼輕易規(guī)避開一場擊殺
說起兩人的去處,省山,介北邊境最巍峨神秘的高山,濟蒼的師父隱居在此,是位僧人,濟蒼五歲時目睹全家被人殺害,而這位僧人彼時正好在濟蒼家中養(yǎng)傷,幸而他救下了濟蒼,并將他培育成人
濟蒼對馬車夫報上的去處是漣都,路過省山,而馬車到了省山附近時濟蒼帶著趙冉從馬車溜走,那馬夫毫無察覺只顧趕路,趙冉濟蒼此行即大張旗鼓,又無跡可尋
省山腳下,空氣中帶著一陣蒸棗味,酸甜發(fā)酵的口感,這個季節(jié)是不會有棗的,大概是許多老葉子被雨水砸進土里的味道,雖然眼前還是一片頹靡,但生機都在暗處盎然
濟蒼領(lǐng)著趙冉一路走進深山,山里霧氣蒙蒙看不清前路,也不知濟蒼如何分辨腳下虛實,直到眼前慢慢變成了廣闊平緩的荒野,腳下變成雜亂低矮的灌木,霧氣才改為小雨,不知不覺兩人走到快天黑了,本來云層就極厚極低,此時根本與夜里無異
趙冉感覺不管怎么走一直都在一片群山環(huán)繞之中,不過她信任濟蒼,一路不言不語,直到那片蠻荒山丘也走完,天已經(jīng)沉下來,轉(zhuǎn)瞬之間黑夜降臨,趙冉心想把剛剛霧氣蒙蒙的樣子比做黑夜真是太抬舉了……
此時伸手不見五指,山里還有怪響,濟蒼走在前面的背影模模糊糊,依稀可見他腳步規(guī)律風雨無阻,趙冉卻看出詭譎再也拔不開步子,僵硬在原地動也不能動了
濟蒼感覺不對,當即回頭,模糊間看見趙冉面露驚恐,難道被什么蟲蛇咬了!?
“趙冉???怎么了?”
“你,你果然是大將軍嗎?”
“……”
“廢話,你是個傻子嗎?!快點走,馬上就到了”
趙冉松了口氣
“……果然是大將軍沒錯”
“……”
趙冉亦步亦趨緊跟濟蒼,不敢亂看,乍然聽見濟蒼說到了,大喜過望,轉(zhuǎn)而又失望透頂!眼前高聳入云的危峰是怎么回事?
“到了!”
“……?”
濟蒼指了指眼前的高峰
“爬上去吧,接近山頂有一斷層,師父的院子就設(shè)在那處”
“爬去山頂??用手?”
濟蒼沒回應(yīng)趙冉,他已經(jīng)老神在在步上臺階,示意趙冉跟上,原來貼著崖壁有就著山石泥土鑿辟的階梯
開始時趙冉還能應(yīng)付,越走越高、越走越陡峭后她只能像蛤蟆一樣貼著崖壁往上蹭,滑稽的過了頭,再一陣趙冉只顧顫栗了,愈害怕愈抖,愈抖愈害怕,偏偏眼睛還不住的往下看去,空靈烏黑的一片,一腳踏空完全沒有余地,絕對是身首異處!
趙冉做不到再挪動一步了!夜里驚醒連覺都不敢好好睡的她,此時此刻真是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不用承受恐懼了,她感覺此刻有手從階梯上伸出來把玩她的心臟,趙冉氣若游絲的求救
“……大將軍!我可能要死了……”
奈何濟蒼已經(jīng)走遠
趙冉緊緊扒著崖壁的手已經(jīng)要率先放棄了,她一陣陣眩暈,窒息感從胸腔漫過頭頂,再呆下去真的要不行了!
“……大將軍!”
有趙冉在后面爬行,濟蒼不敢走的太快,他只一步一臺階,沒想到趙冉走走停停還是落后許多,他只好在原地等著,不料卻隱約聽見趙冉喊他,當下深感事情不妙
還好他反應(yīng)及時,回身去找,只見趙冉顫巍巍的貼在巖石上,又渾身濕漉漉的,好不可憐,濟蒼把趙冉從石頭上扯下來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意識薄弱,只是下意識緊貼崖壁罷了
濟蒼只好把人扒拉到背上,哪知這一顛趙冉哇的一下吐了出來,午時兩人在馬車同吃……濟蒼完全知道她吐的是什么,但完全變了個味道,他不住也一陣反胃
趙冉!!他簡直想把人直接拋下去
濟蒼費解,怎么會有人怕黑怕高怕到這樣的地步!還有怕死!趙冉要是不怕死的話已經(jīng)步伐虛弱的跌下去了,才不會哪怕暈了也緊緊貼著崖壁
不用等趙冉這個慫人,濟蒼即便是背著她依然健步如飛,轉(zhuǎn)眼到了斷層處,山峰極高點,夜色比石階上通透許多,入眼一尊巨大的石門,上頂斷層頂下落斷層底,濟蒼觸動機關(guān),石門轟隆隆轉(zhuǎn)動,一點一點挪開,終于得見今夜的亮光
進了石門是長長的甬道,若是趙冉此刻可以睜開眼睛,便會發(fā)現(xiàn)此處與大將軍府密室有異曲同工之妙!
過了這甬道再經(jīng)一處石門,亦有機關(guān)暗設(shè),過了這道門才真正柳暗花明,這有斷層的高峰竟與另一峰峰頂相連在高處,當真是世間少有,相連處平坦廣闊,赫然一處別致的世外桃源,夜間影影綽綽,哪怕一旁有處瀑布稀里嘩啦,這地方也當?shù)蒙响o謐恬然
這曠地在省山深處,高聳入云得陽光直射,唯有斷層甬道那一處捷徑可走,僧人的園子依峰而建,白日正面朝陽,一側(cè)傍水瀑布直流,外緊內(nèi)松,幾棟兩層木制小樓,松松散散分布,濟蒼背著趙冉從容的朝園子唯亮的那屋子走去
僧人予旸,雙腿交錯在蒲團上靜坐,亦從容等著濟蒼
“師父,徒兒來遲”
“今日拖延到這個時辰就為了這背上的娃娃?”
“這孩子還小,怕高”
“先放下來我看看吧”
濟蒼先拿了蒲團給趙冉枕頭,再把人輕輕放下,趙冉到了這會還是面色慘白,予旸且把住趙冉的脈搏且說
“你先把身上的東西拿去放好,這娃娃只是驚嚇過度,無礙”
“多謝師父”
濟蒼又回了甬道第二道門機關(guān)處,園子這頭得見兩個門,濟蒼進了藏寶物的地方
予旸卻看破了趙冉藏了快四年的秘密,是個女娃娃啊
他運氣到指尖,輕擊趙冉神門穴、風池穴,叫趙冉松弛精神,得以安穩(wěn)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