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花期,滿地落英,像鋪了層錦緞。
他的坐向背光,葉輕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輕昭,你治好了我的病,以后就是青幫的恩人了,這筆診金給你!”阮致遠道。
他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了葉輕昭。
葉輕昭接過來,是一只黃楊木描了紅漆海棠花的小匣子,四角包了黃銅,綴了一把精致的小鎖。
小鎖是舊式的平雕花期鎖,用黃銅打造,沉甸甸的。
“這匣子真精致?!比~輕昭贊許。
阮致遠唇角微動,就知道她會喜歡這樣的小匣子。
打開匣子,里面是一根大黃魚。
大黃魚金條,是十兩一根的,價值是小黃魚的十倍。
對于葉輕昭,這是一筆巨款。
她尷尬站了起來,道:“阮爺,我是醫(yī)者。我?guī)煾赋Uf,醫(yī)者要無欲無求,若是他知曉我索取重金,會將我趕出師門,我不能要!”
她頗受震撼。
這哪里是給診金啊,這分明是想買下醫(yī)院吧?
阮致遠微笑,示意她坐下。
“不索取重金,這是你的醫(yī)德。可這錢不是你索取,而是我主動感謝的?!比钪逻h眸光幽靜,“輕舟,你這是救了我的命,我不喜欠人情?!?p> 葉輕昭看著他。
四目相對,阮致遠很堅持,葉輕昭就想了下。
她的社會經驗不是很足,心想:“對于阮爺這樣的人物,人情應該是比金錢更昂貴的,他怕我以后求他辦更重要的事。況且對于阮爺,這一根大黃魚,大概我的一塊錢差不多?!?p> 如此思量,不收反而叫阮致遠難做,而且很矯情。
葉輕昭就收下了:“阮爺太慷慨了,祝阮爺身體健康。”
阮致遠的笑容,反而收斂了幾分。
葉輕昭不解。
“不必叫阮爺,把我都叫老了?!比钪逻h似開玩笑,神態(tài)卻格外認真,“你和我妹妹是同學,就叫哥哥吧?!?p> 葉輕昭吃驚看著他。
他們正說著話,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進了屋子。
是阮靜初。
阮靜初性格孤僻,和焦蔓茵的疏淡不同,阮靜初待人接物很冷漠,似拒人千里之外。
焦蔓茵幫過她,葉輕昭又是焦蔓茵的義妹,阮靜初就覺得葉輕昭還不錯。
葉輕昭又治好了她哥哥。
“......我今天才知道,他們說的神醫(yī)是你。”阮靜初表情雖然冷酷,言語卻難得一見的輕緩,“你很厲害?!?p> “謝謝,也沒有很厲害,不過是跟阮爺有緣。”葉輕昭謙虛。
她說的有緣,是指醫(yī)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阮致遠眼底的深芒卻微動了下。
他情緒很快斂去,那點漣漪快得他自己也不曾察覺。
“蔓茵的傷口好了嗎?”阮靜初又問。
她雖然拒絕上學,卻一直很關心焦蔓茵??勺屗H自去登門拜訪,她又覺得無趣,甚至會考慮人家是否愿意。
焦蔓茵是軍政府高官的女兒,她只是青幫龍頭的妹妹,天壤之別。
“你一直擔心她,不如明天跟著輕昭,去拜訪焦小姐,如何?”阮致遠插嘴。
阮靜初略帶猶豫。
葉輕昭笑道:“我明天是要去看望蔓茵,一起去好嗎?”
阮靜初挺想去的。
阮家的人,不管是冷漠還是儒雅,都重情義。
焦蔓茵為阮靜初擋了一刀,這人情沒還掉,阮靜初銘記于心。
“好?!比铎o初答應了。
“我明天早上十點,我來找你。”葉輕昭笑道。
阮靜初點點頭。
葉輕昭出去的時候,阮致遠送她。
六月的暖陽從細碎樹葉的縫隙照進來,光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斜長。
“我三年前才把靜初從孤兒院接出來,她對我很陌生,甚至不信任我。你也看得出來,她性格自閉孤僻,我很擔心她?!比钪逻h道。
不待葉輕昭說什么,阮致遠又道,“難得有朋友為她兩肋插刀,她信任你和焦小姐?!?p> 葉輕昭點點頭。
“輕昭,我有個不情之請。”阮致遠道。
“您說。”
“我希望你能常來看望她,帶著她出去逛逛,接觸些社會?!比钪逻h道。
“好?!比~輕昭道。
阮致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