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凈大師的尸身停在一間廂房里，門外是一群群排列整齊的僧人，他們手上帶著佛珠，正在念《往生咒》。
楚燃的頭都大了，他一到靜安寺連身上帶的鴨腸被沒收了，不說，他們不僅對著自己的鴨腸念《往生咒》，而且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在門口念了半天的《往生咒》了！楚燃堵住耳朵，再念下去自己就要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了！
姜錦安推開院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泛著亮的光頭，她瞇了瞇眼，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來錯了地方。
扭過身往回走，卻撞進(jìn)一個硬梆梆的懷里，謝凜舔了舔唇，喉結(jié)滾動，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消，倒有幾分不羈放縱的意味在里頭，他笑道：“三姑娘這是投懷送抱？”
姜錦安瞪大了眼，她支支吾吾，“夫子你……你有病吧！”
謝凜繞過姜錦安往屋里走去，滾動的喉結(jié)和低沉的笑聲卻在姜錦安腦子里回蕩了千百遍，明明天還冷，姜錦安卻鬧了個大紅臉，她揉了揉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走了進(jìn)去。
母親說了，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別人就看不出來。
屋里頭楚燃坐在蒲團上，生無可戀。
姜錦安笑瞇瞇的湊過去：“咦？你是誰？”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嗓音嬌軟甜膩：“你是仵作嗎？大理寺的？我哥哥手底下的？”
“你哥哥是誰？哪個山疙瘩里的?用得起我給他做事？”楚燃瞧過來，將姜錦安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兒，他回道：“哦——你莫不是他的小媳婦？”說著還指了指謝凜。
姜錦安急了：“你放屁！”
楚燃神神叨叨的開口：“姑娘可住口！姑娘難道不知道在停著尸體的房子里罵人，冤死的魂魄就會入夢索命嗎？”
姜錦安瞧了眼里頭停著的明凈大師的尸體，渾身焦黑都燒成炭了！只能隱隱約約的瞧出個人形來，忽的又想起那串佛珠來，姜錦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強硬道：“我怎么沒聽過……”
“你別逗她了?！敝x凜搬了個蒲團坐下，低聲道“明凈大師怎么死的？”
楚燃收斂了笑容，正色道：“一刀斃命，干凈利索，和陳曦碧兒一樣，應(yīng)當(dāng)是同一人所為?！?p> 姜錦安眨了眨眼，“說起來我那日還見過碧兒，她驚慌失措的自院里跑出來，就是安置女眷的那間院子！”
謝凜單手支頤，語調(diào)平緩，“她應(yīng)當(dāng)是瞧見了什么。不過說起來也怪，謝靜軒的枕邊人都死了，也沒見他有什么大動靜?！?p> 姜錦安不以為意，“碧兒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鬟，他謝靜軒是來相看世子妃的，哪里還會掛念一個通房丫鬟？”
“但碧兒被人……”謝凜清咳一聲，跳過了那兩個字，“這就等于摁著謝靜軒的腦袋在地上碾了，但他卻只是讓小廝來認(rèn)領(lǐng)了，自己連面都沒露?！?p> 楚燃掰了掰明凈大師的胳膊，有細(xì)碎的碳沫撲簌簌的落下，“都說明凈大師是高僧，是世外高人不聞世事，依我看來也不過是個為了后輩操碎了心的老人！”
姜錦安怔了怔，“何出此言？”
楚燃道：“任誰都知道明凈大師和忠王一家有勾結(jié)，但你們知道他們怎么勾結(jié)上的么？”
謝凜冷著臉，“要說就說，不說就滾！”
“粗魯！”楚燃嗤之以鼻，他摘了羊腸手套，搬了蒲團和姜錦安姜錦安坐在一起，“我曾有幸聽賣豆腐的王大娘說過一嘴，靜安寺前些年破落的要命，寺廟里的僧人連飯都吃不上。是忠王給靜安寺捐了幾千兩的雪花紋銀，接濟了寺廟眾人，才有了如今靜安寺的天家重用的盛況。”
“你品你細(xì)品！”